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卿

物联网可以实现“万物互联”，逐渐打通线上和线下的数据鸿沟，企业也越来越关注物联网发展和应用趋势。物联网涉及移动计算、RFID、信息系统等多项技术，需要专业技术公司提供服务。斑马技术公司（Zebra Technologies）是全球领先的智能互联解决方案提供商之一，为全球100多个国家（地区）的客户提供服务，几乎所有《财富》500强企业都是其客户。日前，斑马技术公司CEO安德斯？古斯塔夫松（Anders Gustafsson）到访上海。本刊记者就零售业发展趋势、物联网等技术的商业前景等话题与他展开探讨。

物联网的产业赋能

CBR：斑马技术现在聚焦于哪些行业？

安德斯：我们是最早提供特殊条码扫描业务的公司之一，现在聚焦四个产品品类：一是移动数据终端，类似企业级智能数据终端；二是条码打印机；三是扫描器；四是定位解决方案。定位解决方案与实时定位系统软件相结合，能够以数字化方式展现物理运营状况。例如，一些体育赛事机构可以运用我们的技术，实时采集赛场上运动员的数据。我们所服务的行业主要是零售业、制造业、运输与物流业、医疗业。

CBR：这四个行业在中国的发展都非常迅猛，如何看待它们的发展前景？

安德斯：我觉得这些行业背后的推动力，美国及其他发达国家和中国有一定的相似性。中国确实引领了电子商务的发展，欧美国家仍然比较注重实体店的形式。对于运输与物流行业来说，电子商务对效率提出了新的挑战，必须要通过技术来提升物流的效率。

说到零售业，传统上大家倾向于认为实体店不如线上店铺，且需要以其他方式与电商竞争，例如实体店需要拥有更高级别的顾客服务和更高的效率。而斑马技术则能够帮助其在这两个方面都实现能力的提升。在美国，我们曾经帮助一家大型零售企业提升其客服水平和效率，比如顾客到店之后难以快速找到自己想买的商品时，店内的员工就可以借助移动数据终端快速提供顾客导引服务。另外，货架缺货时也可以实时通知客户哪里有存货，何时可以快速将货送到顾客家中，这都是在传统零售店中完全可以实现的能力提升。

被动式的实体店往往会流失很多销售机会，但已经配备了智能设备的主动型零售店，则可以挽救很多可能會流失的销售机会。谈到移动支付，中国确实在这方面是引领者，因为在西方仍旧比较钟情于信用卡的时候，中国已经快速实现了移动支付的手段。

CBR：这四个行业现阶段都有哪些运营痛点？物联网技术对这些行业的帮助是什么？

安德斯：痛点之一是围绕可视性进行管理。以往可视性的挑战并不是那么大，但现在随着零部件和产品的量级迅速放大，对于企业来说，必须要能够实现产品或者商品的追溯和透明的可视化管理。不管是电子商务、物流和库存，在供应链上每个环节都必须要有高度的透明管理，这就是物联网技术能够解决的独特痛点。斑马技术在可视性方面拥有多年的研究，在客户工作流程方面也积累了多年经验，所以我们可以帮助客户快速提升可视化程度，并进行实时的决策。以往大家多数在谈大数据，但大数据在实施决策方面的指导相对来说欠火候，我们希望实现的并不是数据的堆积，而是希望在采集数据的基础上推动下一步决策。

大数据与实时决策相比仍有欠缺之处，尤其在当下的按需经济时代。以往很多企业注重在ERP系统、大数据等领域的核心进行数字创新，但这样的创新不具备足够的实时性，所以我们倡导在企业边缘和一线员工层面提升性能优势，使得一线员工快速实时地进行数据采集和决策。物联网技术能够在企业边缘推动数字创新，使消费者的需求快速得到满足。

CBR：能举一个具体的案例吗？

安德斯：我们推出了一项基于机器视觉的技术——SmartPack，用于帮助卡车提高装车效率。卡车在装车过程中用SmartPack技术进行货箱扫描，可以确保它尽可能满载，而不至于只装了七成，另外三成有各种空隙而没有很好地被利用。SmartPack技术一方面可以提高卡车空间利用率，另一方面可以带来非常高的效率，可以对于要装的包裹和货物进行优先次序安排，比如较重的货物和包裹可以放在货舱下方，易碎或者比较大的包裹可以放在上面，或者也可以根据装卸顺序进行安排，使得卸货更加方便。通过智能化、准确的货箱利用，可以减少道路货车数量及对环境的污染，因为每一辆货车都更为充分地“榨”出每一分空间。

区块链与边缘计算

CBR：中国有很多创业企业都聚焦在区块链和物联网的结合运用，斑马技术对这一领域有哪些看法和布局？

安德斯：我们对于区块链也很看好。我们认为在企业级应用中，区块链有着独特的优势，所以正在积极地与相关行业的联盟进行磋商和准备，积极参与更广泛的行业区块链的部署。在区块链技术方面，我们能够提供的支持主要是行业供应链的完整性以及可追溯性。我注意到从种植到餐桌的食品可追溯领域的投资巨大，可追溯的供应链可以提升食品安全，当出现食品安全问题时，你在餐桌上享用的每一项食品都可以追溯到当初的种植环节，这是我们技术可以提供支持的一个方面。

CBR：但区块链也有一定的问题，比如RFID标签可能会在运输途中被换掉，这样就不能保证完全的可追溯。有解决的方法吗？

安德斯：像您说到的这个例子确实难以预防，但通过我们的技术或者区块链下一步的技术，可以将这一风险最小化。举一个更加贴近消费者的例子，假药替换真药的问题。虽然我们不能完全根治假药，但可以通过可编程的RFID技术或者通过区块链技术来解决这一问题。因为区块链本身在每一个环节都会增加新的信息，并且是不可篡改的信息，所以一旦有假药出现，就可以通过逆推的方式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在责任的确定方面就可以很快找到漏洞。

CBR：有观点认为，互联网商业的本质依然是“交易”，而物联网商业的本质则是“交互”，能够让人和产品实现更多的互动。您对物联网对商业的变革及未来商业发展有哪些看法？

安德斯：物联网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不同。我第一次听到物联网的说法，是十年前在北京的一场记者采访中，中国更早地采用了物联网概念。其实物联网的概念最早是MIT的一位教授基于被动式的RFID提出的，被动式的RFID技术可以让如冰箱这种智能化的设备监控冰箱中的牛奶数量，从而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再次采购。对斑马技术来说，物联网是下一波创新浪潮。以往我们行业比较注重ERP即企业核心创新，但下一步的创新将会集中在物联网或企业边缘，以往在ERP采集信息或对信息进行管理时，仍旧有很多数据上的出入，不能实现完全的数据准确性，比如盘点中的货品真实的数据，在ERP系统中未必是绝对准确的。但通过物联网技术和企业边缘的这些设备和技术，就可以实时感知数据，可以随时知道店内货品的数量。如果发生被偷或者有损耗，系统可以实时了解损耗的原因和损耗的数目，并且采取下一步的纠正行动，这是物联网具备的独特能力。

CBR：您多次提到了边缘计算，它的意义和作用是什么？

安德斯：通常ERP是企业的核心部分，也就是数据中心。但数据中心的问题是远离一线，因此我们需要更注重一线，一线可以理解为企业的边缘，不管是装配工、司机、店员、护士，他们属于企业中工作最繁忙，同时要作出最多决策的員工，处于一线或者是企业边缘。我们的技术可以确保企业一线能够更为实时地采集数据，并且可以实时帮助员工更加有效地为客户提供服务，这是企业边缘的创新能够带来的一个独特优势。

举一个企业边缘在医疗行业发挥作用的案例。以往住院部给药过程中会出现一些错误，这样一些闪失会引发医疗事故，它的成本在美国非常高。我们通过移动数据终端可以帮助护士扫描病床上患者的腕带，其中有条形码，同时可以扫描挂水或者是其他药品上的条形码，也可以对于护士本人的胸牌进行扫描，最终可以确保护士以正确的剂量给正确的病人分发药物，从患者到护士到药以及标本，统统可以进行数据采集，确保吻合，万无一失，这样可以大幅度降低住院部的医疗失误。这些医疗失误都是在毫厘之间就会发生的，如果依靠医院的核心系统则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靠边缘的实时数据采集和决策才能解决。

CBR：从行业总体情况来看，现在物联网应用存在的问题有哪些？

安德斯：以往的痛点是尽管创建了数据中心，但数据本身难以采集和难以向数据中心进行输送。我们通过在企业边缘部署设备来更加高效地采集一线数据，使企业能够更好地作出决策，从而解决这一难题。在企业的边缘或者在企业的一线工作中，除了数据采集之外，还需要充分了解一线工作的性质和工作流程。我们对于所服务的几大行业的工作流程和细节有非常深入的理解，因此我们的数据采集能力就可以帮助员工实时进行高质量的决策。从整体流程来说，不管是一线感知还是数据实时分析和决策，都可以通过我们的解决方案帮助企业实现这样一个闭环式的解决过程。

CBR：有些观点非常担忧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会取代很多工作，尤其是一线工作。您怎么看待这些技术的应用？

安德斯：很多人听到自动化就会想到机器人技术，机器人技术能够帮助人类快速完成重复性的工作，像在电路板上安装芯片这样一些简单的重复性工作，通过机器人技术确实可以使工作流程实现自动化。但我们所倡导的是智能自动化，即重视一线的员工，通过采集边缘网络的数据和智能的分析帮助一线员工大幅度提升效率，这也是在当前的生产情景中需要解决的问题——在人员层面实现智能化和高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