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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栻学记文的教育思想探析

2019-11-14李安婕西安欧亚学院

长江丛刊 2019年29期
关键词:人伦学记理学

■李安婕/西安欧亚学院

张栻,(公元 1133—1180)四川绵竹人,字敬夫,又字乐斋,号南轩,谥曰宣,后世称其为张宣公。张栻是南宋著名的理学家、哲学家和教育家,是湖湘学派的代表人物与集大成者,与朱熹、吕祖谦齐名,史称“东南三贤”。其幼承庭训,好学深思,青年时期师从王大宝游学,绍兴年间移居永州,受周程理学思想的熏陶,后往衡山拜见五峰先生胡宏,问河南程氏之学,遂得为胡宏弟子,多继承其思想。其后曾多次与朱熹往来书信辩学,探讨心性、理气等问题,相互影响颇深。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张栻随父居长沙城南之妙高峰,筑城南书院,以教来学着。宋孝宗即位后,其被辟为宣抚司都督府书写机宜文字,除直秘阁。乾道元年(公元1165),知潭州刘珙请张栻主讲岳麓书院,从此张栻往来于湘江两岸的城南、岳麓二书院,传道受业,培养出大批学术和政治人才,促进了湖湘学派的形成,其学记文共十篇皆作于此间。

学记文为记叙建学过程的文体,叙述学校的兴建过程并阐明兴学的意图,并以儒家经典立论,对修身之道、读书之法等进行论述,以倡明正学,周必大在《赣州赣县重修学记》中曰:“予闻记有二说,不赞圣人之道,则勉诸生以学”。学记文通常以碑为载体,一般由地方官在主持修建学校后,请著名文人执笔而作。

宋代三次兴学运动促进了学记文的兴盛,南宋以后,科举名额日增,政府大量兴建官学,为学记文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条件,同时,“宋代大儒周必大、朱熹、张栻、叶适、魏了翁等皆借学记文推广自己的学术思想”,客观上了促进学记文的兴盛。此外,他们“对理学内容的展现超越了对文学性的重视,与文人创作的学记分庭相抗”。张栻作为南宋著名的理学家和教育家,大力倡学,在讲学于城南、岳麓书院期间,所撰学记文数量在南宋理学家中首屈一指,共十篇,为《静江府学记》《袁州学记》、《邵州复旧学记》《郴州学记》《桂阳军学记》《钦州学记》《雷州学记》(两篇)、《江陵府松滋县学记》《宜州学记》。其学记文内容丰富,体现了他的教育思想、对兴学的主张,及讲习之法的认识,对研究南宋理学家的教育思想及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还“三代之学”的教育理想

张栻学记文中,常感念于三代之学,“自天子之国都以及于乡党,莫不有学”,“在上则司徒总其事,乐正崇其教,下而乡党艺莫不有师”。自西汉始,儒家常言三代之治,以夏、商、周为标榜,寄托政治理想。三代时“学政合一”,西周时辟雍举行乡饮礼和乡射礼,即在大学议论兵策与政事。在《郴州学记》中,张栻对三代时从学校举官的制度颇为推重:“士生斯时,藏修游息于其间,诵其言而知其味,玩其文而会其理,德业之进,日引月长,自宜然也。于是自乡论其行而升之司徒,司徒又论之而升之国庠,大乐正则察其成而告于王,定其论而官之。”他认为这样就是真正的因才而用人,士人在乡学、国庠读书,为修身而不为有求于仕途,自身通过修、齐、治、平,君王就能察而用之,这样便可实现王道的理想。

宋代中央与地方学制与三代相仿,地方州县学的知州、知县都带领学事,“令佐守贰咸主学事,又以部刺史提举之。”设提举学事司“掌一路州县学政,岁巡所部以察师儒之优劣、生员么勤惰”。但张栻认为在教养之法上还“未尽复古”,且宋学虽盛,“而士之居焉者大抵操笔习为文辞,以求应有司之程耳”,学校多“朝夕所讲,不过缀辑文辞,以为规取利禄之计,亦与古之道大戾矣”。他认为学生未能以修身养德为重,而应科举之需追求文辞之美,

张栻多次在学记文中提到“明人伦”是三代之学的根本目标。他常引孟子之言:“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于是得出“是知学校以明伦为教,明伦以孝弟为先”,又谓孝弟为仁之本也,并在其文中多次强调孝悌之义的内涵,如在《江陵府松滋县学记》中曰:“古之人自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以为孝,自徐行后长者以为弟,躬行是事,默体是心,充而达之,不使私意间于其间。”张栻的人伦思想继承二程之学,人伦思想源于二程,也是二程伦理思想的核心,以三纲至上、以五伦有则,“父慈子孝、君仁臣敬等,不是圣人制定的规则,圣人只能顺着这些规则,使万物庶事各得其所”,故张栻在《静江府学记》中道:“凡天下事皆人之所当为,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际,人事之大者也”。他还多次强调以“明人伦”为先的重要性,对于个人,“一事之不贯,则天性以之陷溺也”;以至对于国家,“人伦之在天下,不可一日废,废则国随之”。

学校“明人伦”的最终目标,为教化风俗。《袁州学记》中曰:“孝弟之行,始乎闺门而形于乡党;忠爱之实,见于事君而推以泽民。”他认为教育的最终目的在于改善民风,使百姓和谐互爱,上下相形,形成淳朴良善的社会风尚,这样“教化兴行,则祸难之气坐销于冥冥之中。”《江陵府松滋县学记》中曰“士之从事于此,则夫风声俗气之所及,闾里小民亦将视效而知劝,畏威而寡罪,以乐趋于淳厚之习,然则顾不美与”。这种教化风俗为重的思想与张栻所处的时代背景和自身经历相关,他处在内忧外患,社会动荡之时,其父北伐失败,其又多次上书抗金,反对议和,均未得回应,故愿强民风。乾道元年,张栻始知静江府(今属广西),时为蛮荒僻陋之

而学校所培养的也只是如何求取利禄罢了。地,他认为移风易俗为重,且蛮荒之地亦刻教化人才,故有《钦州学记》中曰:“学也者所以成材而善俗也。今钦虽僻而陋也,其士虽鲜也,然其间亦岂无忠信之质者乎”,并在《宜州学记》中曰:“远方故曰寡士,然如唐之张公九龄出于曲江,姜公公辅出于日南,皆表然著见于后世。若加以教育,以圣贤之言薰濡以渐,僻陋之地也定会培养出像张九龄,姜公辅这样的人物。

三、“致知”的教育哲学与“力行”的教育方法

对于如何“明人伦”,张栻认为“求之之方,在于孔、孟之书,备有科级,惟致其知而后可以有明,惟力其行而后可以有至。”作为理学的继承者,张栻不仅提出读圣人之书,尊孔孟之道,更是将理学“致知”的思想进一步发展,并强调力行的实践方法及重要性。

理学思想是张栻教育思想的哲学依据,同时期的理学家也都纷纷借助学记文宣扬理学思想。张拭在学记文中展现了各个理学范畴。《静江府学记》中曰:“学所以明万事而奉天职也。虽然,事有其理而著于吾也。必也者,万事之宗也。”《桂阳军学记》中曰:“夫人之心,天地之心也,其周流而该遍者本体也。在《乾坤》曰元,而在人伦以为仁也。”《郴州学记》曰:“今之学者苟能立志尚友,讲论文辩,而于人伦之际审加察焉,敬力守行,勿舍勿夺,则良心可识,而天理自著。”张栻多次在其学记文中提出“天理”、“常性”、“良心”等理学范畴,从“仁”到“敬”,他宣扬了保持仁义之心,持敬修养自身的理学思想。

在此基础上,张栻强调了致良心与天理的方法为“敬守力行”。他在《雷州学记》中认为:“行著习察,存养扩充,以至于尽性致命,其端初不远,贵乎勿舍而已。”而“贵乎勿舍”又在于“饮食起居不可须臾离也”。这样才可将孝弟之行影响于他人,达到“善其乡”的教化风俗之目的。张栻的实践思想也与当时朱熹、吕祖谦等人的务实精神相一致。

张栻治积极提倡尊崇师道,强调“明人伦”,教化风俗为兴办学校的根本目标,为后世建学提供了理论与实践基础,至今仍有借鉴意义,他在学记文中宣扬其理学思想,促进了理学理论的发展,是南宋理学初兴时期的重要代表。

注释:

①曾枣庄,刘琳等编.全宋文[M].上海辞书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241.

②张鑫.南宋学记文研究[D].西安:西北大学,2016:4.

③同上,第13页.

④[宋]张栻,杨世文点校.张栻文集[M].中华书局出版社,2015:886.

⑤曾枣庄,刘琳等编.全宋文[M].上海辞书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227.

⑥(元)脱脱等撰,宋史[M].中华书局,1977:3971.

⑦[宋]张栻,杨世文点校.张栻文集[M].中华书局出版社,2015:886.

⑧同上,第885页.

⑨同上,第896页.

⑩同上.

⑪卢连章著.程誠程颐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杜,2001:251.

⑫[宋]张栻,杨世文点校.张栻文集[M].中华书局出版社,2015:880.

⑬同上.

⑭同上,第882页.

⑮同上,第883页.

⑯同上,第897页.

⑰同上,第896页.

⑱同上,第890页.

⑲同上,第898页.

⑳[宋]张栻,杨世文点校.张栻文集[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2015:883.

㉑同上,第888页.

㉒同上,第8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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