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华

（东北师范大学 吉林 长春 130000）

仇英的《汉宫春晓图》被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通过高超技法和对明代的审美感受，全新阐释了重彩仕女画。本文通过谢赫的“六法”逐一分析了《汉宫春晓图》，目的在于不仅要展现它本身技法上的专业性，同时也让欣赏者能直观清楚地品味到它的艺术观赏性，培养鉴赏者的艺术鉴赏能力。《汉宫春晓图》的观赏性、趣味性，值得每一位欣赏者去细细品味。

一、谢赫“六法”概述

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和传移模写，是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的评价绘画的标准。这六个品评标准广为流传，后来的画家都把它当成衡量画的好坏的法则。“谢赫‘六法’虽然只有简短的二十四个字，却涵盖了绘画的内质追求以及外在形式，在内容上体现出了绘画真理的普遍性，也在一定基础上构成一个初步完备的绘画理论框架，既注重表现物象内在的气韵与品格，又兼顾画作的外在表现形式与表现技法。”[1]谢赫“六法”是对中国古代绘画的精准美学原则，至今我们在对中国画进行艺术鉴赏时，都离不开用谢赫“六法”来进行理论批评。

二、《汉宫春晓图》简况

（一）仇英的生平及创作背景

在明代，尚奢成为明代一种重要的风俗习惯，影响了当时的书画贸易，影响了消费观念，产生了巨大的消费动机，带动了当时书画行业的繁荣。仇英出生时正处于明代尚奢之气时期，他的艺术创作受当时的世俗文化影响，《汉宫春晓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

仇英与沈周、唐寅、文徵明并称为明四家。仇英出身贫寒，没有受过专门的绘画训练，在一些传统画史中也没有对他的生平有详细的记载。据说仇英是应项元汴之邀，创作了《汉宫春晓图》，因为仇英晚年在项元汴家居住，一边过着丰富的生活，一边创作和绘画以历史故事为主题的作品。

（二）《汉宫春晓图》的描述

《汉宫春晓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全卷绢本设色，长30.6厘米，宽574.1厘米，画于1542年至1552年间。《汉宫春晓图》以春日里晨光下的宫廷为背景，不仅描绘了后宫佳丽的千姿百态，还包含画师毛延寿为王昭君画像的一幕。《汉宫春夏图》全卷人物、景物繁多，用笔遒劲有力，不管是树木、奇石、宫阙、都相辅相成，犹如仙境一般。全卷描绘有宫婢、仕女、男侍者、孩童等114人。

《汉宫春晓图》不仅再现了汉代宫女的生活场景，还反映了当时尚奢之风。仇英的背景决定了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来自艺妓和现实生活中富商家庭的年轻女性。“所以当我们再去欣赏《汉宫春晓图》时，发现这更像是描绘在初春的园林里，官宦富商家中小姐和太太们在侍女的服侍下梳妆、浇花、喂鸟、斗草、歌舞、和听乐。让观画者仿佛置身于画面中的某个场景，真实再现了明朝时期中上层社会人们的生活现状。”[2]

三、“六法”品评《汉宫春晓图》

（一）《汉宫春晓图》之“气韵生动”

“气韵生动”是六法的灵魂，指绘画的内在韵味。在画卷开头微微飘动的旗帜，一下就代入到画本身中，仕女们姿态的描绘，生动地把人物气息、人物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汉宫春晓图》中，“气韵生动”还可以从空间感上来体现。宫墙内的人物、景物、建筑与宫墙外虚无缥缈的、模糊的远景形成了一个虚实的对比。如果说这些缥缈的景是“气”的表现，那么“韵”恰恰是体现在宫内各个场景中人物活动上，他们的一举一动使得整个画面的空间感在这一实一虚、一静一动之间流动起来，再加上空白背景的处理，仿佛在“气”的推动下空间感的建立也在流动起来。由于《汉宫春晓图》中人物繁多，如果单从一个视点来欣赏，很难把握它的空间感，所以推测仇英肯定在多次临摹的基础上，有自己的独特的表达，追求气韵生动与意境的空间流露，追求气韵生动来传递生命。

（二）《汉宫春晓图》之“骨法用笔”

仇英的山水画法主要师承赵伯驹。比如在一处庭院里，有两个仕女伴随乐曲翩翩起舞，甩动的衣袖，长裙的褶皱，胸前的飘带，都是用简短的线条勾勒，线条流畅而有力。不仅是人物，在表现动植物上、太湖石上都能看出画家用笔的轻重、线条粗细的变化、笔墨的浓淡等等，用笔刚柔并济，相辅相成。

（三）《汉宫春晓图》之“应物象形”

“应物象形”是指对直观的“物”进行主观改造，二者之间的相互转化考验了画家的审美修养。“应物象形”首先讲的就是造型，不仅要描绘客观的造型，还要通过对客观事物的描绘来表达人们的精神世界。比如仇英对于动物的刻画，达到了“应物象形”的标准之上，他自己有对于“物”的理解，通过对动物的每一个造型的刻画，打破动物一成不变的形态，通过线、形的转变，加上对动物本身性情动作的描绘，使画面更加反映出仇英对于当时环境的整体把握，实现对“形”的升华。

（四）《汉宫春晓图》之“随类赋彩”

“随类赋彩”则为色的布局，随不同的对象而赋予不同的颜色。《汉宫春晓图》设色文雅鲜丽，以重彩工笔来表现，色彩的和谐统一，使得画面更加朝气蓬勃。比如在《汉宫春晓图》中宫廷画师为王昭君写像，贵妃身穿着朱红色宽袖衫，上面还绣着祥云一样的图案，下身穿着暖黄色长裙，长裙也绣着花一样的图案，并且用朱红色丝带打结束在胸上，再来看旁边执扇的侍者，对比衣服的色彩和花纹，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等级差别，官衔越高的衣服越华丽。再如，殿外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侍卫，头戴灰色巾帽，身穿深紫色袖袍和褐色的靴子，他们的衣服和帽子上没有绣任何花纹，与贵妃旁边执扇的侍者的服饰比较，就可以看出侍卫的等级变化。

（五）《汉宫春晓图》之“经营位置”

仇英的《汉宫春晓图》视点灵活，层次分明，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两个空间相互呼应，相辅相成，每一处都细心布置。其中有一处描绘了有三个仕女相对坐着抚琴，其中一名弹琵琶的仕女面朝外，一边拨动琴弦，一边注视着与她对坐的另一个仕女，拨阮的仕女则背对着，她们二人中间还站着弹筝的仕女，三个人形成的三角形的构图样式，给人一种和谐统一的感觉。

（六）《汉宫春晓图》之“传移模写”

通过仔细观察分析，可推测仇英的《汉宫春晓图》有模仿张萱《捣练图》的痕迹。在张萱的《捣练图》中，中间的仕女在认真熨烫，左右两名仕女拉着绢布，中间的仕女认真熨烫着，绢布下方一名幼童嬉戏窥视着，再对比仇英《汉宫春晓图》中的熨烫部分，不管是角度上、人物的动作上都与张萱的基本相同，不过少了一个绢布下窥视的幼童，位置上有微妙的调整，但这种异曲同工的表现，可以推测是从张萱那借鉴过来的。仇英善于临摹，而且会灵活应用前人作品，加入一些自己的构图形式和技法，线条的处理也是流畅精准。通过对比分析，不难看出仇英的《汉宫春晓图》与前人作品的“传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