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柱

每个民族都是由社会群体组成的，家庭是这个社会群体中最基本的单位，羌人称之为“门户”。门户是社会群体中所应尽义务的基本单位。而门户的多少又决定着这个社会群体的强、弱，通山寨人亦如此。为了民族的繁衍，羌族自古以“木姐珠”硬性的规定：人人都必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组成新的家庭，而且要求多子多孙，崇尚多子光荣。因此婚姻是这个群体社会得到发展的必然要素。

以前很长时期内通山寨羌族人的婚姻都是由父母包办的。若某男方看上了某女方，男方父母总是会找时机，在各种来往的适当场合中与女方父母闲聊，从侧面试探有无结亲之意。若女方父母听到满意的人选时，在闲聊时对试探性言谈不表示异议。男方父母就得到了有可能成亲的信息。男方请羌寨中德高望重、懂羌族古规古理的人（男性）作介绍人——俗称“红爷”。并向“红爷”交底，带一封点心作为“手信”到女方家提亲。若女方未退回这封点心就表示有商量的余地。过段时间男方再次请“红爷”带一封点心到女方家正式提亲，直到女方父母点头为止，这门亲事才算初见端倪。以后就是男家请“红爷”送“提亲酒”（说亲酒）—一斤敬酒、一封点心，由女方父母、哥嫂、姐、姐夫、舅舅等共同商量同意后。再過一段时间，“红爷”再提上三至五斤酒，五封点心、十斤肉、敬神用品等到女方家，女方家这时参与吃“小罐（小定，下同）酒”的人员扩大到主要亲属，就算决定女儿许配给男方，日后不得反悔，这次叫“许口酒”（小罐酒）。以后成人到了结婚的年龄时，双方协商好就吃“大罐酒”（择日酒、报期酒）：由男家再准备十斤酒、一方肉、敬神用品等由“红爷”送到女方家，女方必请家门、房族、母舅、姑父、姑妈、姨父、姨妈等四大门亲以及在婚礼中该送礼的亲友等到场，在开始吃酒之前“红爷”要亲自烧香，用羌族的古规古礼敬神、祭祖，向女方家的列祖列宗禀明两家已结为亲家之事，并在众亲友面前致“说亲词”。婚礼前两天主人召集家门、房族协商，交待婚礼规模、所请亲友人数、范围、财力、物力、襄帮，并指定直系亲属内管两人，其他就在当场依各家门户和平时操办宴席时擅长进行分工，便于各司其职。

婚礼的第一天为“花夜”，男家选派两男、两女同“红爷”和吹唢呐的人到女家接亲，并背去：过大礼的财物、敬神用的香、蜡烛、钱纸等：太阳馍两个、敬神酒两壶、猪肉一方约20斤，白布一方挂在竹杆上，青布一丈二尺，酒一坛10斤、耳坠、银镯子、银簪子、戒指等首饰及衣服。“红爷”把带来的礼品放在两张拼起的方桌上，然后烧香敬神、把白布竹杆插在神龛的女保护神位子上。祭完祖宗后就代表男方家向女方家添箱过礼开始“花夜”活动。并当众道喜致“接亲词”（羌语叫“吉妞那那”）。当晚男女双方分别举行“挂红”和“花夜”。各家亲友前来贺喜送礼，女方家为“添箱”、男家为“挂红”。

女方的仪式是：凡是房族的“门户”各家送豆腐一锅、蛋四个、有“升子印”的太阳馍一个（必送规矩）。其他礼金是根据双方相互往来时的记录（礼薄）而定。礼金由司仪在礼簿上按送礼人名单作记录，然后按礼簿上名单先从母舅开始一一呼唤，接受即将出嫁姑娘的参拜，将姑娘做的若干双鞋放置堂屋中，由母亲向司仪介绍，司仪分别呼唤该接受鞋子的亲友上前，述说“送鞋词”最后送给自己父母，并且由司仪代表新娘述说：做儿女的应报达父母养育之恩，因不是男儿在家挂牛抄地，无奈要出嫁到男方家去吃田占地（过日子），养儿育女，去兴旺羌人，望父母体谅。由于司仪述说骨肉离别之情，当场母女俩抱头痛哭，众亲友也都潸然泪下。司仪最后向女方父母劝说：“由如自己女儿是别人女儿，别人的女儿也是自己的女儿，这是天神的女儿给我们定的规矩谁也改变不了”。两个接亲女（伴娘）扶持新娘向父母磕头跪拜后，“花夜”仪式正式结束。

男方仪式：唢呐吹凑，女方父母派人为新郎父母挂红贺礼，先由舅舅给外甥儿插金花、戴状元帽、挂红，并送上吉祥语，其他依次挂红，最后是父母挂红受拜，晚宴开始。

第二天为“正圆”（圆房）。出亲仪式由“红爷”亲自主持。“红爷”先是敬神祭祖宗，取下女保护神处上的白布旗让唢呐手背走。这时由两个接亲女，扶持新娘在堂屋里铺有新席子的地上跪着拜别家神、祖宗、亲友、父母。出亲时新娘及嫁妆（所有背嫁妆的背带不能用绳子要用花带子）都要从插有两根白纸旗和燃有三根香的太阳馍下方通过，伴娘带着新娘走出房门由亲哥哥背出大门后交给两个接亲女扶着，后由男方背新娘的男青年背走（有轿子的坐轿，无轿子的由男方背新娘的男青年一直背到男方家为止）。出亲后将太阳馍放在神龛上的女保护神处燃放鞭炮，接亲的、送亲的、吹唢呐的，浩浩荡荡簇拥着新娘前往男家。

男方在大门外六至八米排成两排手提酒壶、酒杯迎接送亲来的宾客，每人一杯进门酒。放礼炮，（过去在大门口放一张方桌、八个酒杯、五盘下酒菜、四根长条凳，主人出来招呼送亲中来的老年人，坐在这张桌子上，举行敬神仪式，叫“坐亲家”。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仪式）。

新娘进门时要将门口的碗踩烂才能进屋，将新娘的嫁妆在男家堂屋内一一呈现，叫“摆财礼”，展示新娘精湛的手工针脚：绣花围腰、衣物、花鞋、花带子等。并分发背嫁妆等人的“喜封’。接着“红爷”烧香、点蜡、敬神、敬祖宗。地上铺新席子，司仪主持新郎、新娘拜堂，之后双方都抢先入洞房。（民俗流传认为谁先进入洞房，以后就谁当家作主）。在新郎、新娘抢入洞房以后，洞房外面开始谢“红爷”、拜客。并由女方亲哥哥代表女方讲话（要求自己妹妹要孝敬公婆、善待丈夫，生儿育女，刻苦勤奋持家;请求男方要待好妹妹，和睦相处。并请他们夫妻过年、过节常回家看望父母、亲人，我们娘家欢迎你们等等。）司仪高呼：“新娘子送鞋给男方家直系亲属，作见面礼的仪式现在开始”。先送男方父母……内容从略。

开席，先安排女方前来“送亲”的正客（指女方的哥哥和弟弟、姑父母、姨父母，舅父母等客人）宴席六桌。席间新娘的哥哥当众教育妹妹：“好好在男家成家立业，听公婆的话，什么事都要与丈夫商量。当哥的在逢年过节时，欢迎妹妹回娘家过年过节。祝愿他们白头偕老”。宴席吃毕又接着再吃复宴，表示双方结为亲戚。

宴席毕，送女方家的客人回家时，男方家要在大门口由主人、新郎、新娘、支客、外管、“红爷”等人排成两排，手持酒壶、酒杯斟酒送女方客人，凡是要走的女方客人都会送钱给新娘，祝福新郎、新娘幸福。

新婚之夜，过去有“闹新房”习俗。现在只有直系亲属小闹一下，人们认为是陋习，外人不来闹新房。第三天回门，新郎、新娘和原来请的两对伴郎和伴娘都要陪同回门。娘家用丰盛宴席迎接回门的新郎、新娘。仪式与在男家拜堂相同，娘家的亲友们为新郎挂红，新郎、新娘磕头，这时各亲友都会向磕头的新郎、新娘的面前丢钱表示祝福。父母也会给银手镯、耳环、戒指之类的东西。无钱的老人就在桌上盘子内抓一把大米、麦子、青稞洒去，表示祝贺新婚夫妇和睦相处、白头到老。并摆上三张通桌和水果、茶、糖等，娘家为一方、新郎等为另一方，唱 “成亲词”（羌语为“尕不勒墨”）大意为祝贺建立了新的家庭，鼓励他们埋头苦干成家立业，养儿育女等方面的唱词。（对回门有这样的说法：当天回门不留宿，三天回门耍一七。）

第四天为谢厨、谢客。主人办酒席谢家门、房族在这次婚事上的相助，各执事人员向主人移交财物，办理婚后的善后工作，发“门户蛋”，评价这次婚事活动的得失、体会等。

（作者单位：汶川县文物保护管理所（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