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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雷夫妇:“霹雳火”和“活菩萨”的爱与非爱

2019-11-27老鹰

百家讲坛 2019年13期
关键词:傅聪傅雷

老鹰

傅雷,1908年4月7日出生于上海,因出生时哭声洪亮,如同打雷一般,所以取名傅雷。

傅雷四岁那年,父亲因受诬陷入狱,在狱中受尽折磨,肺病已入膏肓,更因含冤未得昭雪,郁闷去世。母亲在丧夫之痛的打击下,再无精力照料膝下的四个孩子,最后只剩下长子傅雷,其余全部夭折。

此后,母亲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唯一的儿子身上,对傅雷严格到近乎苛刻。因为傅雷不好好念书,一天深夜,母亲竟然把傅雷包裹得像个粽子,准备投入水中;甚至不惜用滚烫的烛油烫尚且年幼的傅雷,只因他读书时打了个盹。

在几近暴力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傅雷曾用“只见愁容,不闻笑声”来形容自己的童年。这种痛苦深深地烙在了傅雷的心里。

傅雷生长在这样严苛又充满暴力的环境,成年后又认定“生活往往是无荣誉无幸福可言的,是在孤独中默默进行的一场可悲的搏斗”。这样的经历和思想,让他的坏脾气出了名。他性格刚烈,不苟言笑,如他的名字一样,疾恶如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雷霆之怒,身边的人故意把“老傅”喊成“老虎”。

傅雷的孤傲,使得他既不屑与庸俗妥协,又不屑向权势低头,总是与流俗的气氛格格不入,无法与人共事,也不能发挥他的专长。

因为个性鲜明,念了中学的傅雷就参加了各种学生运动,但随着校方的严厉管制,母亲生怕他受到牵连,赶紧把他带回家里,直到风声停息,才让他继续返城念大学。

朱梅馥出生之时,正是元月十五,蜡梅盛开。父亲希望她如梅花般高洁芬芳,一生都有福气,给她取名朱梅福。

她和傅雷是远房表亲,自小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14岁的朱梅福与19岁的傅雷定亲。

1928年,傅雷开始了留学生涯,去了法国的巴黎大学,在那里学习艺术理论,接受西方文化的熏陶,这为他后来创作和翻译各种名著有着深远的影响。

谁知傅雷在法国留学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叫玛德琳的女子,看着这位热情洋溢、同样爱好艺术的女子,傅雷的心中泛起涟漪,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位女子,欲罢不能。于是,他头脑发热便写信回家,告诉母亲说自己要退婚,理由是婚姻大事理当自己做主。

退婚信写好后,傅雷没勇气寄出,就托当时在法国的著名画家刘海粟寄,刘海粟比傅雷大十多岁,看出了傅雷和玛德琳之间的文化差异等问题,就将退婚信扣压,没有寄往上海。

事实上,心高气傲的玛德琳对傅雷并不感冒,她除了傅雷以外,还同时和其他男生交往密切,傅雷发现的时候已然崩溃,极度绝望下差点自杀。

朱梅福知道傅雷在法国的荒唐事之后,选择了隐忍,也没有到处诉苦,她相信傅雷,相信自己的坚守是正确的。

1931年,傅雷终于离开法国那个伤心之地,回到了上海,在当时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今南京艺术学院)任教,在这里,傅雷开始了自己的文学生涯。

1932年,傅雷与朱梅福结婚,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终结秦晋之好。傅雷嫌她的原名俗气,为她改名“朱梅馥”,这才有了朱梅馥这个名字。

朱梅馥初中就读于上海都会学校稗文女校,高中进入另一所教会学校晏摩氏女校,在音乐、书画、英文小说的鉴赏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更弹得一手好钢琴,《命运交响曲》在她的指下如行云流水。

但这些并没有让她遗落东方女性之美,浦东特有的海之襟怀和包容温润了这个女子。除了贤妻良母的温暖,温存与高贵,坚定与自信,仁爱和牺牲也汇集于她的一生。

钱钟书的夫人杨绛在回忆朱梅馥时就写道:“梅馥不仅是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沙龙里的漂亮夫人,不仅是非常能干的主妇,一身承担了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杂务,让傅雷专心工作,她还是傅雷的秘书,为他做卡片,抄稿子,接待不速之客。傅雷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后勤,好助手,他的工作至少也得打三四成的折扣吧。”

在儿子及亲友眼里,朱梅馥“像菩萨”,一辈子善良得不近情理。小儿子傅敏说,母亲“非常善良,非常浩荡,也能忍”。好友周朝桢也说:“她受的是西方式教育,听音乐、看书画、读英文小说都起劲,性格却完全是旧社会那种没一点文化的贤妻良母式的典型。”

“傅雷偶尔同几个朋友打两圈小牌,打一两次回力球,夫人静观,不敢多口。他输了却怪夫人不替他当好参谋,大叫一通,吓得孩子们不敢吭声。但等怒火一过,他又向夫人反复道歉,表现得格外真诚。于是梅馥一笑置之。”刘海粟回忆。

朱梅馥一天三部曲:上午做家务,下午给傅雷做秘书,她有时一口气要做500多张唱片卡片,“好像图书馆一样”。晚上是她最舒服的时间,透一口气,可以静下来看看书。

朱梅馥性格温和,有一副菩萨心肠,但傅雷不是,他的坏脾气和他的才华一样闻名,令人“闻风丧胆”。

傅雷对孩子的教诲是:“先做人,其次做艺术家,再次做音乐家,最后做钢琴家;用钢琴语言领悟音乐,从音乐中寻求人的基本价值……”

傅雷的理念是:倘有天资,则成为第一流的艺术家;倘无天分,宁做别的工作,这是傅雷的人才观。他是要培养傅聪做一流艺术家的,他不能容忍傅聪对艺术怀轻慢的态度。

傅雷的教育理念是先进的,但他的教育方式又是粗暴的,严格得近乎残酷,稍有差池,就对孩子非打即骂。

弹琴是苦差事。傅聪小时候也爱玩:琴上放着谱子,他有本事同时看《水浒传》,样子好像在弹琴,手指好像自动在弹,眼睛却全神贯注地在看黑旋风李逵。父亲在三楼从琴声中察觉出异样,下楼来一看,抓住了傅聪。傅雷一声暴吼,像李逵大喝一样,吓得傅聪魂飞魄散。

五岁时,傅聪在客厅写字,傅雷在吃花生。不知何事傅雷火了,顺手抡过来蚊香盘,击中傅聪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给傅聪留下一道永远的伤疤。傅聪曾经對父母的好友杨绛诉说:“爸爸打我真痛啊!”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有一次,傅雷竟然把傅聪绑在家门口,让邻居们都看到傅聪不听话,以此警告傅聪。

傅雷还规定孩子应该怎样说话,怎样行动,做什么,吃什么,不能有所逾越。比如每天同桌进餐,他就注意孩子坐得是否端正,手肘靠在桌边的姿势,是否妨碍了同席的人,咀嚼饭菜时,是否发出了丧失礼貌的声音。

孩子在傅雷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不敢任性,只有当傅雷出门的时候,才敢大声嬉笑,恣情玩乐。有一次,趁父亲外出的时候,傅聪跑出去玩了。当他正在玩具店里看得入迷,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阿聪”。傅聪回头一看是父亲,像吓掉了魂似的,拔腿就往家里跑……

1953年正月的一天,傅聪和一帮小朋友在家里弹琴,他们互相观摩、切磋技艺,傅雷在一旁听。当小朋友们走后,傅雷生气地对傅聪说:“你弹得不好,在小朋友当中很丢脸,你学习不认真。”傅聪不服,傅雷的言语就更激烈了,傅聪因此负气离家出走。

《傅雷家书》中显示,后来的傅雷对其教育方式非常悔恨。他在《傅雷家书》第一封信里说:“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远对不起你,我补赎不了这种罪过!”他后来在给傅聪的信里写道:“昨夜一上床,又把你的童年重温了一遍。可怜的孩子,怎么你的童年会跟我的那么相似呢?我也知道你从小受的挫折对于你今日的成就并非没有帮助……”

朱梅馥告诉儿子傅聪:“克制自己,把我们家上代悲剧的烙印从此结束;而这个结束就要从你开始,才能不再遗留给后代。”

1936年冬,傅雷到洛阳做了一段时间“中央古物保管专门委员会洛阳办事处主任”,其间结识了一位豫剧女演员,结下一段情缘。他作了一首诗:“汴梁的姑娘,你笑里有灵光。柔和的气氛,罩住了离人——游魂。”

1939年,傅雷又认识了一位叫成家榴的女子,她是一位女高音歌唱家,她的容颜和声音让傅雷如痴如醉,傅雷直呼她为女神。看着丈夫每天洋溢着满脸的喜悦,望着他瞳孔里投射出的爱意,朱梅馥什么都明白了,但她和当年傅雷爱上玛德琳之后的态度一样,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照顾两个孩子。

当看着傅雷在书房写着与那些女子来往的信件,朱梅馥没作声,就当傅雷在认真创作,等到天明,她依旧做好自己的本分,别人问起时,她也笑而不语,孩子们好奇地问,她就制止,让他们好好学习。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受了多少委屈,但她不争不吵不闹。

后来成家榴去了云南,傅雷犹如一个身体被抽空的人,没了思想和喜怒哀乐,只剩一具空壳。当朱梅馥看到这些,她知道傅雷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亲自打电话给成家榴,用诚恳的语气对她说:“你快来吧,你来了,他才能写下去。”

成家榴来了,坐在他身旁,他果真安心地写下去了。于是,朱梅馥和成家榴,一个在厨房洗切斩剁,一个在书房流光溢彩。

凭着她那不动声色的包容,她将丈夫那些露水情缘,一点一滴地溶解在她的暗香里。在他们的婚姻里,一人永远忍耐,满足另一个人的要求;一人永远让另一个人臣服自己,霸道地制定规则,另一个人无条件遵守。这样的爱情未免太霸道,太不对等,也似乎缺少了对彼此的尊重。

朱梅馥以强大的力量包容着傅雷,而并非忍耐。包容是什么?是我比你强大,我是可以离开你的,只不过因为我的善良,我对你的爱,我选择留下来。而忍耐是什么?是我没有其他办法,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只能忍气吞声,所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朱梅馥的隐忍,绝非旧时代女性的愚忠。许多年后,朱梅馥对儿子傅聪袒露过自己当年在面对外界各种干扰时的心境,她在信中写道:“我对你爸爸性情脾气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都是有原则的,因为我太了解他,他一贯的秉性乖戾,疾恶如仇,是有根源的——当时你祖父受土豪劣绅的欺侮压迫,24岁就郁闷而死,他们孤儿寡母悲惨凄凉的生活,修道院式的童年,真是不堪回首。我爱他,我原谅他。为了家庭的幸福,儿女的幸福,以及他孜孜不倦的事业的成就,放弃小我,顾全大局。”

朱梅馥懂得傅雷,她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知道傅雷成长的轨迹里缺少某种爱,也深知傅雷性格中的缺陷,所以,她不争,她要用自己的赤子之心来感化傅雷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尽管中途傅雷一度有要放弃妻子和家庭的念头,但面对朱梅馥这样一个无辜的、宽容的、手无寸铁的灵魂,傅雷被震慑了:他看到了自己的虚弱和无能。

自此,傅雷再也没有辜负过朱梅馥,他开始慢慢学会了感恩,懂得了妻子的可贵。他开始把朱梅馥的相片和自己的相片一起摆在书斋里。他说:“自从我圆满的婚姻缔结以来,因为梅馥那么温婉,那么暖和的空气,一向把我养在花房里。”而成家榴也是同样,最后她选择离开,远走中国香港,一生未嫁。

晚年的成家榴曾对傅雷的小儿子傅敏说:“你爸爸很爱我,但你妈妈人太好了,到最后我不得不离开。”

1957年,傅雷受到多次“批判”。有一天,一直到半夜,傅雷也没有回家。朱梅馥忧心如焚地等待着,因为她深知傅雷的性格,他是一个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人,她生怕他再也回不来了。

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有了敲门声。进门后,傅雷只是和妻子黑灯对坐,默然无言。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阿敏太小,还在念书,今天我就……”

傅雷拒绝承认各种强加在他身上的莫须有的“高帽”,于是选择不问世事,选择闭门不出,每天看书写字。然而,随着运动的高潮一波接着一波,他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他曾绝望地对朋友说道:“我快要走了,我要走了……”

上海作协党组书记周而复想保傅雷过关,好心暗示傅雷不妨将检讨的调子定高一点,以给人“认识深刻”的好印象。但是傅雷并不接受这样的好意,冷冷地说:“没有廉价的检讨。”周而复又派人前去说服,但傅雷的回答依然斩钉截铁:“人格比任何东西都可贵!我无法做那样的‘深刻检查!”

后来经过朋友多方奔走,傅雷才勉强“过关”。但一位领导来沪后,为填充要上报的“政治”名额,还是把傅雷的名字加上了。

1961年9月30日,報上终于登出了这样的消息:“摘去傅雷的‘政治帽子。”看到报上的消息后,一直待在书斋里的傅雷说了句并不感恩的话:“当初给我戴帽子本来就是错的!”

正如杨绛所说:“傅雷爱吃硬饭。他的性格也像硬米粒儿那样僵硬、干爽;软和懦不是他的美德,他全让给梅馥了。”

1966年9月2日,饱受了三天四夜“批斗”后,傅雷宁死不屈,在绝望中想到了死。当朱梅馥看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丈夫,她知道此时再多的言语,再大的宽容也无法拯救傅雷,想着未来还会有无数惨无人道的折磨,就不禁绝望。朱梅馥最终选择和他一起赴死:君死,吾也不苟活,为了不使你孤单,你走的时候,我也一定要跟去。正如她在书信里告诉过他们孩子的一样:“我们现在是终身伴侣,缺一不可的。”

据他们的保姆回忆,他们那时估计就去意已决。面对搜捕人员留下的满地狼藉,她对保姆说:“衣物箱柜都被查封了,我没有替换的衣服,麻烦你到老周家给我借身干净的来。”这是一个女人对世界的最后请求,那就是要体面地死去。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傅雷夫妇俩吃晚饭,朱梅馥对保姆说:“明天小菜少买点。”这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她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1966年9月3日凌晨,朱梅馥为傅雷倒好温水,看着他喝下毒药,然后搂着他,用温暖陪他走完人生最后两小时。待他鼻息停止,她把他的身体摆正,扯下两条床单缠到窗帘栏杆上,又铺一床棉被在地上,避免发出声响惊到邻居,然后放好椅子踩了上去……

在这两个小时里,一个女人目睹自己相守34年的爱人喝下毒药,继而痛苦地痉挛、抽搐,最后辗转死去。这对朱梅馥来说,实在太残忍,无疑是让她经历了两次死亡:前一次是心死,后一次是身死;前一次是精神亡命,后一次是灵魂投奔。

许多年后,他们的儿子傅聪说,他当时也很清楚,以父亲的性格,死是必然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不应属于妈妈,他说:“我知道,其实妈妈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忍得过去……”

傅雷的一生,虽说深深浸润西方精神,但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士大夫,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儒生。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以他的死,他的“自绝于人民”,大抵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典型品格。

朱梅馥夫妇干净了一生,最后的死,干净得更让全世界震惊。这一年,傅雷58岁,朱梅馥53岁。看过遗书手稿的作家叶永烈说:“遗书那么长,没有改过一个字,是一口气写下来的。”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朱梅馥用理解,用支持,用来自血液里的欣赏和来自骨子里的爱跟随在丈夫的身后,安静地陪伴着丈夫写遗书,在那几页遗书的文字里,看不到他们对这个世界半点的不满和抱怨,有的只是平静地交代身后事:

房租的支付、保姆生活费的供给等。在这封遗书中,他们连自己的火葬费都事先准备好,还三次道歉,为姑母、为三姐、为遗书的托付者朱梅馥哥哥朱人秀,“使你为我們受累,实在不安,但也别无他人可托,谅之谅之”!

在生无可恋的时候,他们还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还想着尽量不要拖累和亏欠别人。一个人要有何等境界,才能够在面对死亡时,从容地保持自己的教养,这样的灵魂是多么难得。

傅雷夫妇自杀后,遗体送去火葬场,傅雷的一个读者江小燕听闻此消息悲痛不已,她知道此时傅雷夫妇的孩子都在国外,没有人来给他们收骨灰,于是她瞒着家里人来到寄放骨灰的地方,冒充自己是傅雷的“干女儿”。可能是工作人员被她的诚意打动,也没有仔细核实身份便将傅雷夫妇的骨灰交给了她,但当她拿到骨灰的时候,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骨灰盒都买不起,后来她联系到了朱人秀,这才把骨灰装好,安置在了上海永安公墓。此后,这位“干女儿”还一直为傅雷夫妇走访申冤,希望为他们昭雪。

1979年的四月,那个昏暗的年代已经远去,傅聪回国,当他得知父母的骨灰被保留了下来,感动不已,于是和傅敏四处打听这位陌生的好心人。

找到江小燕后,傅敏夫妇希望能给她一些经济上的帮助,她都一一拒绝,最后只收下一张傅聪音乐会的门票,听完音乐会后,她就消失在人群中,从此,再也没有去找过傅聪兄弟。

编辑/汪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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