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伟 周 宏

我国农户的不规范施药行为引发了一系列诸如农产品农药超标、土壤和水体污染的负面效应，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1］。为规范农药使用，2017年新修订的《农药管理条例》明确提出，要按照标签内容要求施药，并指出了禁止性施药行为，对农户的施药规范性提出了更高要求。值得关注的是，农户必须从外界获取信息。信息是导致农户施药行为出现差异的重要原因之一［2-3］。现有文献多探究某一信息渠道对施药行为的影响。那么，农户对多个信息渠道利用程度的差异使其施药行为规范性有何不同？信息渠道利用对农户施药的规范性作用机制又是如何？为探讨以上问题，本文拟利用江苏省稻农的调研数据，揭示信息渠道利用对农户施药规范性的影响，并探究农户对信息渠道的利用经由中介变量安全施药认知对施药规范性的作用机制。

一、研究假说与方法选择

1.研究假说

农户行为理论中的理性小农学派认为，农户会遵循市场经济理性原则进行农业生产。认知行为理论则提出，认知对个体行为有直接影响，调整认知可以改变非理性行为，且外界刺激的介入可以改变认知。因此，农户理应跟随自己信赖的信息进行农业生产，农户对信息渠道的利用会影响农户施药的规范性；农户的安全施药认知会影响施药行为，对信息渠道的利用程度的差异可能导致安全施药认知不同。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三个研究假说：①信息渠道利用对农户施药规范性具有正向影响；②信息渠道利用对农户安全施药认知具有正向影响；③农户安全施药认知对农户施药规范性具有正向影响。

2.方法选择

本文所要分析的信息渠道利用、农户安全施药认知以及施药规范性均属于无法直接观测的多维变量，且具有一定测量误差。本文所选择的结构方程模型能够处理由观测变量构成的潜变量，并将测量模型和因果模型相结合，允许模型中误差的存在，使估计结果更逼真地模拟实际情况［4］。

二、数据说明与问卷设计

1.数据来源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2017年8月对江苏省水稻种植户进行的调研，调研区域覆盖20个乡镇，共发放问卷312份。剔除异常问卷以及关键变量缺失问卷39份后，有效问卷为273份。

2.基本特征

首先，样本中农业生产者的年龄在40岁以下的仅有9人，占比为3.3%，41至60岁的人数最多，占总人数的56.04%，60岁以上的样本为111人，占比40.66%；其次，经营耕地30亩以下的较小规模种植户占比64.10%，但也存在24.18%超过100亩的规模经营户；第三，样本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的农户分别占比32.97%、46.52%、17.95%，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仅有7人，占比2.56%；最后，样本农业收入占总收入比重超过80%的占比为66.67%。

3.问卷设计与变量说明

本文依照前文假说，结合调研实际情况设计调研问卷。变量、赋值及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

4.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本文运用SPSS17.0软件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首先，采用Cronbach`a系数法进行信度分析。问卷总体的Cronbach`a值为0.732，说明问卷总体的信度很好；三个潜变量的Cronbach`a值分别为0.607、0.637和0.647，说明样本的各项测量指标一致性较好。对数据进行KMO和Bartlett的球形度检验发现，总体KMO值为0.766，三个潜变量的KMO值分别为0.642、0.622、0.695，皆大于0.5，Bartlett球形检验近似卡方值为584.043，P值为0.000（＜0.001），说明样本适合做因子分析。对于效度检验，本文采用主成分因子与方差最大正交旋转方法所得出各个观测变量的因子载荷分别为-0.531、0.692、0.779、0.680、0.637、0.750、0.696、0.685、0.746、0.731、0.597，绝对值皆大于0.5，说明数据的效度较好。

表2 结构方程路径系数估计结果

三、计量检验：来自江苏省的经验证据

1.模型构建

根据上文研究假说，本文所构建的数学表达式如下：

Y1、Y2、Y3分别代表农户施药规范性、安全施药认知以及信息渠道利用，castoff至organization代表观察变量，α为潜变量与观察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β为潜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ε为残差项。

2.模型拟合与修正

本文运用AMOS22.0软件对结构方程进行拟合。初步拟合结果显示，模型的误差方差未出现负值；协方差之间的标准化系数绝对值没有接近或超过1；标准误的值均处在合理范围内；模型的协方差矩阵符合正定矩阵的要求；总体拟合结果中选取的11个拟合指数均在建议范围内。因此，模型未出现违规估计，且总体拟合效果较好。初步估计结果中 “信息来源数量”对“信息渠道利用”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126，绝对值小于0.3不能有效测度潜变量［4］，因此本文将该变量剔除。

3.模型路径分析和结果分析

最终拟合结果如表2所示，本文对信息渠道利用、安全施药认知与农药施用规范性关系构建的假设基本成立。下文将对拟合结果作详细分析。

（1）潜变量间关系分析

信息渠道利用对农药施用规范性的路径指数为0.310，信息渠道利用对安全施药认知的路径指数为0.528，农户安全施药认知对施药规范性的路径系数为0.329，皆通过显著性检验。拟合结果说明，对信息渠道的利用程度越高，农户越倾向于规范施药；更好利用信息渠道的农户能获取更多的环境知识信息，对农药施用与自然环境、人体健康的安全施药认知水平提高，将农户的施药行为向更规范的方向引导。由潜变量之间的路径系数可以得出，信息渠道利用对农药施用规范性的总路径系数为0.4837，其中直接影响的路径系数为0.310，通过安全施药认知间接影响的路径系数为0.1737，这表明信息渠道利用通过中介变量安全施药认知产生的间接影响小于直接影响。

（2）潜变量与观察变量间关系分析

反映信息渠道利用的四个指标中，每年与农技员联系次数、亲朋中村干部户数以及是否加入农民组织对其具有显著影响，三者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是0.773、0.775、0.513。与预想不同的是，信息来源数量对于信息渠道利用有一个负的不显著的影响，原因可能是即便农户接触到多样化的信息来源，但是文化水平的低下导致其无法对繁杂的信息进行筛选和运用。农技员与村干部的作用相对更为显著。

本文所选定的测度农户对农药安全施药认知的三个观察变量均对其有显著影响，农药过量施用危害认知、农药残留及其危害认知和生物农药认知对安全施药认知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是0.556、0.718和0.569。这说明农户对过量施药、农药残留和生物农药的认识越全面深入，安全施药认知水平越高。

反映农药施用规范性的四个可观测变量中，如何处理废弃物、是否注意间隔期、施药次数、施药量的标准化路径系数分别是0.612、0.690、0.393和0.630，这表明对废弃物的处理越规范、越注意施药间隔期，施药次数越少、施药量越遵循标准剂量，施药规范程度越高。值得注意的是，施药次数对农药使用规范性的路径系数较小，原因可能有二：一，地区之间病虫害程度存在异质性，病虫害严重的地区，客观需求的打药次数偏多；二，首次施药按目的可分为预防性施药和治理性施药，后者在水稻生长过程中面临的病虫害更严重，导致农户即便规范施药，施药次数也较多。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信息渠道利用水平的高低不仅会直接影响农户施药行为的规范性，还会通过中介变量安全施药认知对施药行为规范性产生间接影响，但间接效应小于直接效应。值得注意的是，农技员、村干部与合作社是提高信息渠道利用水平的关键。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的政策建议为：第一，加强政府的监管和引导，提升农户的信息渠道利用水平。具体可建设农技员人才队伍，提高农技员的专业素养和业务水平，并更大程度地发挥村干部与合作社在农村社会网络对信息的传播作用。第二，提高农户的安全施药认知水平。政府可组织农户参加培训或知识讲座，也可利用农技员、村干部、合作社带头人等在农村社会网络中的影响力，积极向农户宣传相关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