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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重构倾斜的山乡人文秩序——唐俊高《一湖丘壑》的现代性书写

2019-12-30张德明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三农作家文学

张德明,曾 红

(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四川绵阳 621010)

在中国百年现当代文学史中,土地与农民向来是无可争议的文学母题和写作强项。但随着世纪之交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强力推进,这个曾经最为强大的文学宝库,却正从大众的期待视野中日益萎缩。21世纪以来,农村全面改革不断深入,中国的作家和中国的文学却并没有与时俱进。在题材兴趣上,农村版图没有真正进入很多作家的法眼,他们在打量这个浩瀚世界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无精打采,总是表现出难以掩饰的疲倦与无奈,整体性、集体性和普遍性的日趋失语已是不争的事实。读者很难看到一种更新鲜、更自由、更理想的中国乡村。有评论家哀伤地断言:“现实破败的乡土将不再能为作家们提供足够的美学空间和完整的叙述系统。而城市文学的崛起与完善,预示着城市文学必将取代乡土文学。”[1]著名作家唐俊高的长篇小说《一湖丘壑》数易其稿,经过精心打磨,现已面世。这部作品在成型之初,笔者就成了为数不多的先期读者之一,后来又参加了四川省作协为其举行的改稿会,自以为对这部作品有比较深入的解读。小说基于对乡村朴素而真挚的热爱,以罕有的勇气和独特的视角,对当代中国乡村予以盛情书写和深刻理解,给读者出示了另一种全新的认知可能;小说向精品靠近,填补了四川文学新世纪乡村写作的一个空白。毫无疑问,也是21世纪初叶四川农村题材的一个巨大惊喜和收获。

和很多人一样,读到《一湖丘壑》之前,谈到四川21世纪农村题材写作的时候,笔者不曾想到过唐俊高。然而,读完这部长篇之后,笔者觉得,唐俊高对于当代农村题材创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的一个名字。他的意义当然绝不仅仅为读者提供了一部优秀长篇,更为重要的是他为当下乏善可陈的农村写作带来了亲切动人的素朴纯正之风,它从市井吹来,横扫同类写作的作态、萎靡、干枯之气。作品所凝结的深刻思想和良知,展现出了一种值得广泛点赞的文学担当,那种关心农民、关注农业、关怀农村的深情倾注,显示了作家不与浮艳的文学景观费话的决绝态度,那种高格的时代拷问和纯正的道德引领,彰显的是一个优秀作家对话大时代的深刻自信。

《一湖丘壑》借县作协主席茆寮意外中奖回乡创业进行乡村帮扶的经历,深刻表达对当下中国乡村的一种非常近切而实在的独特关注,以对中国农民牵肠挂肚的无限关爱,记述和描绘当代乡村社会的生活真相,从对“三农”的倾情眷注牵引到大时代的农村大方略,创业、扶贫、脱贫、农村规划、环境保护、观念更新、资金投入、贫富分化、基层组织建设等等,人心大扶助,灵魂大荡涤。小说跨越改革开放40年,从这个意义而言,可以将其视为一部时代献礼大作。但它又不是一部基于简化政治实践的理想主义作品。仅就时间的跨度而言,它超越了前辈作家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但二者又文脉连绵相续。小说为21世纪四川当代文学画廊再添绚烂一笔。笔者以为,《一湖丘壑》的成功,既是扣住时代精神的意外之喜,又是作家对自己三十余年创作生涯的集中梳理和总结,更是一个有才华、有思想、有担当精神和家国情怀的文人对乡村文化精神状态的深沉缅怀与检讨。在小说中,乡村是与写作时间并行的大地行走,它直接诉诸读者的慰藉和想象,乡土感情不是一厢情愿的轻吟浅唱,普通日常而魅力巨大的伦理价值体系蕴蓄着迷人的人文文化魅力,吸引着寻美的人们。唐俊高是一位能把城市经验和乡村体验都写得很出色甚至浑然一体的作家,而绝不是一名“三农”写作的陪跑悍将。在当下城市叙事正在取代乡村追梦,乡村文学的命运趋于衰亡的一片叫嚣哀鸣声中,读者看到了另一种真实的文学努力。独特的地理经验催生出唐俊高的原乡意识,这部小说的主题、人物、描写重点等沿袭了他一贯关注乡土底层的写实风格,在日常民众的人事倥偬之外,他对仪态万方的巴蜀大地投注了深情甚至谦卑的关照,用缜密的现代关怀,折射了辽阔悠远的历史忧思,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剑走偏锋的勇气和珍贵朴素的文风。

农村是作家的农村,农民是作家的农民,这是《一湖丘壑》写作过程中作家始终提醒自己必须警觉的问题。作家以高度的时代感讲述具有史话特征的中国情感、中国故事、中国精神和中国问题,确立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书写立场和信念激情,找到了一种很恰切的历史视点,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文化修为。唐俊高本人是四川一个地级市的作协主席,也的确在农村承包了一个鱼塘。他同农村打了几十年的交道,熟悉川中丘陵乡村的风物人情、民俗文化。我们知道,“三农”小说写作本身,其实就是在考验作家的记忆水准和对一方土地的情感成分,倘若无此支撑,小说关于乡村日常经验的记录只会成为理念的囚徒抑或干瘪的凭吊。就这部小说而言,“一湖丘壑”本身就是一个颇有象征意味的命名,作品无时不在暗示和强调它的重要性。《一湖丘壑》抛开了经验乡村世界的习俗画面,以别样的景观丰富了人们对山乡世界的认识,并以自己对乡村世界永割不断的生命情感反复促动人们对故土概念的重新确认,小说将一种感悟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贯穿人与土地的宁静和谐的永恒求索,这对于整天忧心忡忡戾气焦躁的现代人而言是弥足珍贵甚至求之不得的。公路、湖水、房屋、土地等等物事是何其单调和贫乏,只有对它们熟稔于胸并以深情的眼光打量的人方能在这么简单的生活中发现诗意的光辉和众多潜在的韵味。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作家表达自己对家园的依恋并没有将情绪推向极端,所以他对其中固有的冲突和矛盾保持了一种理想的距离和自觉的戒备,没有用诗意化的甜腻遮蔽真实的风雨和艰难。

当下很多“三农”作品的写作明显表现出杂糅不堪、不伦不类,很多“三农”写作的作家的写作心态、思想指向、创作信念与自信水准普遍受到质疑,很多作家对农村问题的观照带着非常无奈的敷衍之心,走马观花地一直在路上,持续休息直至终场哨响,写作早已失去实际的意义而徒具表演的性质。这是一种令人堪忧且心酸的文学现象。在乡村文化普遍被功利化、碎片化、同质化的时代,同样面对乡村文化精神的溃散与重生,唐俊高在表达对那片神奇乡村的深情怀念与遥想时,为读者搭建了勾连传统与现代的精神高地,营造了一个贯穿个体经验与主流意识的意义生成空间,表达了对欲望和喧闹世界的强烈疑惑。其中当然有迷茫,有悲伤,也有深长的遗憾。“如果要说新世纪文学的真相,现实主义精神与多种文学样态的结合,正是新世纪文学的真相所在。”[2]唐俊高以文学叙述独行侠的毅然豪情坚定地介入生活,探寻思考原形乡村的生活真实。在中国当代乡村社会面临颠覆性剧变面前,表达了一个作家处变不惊的巨大自信,这种自信源自于他赖以生存的现实土壤和无限依恋的父老乡亲。茆寮父母早亡,靠吃百家饭长大,十四岁考上中专,茆家湾村像过节一样热闹,每家凑菜为其庆贺,他也成为全村后生的学习榜样。就为这三十多年前的一顿份子饭,他希望对家乡建设发展有所回报,但一直空有情怀,无缘兑现。意外的招商获奖使他找到了机会,决定回乡租地养鱼,并希望在事业形成规模以后交付给乡亲。然而,最初遭到的却是众人的冷眼、不解甚至抵制,黄狗父子泼皮无耻,酸果果步步紧逼,风车车老谋深算,假老练虚张声势,小假老练阴险卑鄙……善良的人性世界渐行渐远,故道人心急需匡扶。茆寮的创业之路让我们看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现实,但这是一个社会时代的原生态。作家没有回避真实的困境,而是以博大的襟怀和理性的视野,审察当下乡村的社会脉络和人性状态,这种态度让他的写作变得神圣而亢奋,充满斗志无坚不摧。大小假老练和黄狗父子投机取巧、贪婪自私、作践人格、触犯伦理,对正常秩序具有可笑而可怜的攻击性,愚昧和丑陋玷污了人们的灵魂。作品写了他们从奢念到幻灭、恶性膨胀的欲望终成他们人性跌落的深渊的惊人过程以及他们制造的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生活悲剧,拷问了他们在时代风云中种种徒劳的较量。那些卑鄙的世俗面孔得到了完整的表达,若风夜灯火,暧昧不明,却又所指明确。作品竭力讲述具有强烈现实指向的中国重大问题,这种凌厉而有度的文字掌控拿捏准确,摒弃了弥漫文坛的奢靡、慵懒、闲适、颓唐的小资情调与消费倾向,实现了对中国特色的“三农”时代话题尽其所能的思考、阐释和文学建构。

农村是唐俊高的故乡,也是他文学的命根,同时更是这部小说底层人物最集中的地方。唐俊高对21世纪中国农村面对城市价值观念的压迫性侵入所表现出的挣扎与阵痛,感同身受。《一湖丘壑》聚焦农村社会经济细部,不仅表达了乡愁,更重要的是茆家湾的地理历史、风光伦理也渐次呈现。它是中国大地万千村落中的一个,那里有美丽的风景、良善的乡民,也有辛苦的劳作和沉重的命运,还有一张与中国社会时代共时性相得益彰的多彩面孔。作品深刻表达了乡村在现代性冲击之下呈现的焦虑和隐忧,作家不独唱响一曲沉痛真切的乡村挽歌,他以一个游子的身份记录着故乡的繁茂与衰败,带着极强的真实性和现场感,以文学的名义叩问“三农”问题所指涉的真正内容,这是对铁肩道义的文学立场的自觉继承。无疑,这部作品是具有生命体温和民生关怀气质的,文学的使命意义在众声喧哗的大众文化时代得到了极好的凸显。这种写作姿态,既匍匐于地,又具有现实特别是史话意味。在全球化、城镇化和扶贫攻坚的大背景下,曾经固化并一统意识的物质秩序、精神秩序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状态,乃至伴随着无序的混乱。唐俊高的智慧在于他描摹与众不同的乡村社会图景,从时代转型过程中洞见人生世相和精神状态。作品没有设置气势汹汹的宏大结构,只是顺应本有的节奏描写故事的合理推进。作家以悲悯的目光关注普通农民的生存状态,生动巧妙地展示了扶贫攻坚这一主题在历史与现实中负载的深刻内涵,挖掘人物在求生存求发展中表现出来的勤劳智慧,激情书写坚忍不拔、忍辱负重的人性之美,冷静记述新时代农民的生存境遇与精神诉求。一方面体现了作家对个体生命的理解与尊重,同时更彰显出作家人文关怀的胸怀和思想的深邃。没有庸俗的怜悯和廉价的同情,也没有疾声厉色的责备和吆喝,作品更多的精力集中在农民群体改变生存境况和寻求发展的感人过程,使这部作品成为新世纪以来“三农”叙事中具有突破意义的优秀之作。它可能不是一篇不朽的寓言,也不是一则瑰丽的传说,它却非常完美地实现了对当下中国农村社会经济、人文精神等诸多层面的文学表达。作品构建了一个复杂的矛盾体,它既内蕴对历史时光的匆忙告别,又有悠悠岁月的恋恋不舍。未来、光明、希望与衰亡、黑暗、绝望并存,作家直击社会经济转型期农村存在的诸如乡村伦理、乡村文化、乡村价值、乡村精神等众多敏感问题,表现“三农”嬗变中理想与现实、理智与情感、人情与人性等无限丰富的实际内容,这种直面现实、思考现实、超越现实的优秀文学精神,对同类题材书写无疑具有借鉴价值和示范意义。

“文学创作讲究独特性,文学消费和欣赏则追求新奇性。”[3]中国当代乡村的巨大变化,极大地激发了作家参与和表达现实的激情与欲望,但怎样文学化地表现农村的变化,怎样使现实生活的表现更具有历史眼光和时代特质,对很多作家而言无疑又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乡村故事、乡村传奇、乡村史诗、乡村颂歌曾分别在中国当代乡村文学史中各领风骚,面对新的时代语境下中国“三农”景观,中国的作家们应该有什么样的自主选择,这是一个全文学话语体系。君不见,即便那些农家出生、落脚于城市的作家,多年以后当他们去追忆曾经熟稔的乡村故事、记忆、体验时依然显得那么别扭生涩、夸张作态,甚至当他们怀抱某种目标,挖空心思牛皮哄哄地去表达,口口声声叫嚷自己有万语千言、不抒不快的农村经验时,让人看了又是那么的鸿沟顿显、裂隙丛丛。唐俊高的可佩是他对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农村保持着持续的跟踪与关注。《一湖丘壑》不仅表达了对农村历史与现状的整体性感知,也展示了40年中国农村具体的蜕变过程。小说启示的意义在于,新世纪中国农村的现代化进程,成就世人瞩目,困难曲折也显而易见。作家希望得到某种思想启蒙和精神冲击的良方,希望在校正私欲膨胀带来的精神迷失的同时,重塑乡亲们生活的勇气感和幸福感。曾县长是小说中背负作家美好愿望和具有一定浪漫气质的悲情式人物,他因曾经挡了眼镜老婆升迁之道而让对方耿耿于怀,和宵小之辈共同设局致其下台,然而他忍辱负重,背水一战自告奋勇去茆家湾担任“第一书记”,吃住在农村,为农村面貌的改变而奔走呐喊,尽心竭力。小说中,尽管现实生活与个别政治生态无比动人的密谋揭穿之后他仍然还是一个“问题干部”,但他“带病”坚持扶贫工作的价值却有了另一种精神意义。在人性价值土崩瓦解、堕落和背叛无需理由、陷井美丽莫测的人生考场,他表现了一种出人意料的精神勇气。他的存在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美好的期待。作品适度淡化了官场之间的司空见惯与剑拔弩张的争斗和厮杀,合理地提升了职场的温度,没有让一种声音去对孤立的事件进行先入为主的评判,而是以辩证的眼光和客观的立场去理解主人公的人文处境和辛酸情感,在人物塑造方面有着很老到的艺术技巧。当读者沉浸在曾县长的努力工作和茆家湾的扶贫即将硕果挂枝的憧憬中时,一段网上视频却出人意料地改变了整个故事的格局。令人唏嘘的文学场景给作品似乎带来了一定程度的魔幻意味。然而,这种人生角色的转变显然又不是作家为单纯追求悲剧审美效果设计的情节,而是作家反拨现实与人性的荒诞意味所苦苦经营的艺术创造。这也许是《一湖丘壑》的重要意义所在。

毫不夸张地说,新世纪以来的当代文学写作对“三农”问题的烛照总体上是隔膜的,许多作品充满了令人不齿的笑谑精神,甚至一些普遍看好的作品对“三农”的恐惧和蔑视也是那么真实无情地摆在读者面前。许多作家因为户口和身份的改变而丧失了面对农民的热情,失去了诚恳表达农村的可能。这不仅使众生挚爱的土地没有得到真实的表达,反而深深地伤害和侮辱了这片无声的乡土。唐俊高对此是非常小心的。《一湖丘壑》写了静静流淌的乡情和轻声细语的悲叹,看到了疼痛中发展的乡村。他真切体会到农民物质贫困、精神焦虑的严峻事态,以当事人的身份参与到矛盾和事件之中,写出了当代人对土地的复杂情感。主人公在生活中的每一次坎坷与磨难,每一声叹息和呻吟,都令作家哀伤不已。驼表叔世代都是农民,他忠厚、勤劳、朴实、善良,具有一个中国农民身上的几乎所有优点,但他一生却饱受生活的折磨,妻子病亡,女儿辍学打工被拐入淫窝遭犯罪分子灌药致哑。他的物质生活极其匮乏,但他从没丧失尊严和尊贵,始终葆有做人的良好美德。对驼表叔父女,唐俊高用了很多笔墨描写他们的贫穷与温情。在那里,乡村生活是贫穷的,但是,这种生活却带着雕刻般的凝重感,苦难的真相使普泛的温情变得更动人更温暖!在对驼表叔父女的描写中,我们很容易看到作者对乡村传统精神的纪念,但这不是牧歌式的写作,其背后是现实主义的强力支撑。作者不希望看到乡土精神世界的无休止沦陷,这使得写作本身具有一种理想的历史深度。

在新的话语背景下,唐俊高写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交织着困惑和温情、冲动与希望、奋斗与呼啸的21世纪中国农村。读者看到了过去不曾看到或即使偶有所见但令人耳目一新的中国古老乡村新的时代表情。这是具体感人的大时代乡村,他将一种对乡土的守望和眷恋刻画到了极致。他以乡村赤子的身份赋予中国农民以尊严,《一湖丘壑》为当代中国农村写作提供了不可替代的文学资源。面对“三农”,唐俊高既是智者,也是勇者,更是义无反顾的践行者。他真诚地热爱土地,敬重农民,忠诚农村,特别忠厚地将自己的生命存在与土地乡村扭结相连,它的沉重和深邃一次次深切地打动了读者。我们在严肃的“三农”创作中经常可以看到,深刻和凝练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貌似高邈实则浅陋的卖弄。写作的真实情景沦为了迎合读者和市场的庸俗法则,许多作家和作品面对无所不在的消费欲望举起了白旗,集体投降。而唐俊高朴实厚沉的文学书写触动着人们的联想与反思,也给读者以感动和尊敬!笔者以为,唐俊高是中国当代农村当之无愧的优秀代言人,他的写作再现了21世纪初叶中国一个真实的现代农村全景式画面,在表达时代意义和社会价值的同时,从根本上思索中国“三农”的发展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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