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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文本”模式探究祥林嫂之死

2019-09-17刘晓丽

新课程·下旬 2019年7期
关键词:四婶柳妈守节

刘晓丽

高中的小说学习鉴赏中,鲁迅先生的《祝福》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和高超的艺术性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分析祥林嫂之死是《祝福》学习任务的重点,亦是难点。笔者研读诸多教学案例,发现其中着力点多集中于对周围人物性格分析及对待祥林嫂的态度上。这固然是科学合理的,但是否存在更为有效的突破点,使学生更为深刻地理解造成这一悲剧的社会根源。笔者在反复阅读与思考后初步形成了“问题+文本”的分析模式。于无疑处提出问题,于疑问处不断追问。以问题为中心,以文本为依据,在不断解决问题又不断生成问题中螺旋上升式地理解小说的主题,体悟文本恒久的文学价值,感受鲁迅深刻的思想和高超的艺术表现力。

一、阅读文本,思考“祥林嫂”称呼的来历。试问“祥林嫂”还可以有其他称呼吗

文本这样写道:“大家都叫她祥林嫂;没问她姓什么,但中人是卫家山人,既说是邻居,那大概也就姓卫了。”祥林嫂之所以被称为“祥林嫂”是因为他丈夫叫祥林。至于她自己姓甚名谁是无关紧要的,即使尊贵如四婶不也没有自己的名字,更何况为她帮工的祥林嫂呢?旧社会女子出嫁后是从属于丈夫的,并无自己独立的社会地位,丈夫对妻子有绝对的支配权利,是为夫权,当然姓氏名字亦不例外。

按此逻辑,改嫁贺老六的祥林嫂也可以叫“老六嫂”,又或“祥林老六嫂”也未为不可。但是改嫁又丧夫的祥林嫂再到鲁镇时,作者却如是写道:“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但音调和先前很不同;也还和她讲话,但笑容却冷冷的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二、当祥林嫂再到鲁镇时,大家为什么“不合逻辑”却又不约而同地“仍然叫她祥林嫂”?为什么“讲话声调和以前不同”,“笑容冷冷的”?文本中“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这一句甚至独立成段,鲁迅是另有深意还是信笔所至,值得研读思考

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因为他们固有的思维就是:“好马不配二鞍”“烈女不事二夫”,自然只有第一个丈夫作数,而再次回到鲁镇、改嫁的寡妇是不洁的、可耻的、罪恶的。因此才会有大家条件反射似的“仍然叫她祥林嫂”,才会有四叔的“皱眉”“告诫”,才会有四婶的“你放着吧,祥林嫂!”才会有柳妈的“诡秘”与“传扬”。鲁镇的人鄙夷她、嘲笑她,甚至以此为乐。如此荒谬不经的夫权思想在鲁镇却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荒谬的事情本身并不可怕,最可怕的人们认可进而习惯荒谬,反而将荒谬当成了常态不自知,以致一旦有人违反它、打破它,人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无情残酷地毁灭他。祥林嫂不就是在鲁镇的嘲笑与鄙视、排斥与冷漠中一步步走向了灭亡的深渊吗?

三、我们说鲁镇的人习惯于荒谬是可悲的,那被荒谬损害的祥林嫂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所受的歧视和偏见呢?是认可、忍受?还是怀疑、抗争?在文本中找出相关情节

当祥林嫂被婆婆强迫改嫁时,她抵死不从拼命反抗,可见夫权下的守节思想在她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在此插入一个小问题,夫权要求祥林嫂守节,按理说婆婆不应该也没道理强迫她改嫁,否则不是违背夫权吗?不,封建礼教夫权之外还有族权,丈夫死了,媳妇就变成了婆家的私有产品,家长可以将其随意买卖,随意处置。夫权要求其守节,族权却可以将其卖掉,这自相矛盾的做法也足见礼教本身内在的荒誕不经。

当祥林嫂从柳妈口中听到阎王对自己的处置时,文本写道:“她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可见,祥林嫂对柳妈的话没有怀疑,没有诘问,按理说她应该向阎王质疑:逼我改嫁的是婆婆,阎王算账也应该找她。但她有的只是恐怖而已:生前不能平等祭祀,死后不可完整做鬼,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接受。如此荒谬的认识她竟然虔诚地相信了,可怜的祥林嫂默默承受着从四处射来的流言的利剑,艰难地在鲁镇生存。“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记号的伤痕,默默地跑街、扫地、洗菜、淘米。”默默忍受只为攒足工钱捐条门槛赎掉罪恶,回来之后的她“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冬至的祭祖时节,自以为赎去罪恶的“她便坦然地去拿酒杯和筷子”。殊不知人们并不会因“捐门槛”而改变对她的“偏见”,她依然是那个不洁可耻的再嫁寡妇,依然是可以被人轻视欺辱的笑料。四婶的一句“你放着吧,祥林嫂!”平静、彻底地击垮了她的精神,祥林嫂终于在人们的祝福声中走向了灭亡。

综上可见,夫权是荒谬的,族权是荒谬的,神权是荒谬的,每个人心中荒谬不经的夫权、族权、神权思想一步步压垮了祥林嫂,而更为可悲和讽刺的是,深受荒谬损害欺辱的祥林嫂也对此深信不疑,以此自我折磨、自我摧残。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祥林嫂不仅死在别人心中的礼教观念,而且也死在自己心中的礼教观念。这样看来,“杀死”祥林嫂的凶手不见踪影无法追捕却又无处不在,大家都不是“凶手”却又都是“凶手”。这样的社会是“吃人”的社会,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不是“吃人”就是“被吃”,无怪乎作者要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

参考文献:

钱理群,孙绍振,王富仁.解读语文[M].福州:福建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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