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

摘要：乔伊斯·卡罗尔·欧茨是美国当代著名的小说家、诗人、评论家、剧作家。其作品获得很多文学奖项，国内外学者从多个角度对欧茨作品进行了研究，近些年来对其小说中的生态伦理思想及女性成长主题的研究日益增多。本论文主要以其小说《妈妈走了》为例，探讨欧茨小说中的生态伦理思想，并结合成长主题分析探究小说中的女性是如何在与自然、在与人的和谐相处中重新塑造了自我，摆脱困境，并最终实现了个人在精神上的独立和成长。本文以期通过对《妈妈走了》这部作品中的生态伦理思想及女性成长的分析，开拓其作品研究的新视野。

关键词：《妈妈走了》;妈妈;尼基;生态伦理;女性成长

一、生态伦理概念

生态伦理即人类处理自身及其周围的动物、环境和大自然等生态环境的关系的一系列道德规范。通常是人类在进行与自然生态有关的活动中所形成的伦理关系及其调节原则。人类的自然生态活动反映出人与自然的关系，其中又蕴藏着人与人的关系，表达出特定的伦理价值理念与价值关系。生态伦理学的内容及原则已成为人类可持续发展的哲理性道德规范。

二、《妈妈走了》中的生态伦理思想

《妈妈走了》中的妈妈是一位具有生态伦理思想的人。她不仅与周围的大自然和谐相处，也与周围的人和谐相处。生态就是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状态，以及它们之间和它与环境之间环环相扣的关系。生态的产生最早也是从研究生物个体而开始的，“生态”一词涉及的范畴也越来越广，人们常常用“生态”来定义许多美好的事物，如健康的、美的、和谐的事物均都可用“生态”修饰。

她的生活方式是生态健康的。亲手缝制的带褶边、印着向日葵的窗帘，用了很多年的手袋，只用麦秆编的钱包，自己用缝纫机缝制的衣服。

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花草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车道旁边一丛丛紫丁香正值花季，空气里花香浓浓，母亲的家不大却美得很。[1]37在水泥台阶上，妈妈也放了一些颜色罕见的天竺葵——红色的、粉红色的、白色的。喜欢与土地大自然融为一体。如文中描述：我从我屋里的窗户朝后院看去，看到妈妈穿着在花园干活的衣服，带着草帽，在花圃那里拔草，其实妈妈总在花圃里干活。[1]39

富有爱心，喜欢收养流浪的动物，经常收养别人看不上的动物，并能和动物们平等、和谐相处。被妈妈从动物收养中心收留的猫“烟儿”曾被爸爸说过，是他所见过的最难看的猫儿，可妈妈喜欢它，他也喜欢妈妈，而且在妈妈走了后，“烟儿”也是失魂落魄，焦躁不安，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要离开。这都是因为妈妈这些动物非常有耐心、有爱心的原因。妈妈还常和家中所养的小动物交谈，像朋友般和它们相处。

妈妈说过，六月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月份，因为所有的鸟这时都欢唱起来了。在后院里，妈妈一年到头都为鸟儿投放草籽，面包屑，所以尽管在妈妈不在了的几个星期后，鸟儿还是围着这房子打转，欢快地鸣叫着，在求偶，筑巢。妈妈摒弃了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能和动物们平等和谐地相处。

《妈妈走了》中的生态伦理思想，还体现在母亲对他人的人文关怀中，母亲节那天妈妈自己做饭邀请一些人到家里来共进母亲节大餐，妈妈邀请女儿都住得很远、不能来看望她的泰碧塔姑妈，还邀请从未做过母亲的朋友埃利斯和索尼娅，因为妈妈觉得她们在这一天很可能感到“寂寞和遗弃了一样”，还邀请母亲早已过世了的韦克斯利先生，等等。还经常收养流浪人，同情体恤那些弱者。收留照顾离家出走的带着六个月的远方亲戚，收留雇佣假释犯人“林奇”修剪草坪。妈妈生前，在女儿反对其用这个假释犯人的时候，说：“像他这么一个在假释期间的人，如果没有人给他一个机会，他靠什么养活自己，又怎么能避免再次犯罪？”[1]24

可见妈妈对周围的一切从植物、动物、再到人，都能和谐地相处。真正地做到了与周围环境和谐自然地生活。

三、《妈妈走了》中女性成长分析

（一）妈妈的成长

妈妈的人生之路非常坎坷，童年时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自杀的情景。妈妈的母亲去世后，妈妈就开始寄住在亲戚家，没有固定住所。也曾经遭受恋人的抛弃，结婚后也曾遭受夫家人的轻视，可是母亲却从来没有被这些苦难打到。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快乐的人，并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快乐。妈妈被别人称作“小羽毛”，或许她是希望自己的精神世界就像羽毛一样轻盈、自由，不受那些苦难记忆的束缚，妈妈曾经说过：“像羽毛一样轻盈——但愿我的灵魂能这样。”这就是妈妈希冀中的精神自由吧。

喜爱大自然中的花草，母亲的花圃里曾经长满了紫色和黄色的鸢尾花，娇美的玫瑰花。而且围栏边还种了牵牛花，还有攀爬生长的蔷薇、铁线莲、香豌豆……去“动物保护协会”解救、照顧动物，收养流浪的动物，为鸟儿投放食物。并做各种公益活动，在图书馆、在医院等地方做义工，教人游泳等。妈妈总是把人人都想得很好，她总认为这个世界上我们个个都应该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总是教导尼基和姐姐：“对任何人无礼”都不能原谅。每星期去养老院看望年老的亲戚，并给那里的每个人带一些烤制的点心。妈妈是那里最受欢迎的访客。妈妈还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文中提到：爸爸也是像妈妈这样突然的去世的，但妈妈就一直很坚强，从来没有自怜自艾过。[1]101

妈妈是一个快乐、有活力的人。妈妈喜爱唱歌，而且她的歌声也让邻居快乐，如她的邻居所说：“戈文（妈妈的名字）可真喜欢这座房子啊！瞧瞧这些，都是她种的啊。尼基，你知道的，她是，最幸福的女人！听到她唱歌，我好开心，她爱大家，她也爱生活。”[1]120

在与大自然和人的和谐相处中，在帮助别人中，妈妈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摆脱了那些苦难的压迫，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获得了精神上的成长和自由，成为坚强、善良、慷慨、乐于助人的美好女性，成为人们心目中“天使”般的人，最好的人。

（二）尼基的成长

尼基是妈妈的小女儿。小说开始时，尼基三十一岁，但仍是一个叛逆的单身女孩。从十几岁时就会离家出走，大学时更糟，常离家出走，经常更换男友。两次毁了婚约，还和一个未离婚的有妇之夫搅和在一起。发型更是独特和叛逆，小说中描述道：“我把头发剪成个朋克的尖顶式，并染成了深得发黑的褐色，在某种光线下呈彩虹色。没有一绺头发长过一寸的，鬓角和后脑勺都剃得光光的，人们会说这是那些打扮新潮的瘾君子的新潮扮相。”[1]6

妈妈的去世使她崩溃，仿佛精神的大厦轰然倒塌。她更加地依赖自己的情人。小说中写到：可这时我才意识到，悲痛如同海浪，后浪推前浪，一阵阵袭来，没有任何一堆海浪是可以被战胜或能承受得了的，因为软弱中逃离了姐姐的家…，因为软弱我恳求道：“别再离开我了，瓦力。我需要你…”[1]101。妈妈刚去世时的尼基，是软弱和無助的，只能在情人的怀抱里寻找安慰。

在第一次审理凶手的听证会上，尼基感到心力交瘁。受不了审理，待了几分钟，就感到要崩溃、垮掉。但第二次在法庭上，她并没有崩溃，猛咳了一阵子，后，还是继续作证。受妈妈的鼓励，仿佛听到妈妈在说：“尼基，你真棒，你说话的时候真勇敢！”尼基开始变得勇敢。

在照顾妈妈留下的猫“烟儿”，在整理、清理、打扫从小和妈妈生活过的房子的过程中，在整理妈妈阁在楼上留下的东西的过程中，尼基逐渐认识了妈妈，逐渐地接纳了自己和生活过的环境，逐渐地能与自己和谐相处。文中写道：“十几岁时，我就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地方。可是看到妈妈出事后，邻居们那样热忱地给与关心，对妈妈的痛悼那样真切，我不禁反思当年的想法是否正确。”[1]118

可见妈妈生前的善行，妈妈与邻居们和谐相处的关系打动了尼基。她开始反省自己的叛逆，反思自己对周围人错误的认识。

她开始搬回家住，照顾妈妈留下的猫“烟儿”，按照妈妈的日程表，每星期都去“护理之家”看望年老多病的亲戚，去与妈妈同样的地方游泳，与妈妈所教的游泳班的学员交谈，了解妈妈的过去。照着妈妈常翻看的《面包烘焙工艺》动手做妈妈生前经常做的面包，烘烤点心，在按照妈妈教的方法揉面团时，感觉很平和，很幸福，就像看到妈妈，听到妈妈的鼓励一样。开着妈妈的车，看望她常看望的人。尼基不止一次说到，她不再是原来的尼基了，现在她的处世之道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同了，她还终于打开了妈妈的车库，不再害怕车库（她在车库旁发现妈妈被害），说明她能勇敢地面对妈妈不在的事实，能坚强地面对现实了。

她也终于离开了那位有妇之夫的情人，妈妈生前反对尼基和他交往。在妈妈去世后的一年中，尼基终于走出了叛逆的泥沼，与自我和解，与周围的人和环境和解，重塑了自我，成长为一个精神独立、坚强和有爱心的人。

四、结语

妈妈的乐观、善良、爱心就像欧茨另一部作品《中年》中的“亚当”一样。他们在世时，都有过痛苦的人生经历，但是后来都是通过自己的善行，积极、健康、生态的生活态度，不仅救赎了自己，也影响、感染、救赎着周围的人。亚当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女孩子而不幸身亡。妈妈被一名自己帮助过的吸毒的人而杀害。他们去世时都是五十多岁，可是他们的离世都让周围的人痛苦不已，因为他们就像一柱火炬，骤然没有了那熊熊燃烧的亮光，那些曾感受其光明和温暖的人一下子就感到了迷茫和痛苦，就像一个行走在灯光下黑夜里的人，灯光突然熄灭，四周黑洞洞的，内心就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不知该往哪里走。但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尼基还是姐姐克莱尔，还是妈妈的朋友，她们都能从妈妈的生态伦理思想中，在妈妈坚强乐观的精神中获得鼓励和救赎，重新认识自己的生活，变得坚强和独立，获得了精神上的成长。

参考文献：

[1]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妈妈走了[M].石定乐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2]乔伊斯·卡罗尔·欧茨.中年[M].李尧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

[3]范跃萍.《妈妈走了》中人物的精神生态困境[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5（9）：121-122.

[4]杨建玫.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藩篱——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小说中的生态伦理思想研究[M].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