张金卫,陈万群

(重庆市中医院,重庆400021)

张锡纯是中西医汇通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近代中医药界的泰斗,其所著《医学衷中参西录》颇受中医界推崇。张锡纯晚年发现了鲜白茅根的药用价值,认为鲜白茅根治疗“虚热、实热、外感之热”,并在《医学衷中参西录》记载有鲜白茅根治疗阴虚内热、温热、温毒、郁热的医案。本文总结了《医学衷中参西录》中鲜白茅根治疗热病的医案,结合其他本草书籍及自己的临床经验添加了按语,现报道如下。

1 鲜白茅根治疗阴虚内热病医案

《医学衷中参西录·方剂篇第二卷》言：“一媪,年六十余,得水肿证。医者用药治愈三次皆反复,再服前药不效。其子商于梓匠,欲买棺木,梓匠固其亲属,转为求治于愚。因思此证反复数次后服药不效者,必是病久阴虚生热,致小便不利。细问病情,果觉肌肤发热,心内作渴,小便甚少。俾单用鲜白茅根煎汤,频频饮之,五日而愈。”

笔者按语：患者久病阴虚内热,小便不利兼水肿。患者久病阴虚,症见皮肤发热,内心烦渴;阴虚而致津液不足,故小便量少。此病证极为难治,若用滋阴药以退虚热,滋阴有碍于水液输布,使水肿更严重;若用通利小便药以消水肿,会使阴虚更严重。白茅根具有滋阴、退虚热、利小便、消水肿的作用,补虚而不滋腻,利小便而不伤阴,是治疗阴虚内热、小便不利兼水肿的良药。张锡纯用鲜白茅根煎汤,令患者频频饮之,5 d即愈。《神农本草经》记载白茅根有“主劳伤虚羸”“利小便”的功效。

《医学衷中参西录·医案篇第三卷》言：“舒啸岑,45岁,表里俱觉发热,且又烦躁异常,无片时宁静,而其脉则微弱不起,舌苔薄而微黄,大便日行一次不干不溏,小便赤涩短少。一诊处方,生石膏二两、大潞参四钱、天花粉八钱、生怀山药八钱、鲜茅根四钱、甘草二钱,服一剂,热退强半,烦躁亦大轻减,可安睡片时。至翌日过午,发热烦躁又旧,脉象仍无力。二诊处方,生石膏三两、大潞参五钱、天花粉八钱、生怀山药八钱、鲜茅根四钱、甘草二钱,俾煎汤三盅,分三次温饮下,每饮一次,调入生鸡子黄一枚。服后其病亦见愈。旋又复,且其大便一日两次。三诊处方,鲜白茅根六两,二剂其病脱然愈矣。”

笔者按语：患者为阴虚内热,症见发热,烦躁,小便短赤,脉微弱。张锡纯一诊、二诊以生石膏为君药,用量较轻,意在清解热邪,阴虚再生内热,故见病初愈而复起。三诊用单味鲜白茅根滋阴、退虚热,2 剂乃愈。可见白茅根善于滋阴以退虚热。

2 鲜白茅根治疗温热病医案

《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篇第四卷》言：“一西医得温病,头疼壮热,心中烦躁……其脉似有力,唯在浮分、中分,俾用鲜白茅根四两,滑石一两,煎三四沸,取汤服之,周身得微汗,一剂而诸病皆愈。”

笔者按语：患者为温热病。热在气分,见壮热、烦躁;热在卫分,见脉浮。张锡纯重用鲜白茅根,佐以滑石,热服1剂,令其全身微汗而愈。患者脉似有力,唯在浮分、中分,非阳明实热,不宜用白虎汤治之。白茅根内清气分热邪不伤阴,佐以石膏清卫分热,两药煎三四沸,热饮使其内外热邪由汗而解。

3 鲜白茅根治疗温毒病医案

《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篇第四卷》言：“一人年近五旬,受温疹之毒传染,痧疹遍身,表里壮热,心中烦躁不安,证实脉虚,六部不起,屡服清解之药无效,其清解之药稍重,大便即溏。俾用鲜茅根六两,如法煮汤一大碗顿服之,病愈强半,又服一次痊愈。”

笔者按语：患者为温毒病,表里俱热。里热者,见心中烦躁不安;表热者,见全身布满痧疹。治法应清里热、解表热。但患者年近五旬,证实脉虚,六部不起,服用清解之药稍重,大便即溏,本虚标实,不能一味使用苦寒清热之品。《神农本草经》言：“茅根,味甘,寒。主劳伤,虚羸,补中益气,除瘀血,血闭,寒热,利小便。”《名医别录》记载白茅根“除客热在肠胃”,提示白茅根具有清解里热、补虚、补益中气的作用。张锡纯用单味鲜白茅根治愈体虚热实的痧疹患者,体现了辨证论治的原则。

4 鲜白茅根透发郁热

《医学衷中参西录·伤寒论篇第四卷》言：“太阳篇白虎汤证,脉浮滑是表里皆有热也。此节之白虎汤证,脉滑而厥,是里有热表有寒也。此所谓热深厥深也。愚遇此等证,恒先用鲜白茅根半斤切碎,煮四五沸,取汤一大碗,温饮下,厥回身热,然后投以白虎汤。”

笔者按语：表有寒而里有热,热被寒郁在内而不得发,此证必须透发郁热。张锡纯采用鲜白茅根半斤,煮四五沸,大量温饮,借药热力透过表寒郁热得发,表明白茅根有透发郁热的作用。张锡纯认为鲜白茅根“最善透发脏腑郁热”。

5 鲜白茅根煎煮方法

《医学衷中参西录·方剂篇第二卷》记载了鲜白茅根的煎煮方法,“将鲜茅根用水四大碗煮一沸,移其锅置炉旁,候十分钟,视其茅根若不沉水底,再煮一沸,移其锅置炉旁,须臾视其根沉水底,其汤即成”。《医学衷中参西录·药物篇第四卷》记载干白茅根代替鲜白茅根的煎煮方法,“若无鲜白茅根,可用药房中干者一斤,浸以开水,至水凉再用微火温之,不可令开,约六十分钟许,漉去渣,徐徐当茶温饮之亦效验”。

综上所述,鲜白茅根善于治疗阴虚内热、温热、温毒、郁热类疾病,具有滋阴、退虚热、利小便、消水肿、清热补虚、清解里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