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金敉 HE Jinmi 刘 敏 LIU Min

1 研究背景

2016年6月，在西安召开“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师分会建筑策划专委会（APA）夏季峰会”，提出《建成环境使用后评估(POE)倡议书》，呼吁各界对我国建成环境使用后评估引起足够的重视，推动建成环境使用后评估理论与实践在中国的发展。使用后评估作为始于建筑策划之后建造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通过对建成环境的系统评估，可以对建筑策划和建筑设计进行验证和检测。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强调“我国新建住宅要推广街区制，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目前，我国住区建设处于从封闭式小区向街区型住区转变的阶段，一些已建成投入使用的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反映出规模尺度失衡、细节设计不周、使用效率不高等问题，需引起重视。

运用使用后评估的科学方法，系统地对已建成的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进行评估和分析，不光是对其设计方案的合理性和品质进行评估，以及时改进更正；也可以通过对街区型住区相关理论和方法的梳理，结合具体案例的使用后评估研究结果，得出住区公共空间营造策略，为以后的街区型住区建设提供参考。

2 相关概念界定

2.1 街区型住区

本文对街区型住区的定义为：基于城市小尺度街区单元和网络状道路结构，建筑围合式布局形成内庭院，以住宅功能为主，商业、文化多种功能混合的城市型居住区。

2.2 住区公共空间

住区的公共空间是居民公共活动的空间载体，其核心价值是公共性，包括功能设施空间、开放空间、绿地空间、交通空间等组成的多层次系统[1]。

本文研究的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指居住区的建筑外部空间中具有公共特征、对城市开放的空间，包括街道、广场等[2]，是居民主要的户外活动空间和场所。由于街区型住区功能混合的特点，这些户外活动空间并非割裂存在，也常常与一些功能服务设施如商业设施以及绿地空间、交通空间等结合起来。

2.3 使用后评估

使用后评估（简称POE）是指对建筑物及其环境在建成并使用一段时间后进行的一套系统的评估程序和方法。它关注的是建筑及其环境的实际使用情况和使用者的意见和需求。其原理是通过对建筑与规划的预期目的与实际使用情况加以对照、比较，收集反馈信息，以便为将来同类建筑与环境的规划、设计和建筑决策提供可靠的客观依据[3]。

3 使用后评估程序设计与实施

3.1 项目概况

创智天地位于上海市杨浦区五角场城市副中心核心地区，占地面积约84万m2，总建筑面积约100万m2。项目由杨浦区政府联合香港瑞安房地产集团共同开发建设，从2004年开始，经过十几年的建设，形成了以密路网、小街坊为理念，空间紧凑、功能混合的开放式住区规划的典型案例，展现出充满活力的公共生活场所感。

项目分为创智天地科技园、创智SOHO、创智天地广场和江湾体育中心四大部分（图1）。其中，创智SOHO是以住宅为主，并集合了办公、零售、文化、娱乐等多功能混合的区域，本文的研究对象“创智坊”便是其中的住区部分。创智坊共分为7个街区，整体高度6～7层，由不同国内外知名事务所进行设计，将多层建筑与庭院式花园结合，立面和色彩丰富个性。以大学路为代表的富有活力的街道和沿街广场等公共空间是创智天地项目的名片[4]。

3.2 评估流程

评估流程分为准备、实施、总结三个阶段，包含评估范围确立、前期资料准备、评估方法设计、收集数据、分析数据，以及评估结论和建议六个部分（图2）[5～8]。

3.3 评估对象

创智坊的公共空间呈网格状布局，住区街道划分出尺度适宜的街区单元，内部围合出私密的庭院空间，外部根据整体空间节奏布置开放的广场空间，形态完整，并通过网格状的街道连接起来，对城市完全开放。

本文的评估对象是具有公共特征、对城市开放的空间，包括街道和结合街道形成的广场。其中，街道包括大学路、伟德路等商业街道和锦创路、伟康路等生活服务类街道；广场包括广场1、广场2、创智坊中心广场、KIC广场等（图3）。另外，本次研究范围不包括不对城市开放的封闭内庭院、内部道路。

3.4 评估主体

由于较强的开放性和功能混合的定位，住区公共空间的使用者，也就是本次评估的主体有所扩展，不再仅仅是创智坊住区居民，还包括周边住区居民、周边办公人群、周边消费人群、过路人群等；住区管理人员包括物业、居委会和街道办事处相关人员。虽然不同群体存在着需求差异，但本次评估旨在从“使用者”这一整体入手，来了解群体与环境的互动关系。

3.5 初步研究

初步研究采用非参与性的方法，如实地踏勘、行为记录、行为地图观察，并与参与性方法如自由访谈等相结合，覆盖工作日和节假日，以保证调研数据的全面性和科学性。

图1 创智天地项目分区示意图

图2 使用后评估流程表

图3 创智坊公共区域范围示意图

（1）通过现场实地踏勘确定研究地点，并对空间现状和使用者行为模式进行初步记录。

（2）通过行为地图观察法结合时间间隔拍照方法，记录与研究不同空间和各人群行为的关系。

（3）通过对使用者进行随机访问，了解使用者角度的关注重点，以作为之后评估因素的选择和体系建立的参考。

3.6 评估内容

评估内容包括：①通过对环境质量评估内容的整理，结合本次评估目标，确认评估内容包括公共空间物质环境特征和使用者心理感受两大部分；②结合使用后评估建构理论和街区型住区设计理论，确定评估从总体环境和环境要素两个层面展开；③通过现有相关文献[9～12]和公共空间评价模型梳理[13、14]、实地调研和相关领域专家学者访谈，确定各个维度下的评估因素，得到本次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的评估因素体系，评估内容包括整体环境品质、功能与空间、交通、视觉形象、绿化景观和服务设施（表1）。

3.7 评估实施

评估采用结构问题与开放问题结合的主观评估方式，结构问题用于对各因素现状及其重要性进行量化评估，开放问题用于收集使用者关注的因素和问题。问卷调查从2017年9月开始，到2017年12月结束，其中经历8次调研，采用随机抽样法，分别在大学路、韦德路、创智天地广场、创智坊中心创场等住区公共活动空间及创智坊住区中心，从研究者角度进行使用实态的调研，以及针对游客、路人、使用者、物业管理、社区街道办等不同类别人群进行问卷发放和记录。

4 数据分析及评估结论

利用Excel、SPSS软件辅助计算，对问卷调查数据进行统计归纳：①通过方差分析研究不同使用人群就同一评估因素的判断是否存在差异；②通过相关性分析研究各评估因素与综合评价的相关性，检验并修正上文提出的评估因素体系是否合理；③通过层次分析法计算各指标权重，实现公共空间评估方法的量化。

4.1 评估结论

（1）“创智坊”住区公共空间环境质量综合评估结果为“较好”。

（2）使用者的性别、年龄、人群属性的不同对大部分因素的评估不产生影响，在个别因素如噪声、坐憩设施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

（3）评价好坏：一级因素方面，使用者对功能与空间、视觉形象和景观绿化方面评价较好（图4）；二级因素方面，对场地可达性、空间开放性、公共活动丰富度、空间适应性评价较高，对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停车、设施数量、噪音等方面评价相对较低（图5）。

表1 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评估因素体系

（4）重要程度：从综合相关性分析和层次分析法的权重来看，一级因素方面重要性较强的是功能与空间和服务设施，影响较小的是交通、视觉形象（图6）；二级因素方面，重要性较强的是空间吸引力、开放性、活动丰富性、树木、设施维护等因素，场地交通情况、设计感等影响较小（图7）。

4.2 改进建议

（1）通过对各因素的评分平均值和权重对比（图8），可以优先提升目前评估得分相对较低但权重相对较高的因素（图8中折线超过柱状图的因素），如设施维护情况、噪声情况、树木数量等。

图4 一级因素各指标平均值

图5 二级因素各指标平均值

图6 一级因素各指标权重与总体评价相关性比较

（2）提升不同使用群体评价差异较大的因素，如坐憩活动设施数量、噪声情况等。

4.3 基于使用后评估的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设计原则与策略

根据分析结果，影响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评估的重要因素（权重值超过平均权重4.5%的因素）共有9项，包括：整体环境品质A1、A4，功能与空间B1、B2、B3、B4，绿化景观E1，服务设施F1、F4，可以整理归纳为规划布局、功能空间、交通、景观与设施四大类型。其相应原则如下。

（1）规划布局整体原则：公共空间在进行规划布局时应从整体角度出发，控制合理的服务半径、规模，通过街道将各个广场连接组合，形成具有层次的公共空间系统。

（2）功能空间混合原则：在公共空间的业态、功能、空间形态等方面需要进行多元混合，以满足不同时段、不同使用人群的需求，成为承载丰富社会交往活动的场所。

（3）交通开放原则：公共空间对住区外部是亲切开放、容易到达的；在住区内部是适宜步行、安全舒适的。

（4）景观设施互动原则：针对不同使用群体、不同年龄段人们对设施和景观的参与互动，提升使用效率和空间活力。

5 结语

街区型住区的公共空间具有比传统住区更为明显的外向、开放及包容性，对住区及城市居民具有较强吸引力。创智坊的大学路、伟康路等街道及几个广场的使用现状极具活力，但也表现出某些不适应性和待改进的问题。

通过使用后评估方法，建立针对创智坊的空间评估模型，找出使用过程中公共空间的不足之处，得出相应的针对使用后评估的结论和改进建议，并提出街区型住区公共空间的设计原则和策略。同时，通过使用后评估，从使用者角度分析其建成环境的优缺点，形成建筑设计全过程的闭环结构，将对今后的类似项目的设计和实践起到参考启示作用。

图7 二级因素各指标权重与总体评价相关性比较

图8 二级因素各指标平均值与权重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