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才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萨尔瓦多政府估计，有超过50万萨尔瓦多人与黑帮有染，接近人口的十分之一;全国262个市镇中的248个，已经遭到MS-13等黑帮势力渗透。为了在黑帮追杀下保命，越来越多的萨尔瓦多警察，选择逃到美国寻求庇护。

“黑帮才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

MS-13，这个起自美国洛杉矶市第13街的黑帮，是由上世纪80年代至此躲避家乡战乱的萨尔瓦多难民所建立，短短20多年间，他们抢劫、买凶杀人、贩卖人口、走私毒品、洗钱，无恶不作，迅速扩张成为“当今美国规模最大、危害最广的黑帮犯罪团伙”。

如今，萨尔瓦多成为了全球谋杀率最高的国家。2018年，这个仅有660万人口的拉美小国，竟然有3340人死于暴力谋杀。换句话说，每2000萨尔瓦多人就有一个人被谋杀。

“黑帮才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萨尔瓦多的政府官员都承认，该国已经脱离了当局的控制。政府估计，有超过50万萨尔瓦多人与黑帮有染，接近人口的十分之一;全国262个市镇中的248个，已经遭到MS-13等黑帮势力渗透。

黑帮势力已经无孔不入。“你甚至不知道哪一天这个国家将走向终结，而犯罪组织将开始掌权。”萨尔瓦多官员如是说。

执法官员和检察官们说，在萨尔瓦多许多地区，政客举行集会或游说活动前必须先征得相关黑帮的许可。今年2月，新当选的总统纳伊布·布克勒更是尚未正式就职就卷入了涉黑丑闻。萨尔瓦多媒体称布克勒在担任市长时曾与黑帮谈判“买方便”，在竞选市长时还曾付钱给帮派，收买他们的选票。布克勒否认曾直接与帮派谈判，但承认“有些地方，我们需要付钱才能进入（竞选）”。

为了铲除黑帮，萨尔瓦多政府一开始采取过“铁拳”政策，派遣军警上街与黑帮“硬碰硬”，但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由于黑帮势力过于强大，无奈之下，萨尔瓦多政府在2014年与黑帮达成停战协议，试图以更宽松的监禁条件换取暴徒们减少杀戮，但美国人不同意。

“警察是萨尔瓦多最脆弱的人”

多年来，在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等国，美国以援助形式支持政府打击黑帮。理由很简单：这些国家的治安得到改善，可以减少去美国的非法移民数量。

公开数据显示，美国国务院在2014年至2017年间，至少花费了4800万美元，用于在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培训警察。但美媒报道称，仅仅萨尔瓦多一国的秘密部队在2017年就接受了7270万美元的援助。

美国人还帮助萨尔瓦多建立了一支特种部队，被称为“特勤队”。不过，2018年2月，该部队由于涉嫌滥杀而被解散，大部分成员转入了新成立的“美洲豹”部队。

此外，美国在萨尔瓦多首都圣萨尔瓦多市开设了一家执法培训学院，包括联邦调查局和美国缉毒局在内的美国执法机构，4年间在这里培训了855人。

也正是美国的强硬介入，萨尔瓦多政府与黑帮间的协议迅速沦为废纸，全副武装的安全部队重现街头，黑帮们则以新的暴力浪潮作为回应。正是从那时起，警察被列为散播恐怖的对象。

“如果你杀了头‘猪（指警察），你（指黑帮分子）将获得更多尊重。”萨尔瓦多记者埃克托·席尔瓦·阿瓦洛斯说。

最近三年，每年都有数十名萨尔瓦多警察被MS-13等黑帮杀害。仅在今年1月，就有至少9名警察牺牲。因为萨尔瓦多的法律不允许警察携带枪支回家，所以大多数警察是一个人在上下班途中遭到黑帮袭击的。

更为致命的是，萨尔瓦多的警力严重缺失。“他们（黑帮）比我们更有控制权。当我们回家时，一个街区里可能住着一个警察和100个帮派成员。我们就是待宰羔羊。”一名正在美国等待难民身份的警察说。

“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针对本国警察面临的险恶现状，作为对他们生命的保护，萨尔瓦多警界高层提出了一项新的举措：禁止警察下班后回到自己的家。但警员们晚上该住到哪里，如何继续自己的正常生活，警方并未作出说明。

新举措出台之后，许多萨尔瓦多警察在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称，为了生命安全，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这个国家”。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至少已经有15名萨尔瓦多警察因为不愿意与黑帮斗争而逃到美国，还有6名警察已经或正在等待美国移民法庭给予庇护身份。除了这21个人之外，难民安置组织发现越来越多的警察正涌向他们的办公室，还有人逃往西班牙和墨西哥领事馆，申请人道主义签证或其他形式的保护。

甚至在即時通讯软件WhatsApp的群聊中，有萨尔瓦多警察开始讨论：组织一班完全由警察构成的“移民大篷车”是否可行。

本迪亚手中保存着一封信，信的收件人是一名萨尔瓦多警察。这名警察已经两次遭遇黑帮袭击，一次对方开了8枪，另一次开了4枪。感觉自己的好运即将用尽，他向自己的指挥官请求保护，并把后者的回信用作了申请难民资格的材料。

“我们无能为力。”指挥官写道，“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这些人宣誓时可没承诺这些。”一位逃难警员的律师说，“在工作时被子弹打中是一回事，当你下班了，你的家人成为目标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律师试图向移民法官解释，如果这些警察被迫返回萨尔瓦多，将会受到黑帮针对性的报复。可他们也承认，美国庇护法的适用范围本来就窄，法院不太可能向所有前来申请的萨尔瓦多警察提供庇护。

即使成功获得庇护也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尽管美国政府严厉打击，MS-13在美国还是越来越嚣张，势力从西海岸的加州一路向东，经过新墨西哥、得克萨斯、佛罗里达，逐渐向美国东海岸的大城市聚集区扩散，特朗普的老家纽约更成为重灾区。

2月27日，纽约警察局就发出警告说，MS-13正在计划“打击”纽约警察，特别是在长岛地区。警察局已经告知警员们要保持警惕，上下班时不要走日常路线，以免被黑帮盯上。

这对于萨尔瓦多警察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vista看天下》2019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