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笑颜

在保险牌照“一证难求”背景下，联想控股为何出清保险股份？

2019年4月初，安华农业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安华农险”）在其官网发布公告称，联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联想控股”）拟将其持有的安华农险7200万股，全部出让给中国能源投资有限公司（下称“中国能投”）。转让完成后，中国能投将持有安华农险6.809%的股份，而联想控股将完全退出安华保险。

据了解，联想控股于2016年6月接盘沈阳中一集团有限公司所持安华农险的7200万股股份，而此举曾被认为是联想控股战略投资的一个动作。然而为何不足3年就要全部出清？是安华农险出了问题还是联想控股的战略失误？安华农险在经营中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回溯联想控股的保险业历史，自2002年就开始有所涉足，不过在这十余载中几进几出，先后涉足多家保险公司后，终究都是浅尝辄止。

从占有先机，到如今“收缩”保险战线，联想控股到底少了哪一环？随着保险行业监管愈发严格背景下，联想控股的保险版图将面临何种挑战？未来又将如何健康发展？

三年未到即退出安华农险？

在业内人士看来，联想此举与安华农险近年经营状况不佳、内部管理混乱、股权过于分散不无关系。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对《商学院》记者表示：“联想控股入局安华农险不足三年便谋求退出，是对安华农险的担忧。近年来，安华农险经营状况不佳、内部管理混乱、股权过于分散，联想不得不‘用脚投票。”

对此，安华农险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主体（股东）的行为我们无法判断、无从选择，联想控股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而联想控股在接受《商学院》记者表示：“安华农险是联想控股农业板块在2016年完成的财务投资项目，近几年业绩成长稳定。”

据安华农险2018年四季度偿债能力报告显示，其股东多达21家，除了第一大股东融捷投资控股和第二大股东安华佳和投资持股在10%以上之外，其余19家股东所持股比例均低于都在10%，其中9家不足5%。

据业内人士表示，保险公司股权较为分散，就容易出现股东内斗争夺话语权的情况，也会在公司经营决策上出现分歧，从而影响到公司的业绩和发展。

而安华农险此前的增资计划失败、管理层的频繁变动以及业绩亏损似乎印证了这一观点。

事实上，自2015年起，安华农险就开始酝酿增资计划，尽管经历了多次调整，结果却是不仅遭到部分股东的反对，还被匿名举报增资程序违反规定，偿付能力报告涉嫌“造假”等问题，历时3年，最终于2018年初被撤回。

对此，安华农险相关负责人在回复《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股东太多，股权太分散，众口难调。”

近期安华农险董事长和总经理双双被免职。原董事长李富申自2018年12月27日起不再担任公司董事及董事長职务，张韧锋自2019年2月14日起担任公司董事会临时负责人，代行董事长职责。

据了解，张韧锋来自安华农险第二大股东安华佳和投资有限公司，在后者任职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而原董事长李富申则是职业经理人身份。

此前联想控股入股安华农险时，曾被认为是其战略投资的一个动作。不过，3年不足便要出清，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显示出联想控股定力不足，未来或会面临重重困难。

同时，安华农险原总经理张剑峰于2019年2月14日起不再担任该职务，由公司副总经理、财务负责人、总精算师周县华担任公司经营管理层临时负责人，代行总经理职权。

事实上，安华农险自2004年12月成立至今14年以来，其经营业绩一直不稳定。

资料显示，2015～2017年，该公司的净利润分别为0.88亿元、0.12亿元、415.08万元，勉强维持的微薄收入，终在2018年陷入了亏损。据2018年季度偿付能力报告显示，该公司2018年四个季度净利润分别为-5580万元、-1.37亿元、1.54亿元、-2.55亿元，全年合计亏损2.94亿元。

安华农险2018年四季度的偿付能力充足率为152.56%，而三季度的偿付能力充足率为123%，虽然符合监管要求的100%，但长期来看，如若要保障偿付能力，增资也该提上日程了。对于何时增资，安华农险相关负责人并未给予记者明确回复。

那么，联想控股出清安华农险仅是安华农险的问题吗？这背后是否涉及到联想控股保险业务布局的调整？

联想控股方面表示，安华农险只是农业板块的财务投资，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伴随佳沃集团（原联想控股农业板块）更加专注在水果和海鲜等领域进行战略投资和产业打造，需要将相关资源进一步聚焦投入到上述战略业务上。因此联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与在能源投资领域业绩卓越的中国能源投资有限公司达成合作意向，向其转让联想控股持有的安华农险的全部股权。这一合作的达成符合佳沃集团和中国能源各自的业务战略和发展方向，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据业内人士介绍，通常来讲，战略投资看重已有业务与保险业务之间的协同，时间相对较长，财务投资由于涉及行业广，也可能在短期内进行调整。

据联想控股2018年业绩报告显示，目前其战略投资已涉足IT、金融服务、创新消费与服务、农业与食品以及先进制造与专业服务五大领域，其中金融服务已经支撑了联想控股过半的利润。

保险布局定力不足

实际上，此前联想控股入股安华农险时，曾被认为是其战略投资的一个动作。不过，不足3年便要出清，据业内人士认为这显示出联想控股定力不足，未来或会面临重重困难。

资料显示，联想控股自2002年便开始涉足保险业，17年间，其从最初发起筹建寿险公司，再转战保险经纪、财险领域，先后涉足多家保险公司后，不过最后都是浅尝辄止。

回顾历史，2002年全国工商联牵头设立民生人寿，联想控股作为发起人之一，出资340万元，持有0.39%的股权。不过，后来逐步稀释股权，截至目前，联想控股持有民生人寿1099.82万股股份，占比下降至0.18%。

2005年，联想控股再度以发起股东的身份，出资参与国民人寿（后更名为“嘉禾人寿”，现名“农银人寿”）筹建，持股占比15%，后稀释至12.05%。持有5年后的2010年，联想控股将其所持股份悉数转让给上海安尚实业有限公司，获得了两倍回报。

两年后，随着投资渠道、前端费率的放开，保险业迎来了高速增长和丰厚利润。消停了两年的联想控股又开始了“探险”之路。

2012年，联想控股转战保险经纪领域，拿下北京联保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联保集团”）51%股权。据了解，联保集团主要从事教育类保险经纪业务，为高校及师生提供风险管理和保险产品服务。

进军保险经纪行业后，联想控股并未放弃参股保险公司。先后财务投资了新华保险、安华农险，甚至将版图拓展至海外——投资了英国养老保险公司PIC（Pension Insurance Corporation）。

就在安华农险之前的2016年3月，联想控股总裁朱立南还在香港公开表示，联想控股看保险行业的发展，会在全球范围内留意保险公司的投资机会。

2017年3月的2016年业绩会上，联想控股高级副总裁李蓬表示，联想控股将在主流牌照保险、证券方面着力发展，将成立财险公司，重点关注寿险领域。

实际上，近年來，联想控股持续发力金融领域。据年报显示，2015年联想控股金融服务资产配置金额为166.15亿元，占比5.43%。据2018年年报显示，2018年该业务资产配置金额已达到2509.82亿元，约上涨14倍，占比上升至44.96%。而在利润方面，截至2018年年末，联想控股金融服务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56%至25.67亿元，占公司净利润比重达58.85%，撑起半壁江山。

作为金融生态重要组成部分，保险不可或缺。在2016年至2018年的年报中，联想控股更是连续三年提及保险。据联想控股在2018年年报中战略投资的金融服务部分显示，其将在不断优化投资组合，夯实现有业务优势的同时，积极关注境内外其他金融服务领域的投资机会，主要方向即包括保险、证券及金融科技。

联想控股相关负责人4月15日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一投资（安华农险）是联想控股农业与食品板块的投资项目，与其在金融服务板块的业务布局无关。”并补充道：“金融的人并不知道农业板块投资了安华农险” 。

不过，2018年业绩报告中有关农业与食品板块的介绍中并未提及有关安华农险的投资收益情况。

记者查阅联想控股2018年业绩报告中农业与食品板块部分，并没有找到安华保险的有关内容，天眼查中有关安华保险的股东只能穿透到联想控股，未能找到佳沃集团（原联想控股农业板块）对其投资的痕迹，而佳沃集团也没有在财报、官网等公开地方显示安华保险的投资、收益情况。

事实上，此前联想控股入股安华农险时，也曾被认为是其战略投资的一个动作。但如今持有安华农险尚不足3年就要全部出清，对此，宋清辉认为此举“显示出联想控股定力不足”。

而此次出清安华农险后，联想控股的国内保险板块中，还剩所持有的民生人寿小份额股权，联保集团及旗下保险经纪公司。

从占有先机，到如今“收缩”保险，联想控股的保险布局究竟少了哪一环？

宋清辉表示：“我认为其保险方面的战略布局存在诸多问题，本次出清股权显示出联想控股定力不足，未来或会面临重重困难。对联想控股而言，要想在保险领域有较好的发展，应该在保险行业特定领域‘精耕细作，实现业务协同更为重要，而非频繁变更标的。”

在保险业严厉整治乱象，狠抓公司治理问题的背景下，监管对于谋求进入保险行业的社会资本的要求愈发严格。

据了解，2018年银保监会批复同意筹建的四家保险公司中，除了德国安联保险集团筹建安联（中国）保险控股有限公司具有外资背景获批外，保险牌照无一“花落”国内资本。甚至在2017年，也仅有海保人寿、国富人寿、国宝人寿以及融盛保险等4家保险公司获批筹建，且在时间上均集中于年初。

此前，“眼红”于快速发展的保险行业，一些社会资本便积极谋求获取保险牌照，把保险牌照当作“聚宝盆”，将保险公司变为圈钱工具和融资渠道，使得一些保险公司经营目标并不明确、经营行为并不理性，逐渐背离保障本源，在行为上出现偏差，造成行业内的诸多乱象。在牌照审批发放环节把好关，也是当前监管部门治乱象、防风险的题中应有之义。

据业内人士表示，联想控股要想在保险领域有较好的发展，应该在保险行业特定领域“精耕细作”，实现业务协同更为重要，而非频繁变更标的。

找准特色化、专业化的定位抑或是努力完善补充区域内的保险供给，或许才是后来者谋求取得保险牌照的方向。这从近期发起设立保险公司的公告中也可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