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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未刊信札两通》订误

2019-01-25颜春峰

书屋 2019年1期
关键词:俞樾盛宣怀信札

颜春峰

《书屋》2018年第1期侯倩《俞樾未刊信札两通》介绍了俞樾两通未刊信札,饶有意思。然而释读有误,必须订正。

俞樾致盛宣怀一函,经核对,“学业不粗,堪造就”原作“学业亦粗堪造就”,谦逊而有分寸,“亦”误读为“不”则涉嫌自夸;“止写信与小孙商议”之“止”原作“已”,表示完成,而释读为“止”,表示限止,则俞樾何以知之?其实俞箴墀还给俞樾写过信;“承公哀怜,设法使之回南”之“承”原作“求”,是请求盛怀宣“设法使之回南”,释读为“承”,则表示承受到,“设法使之回南”已经完成。而把落款时间确认为“光绪二十八年正月三十(1902年3月9日)”,问题就多了:既然“俞樾嫡孙俞陛云1902年在翰林院编修任上”,为何俞樾不仅没有愉悦,反而竟然因此“日夜悬悬,心绪恶劣之至”?身处北京的翰林院编修俞陛云怎么会对天津的堂弟俞箴墀“无能为力”?而堂弟竟至于“势必转于沟壑”——势必身死山沟野外?既然如《俞樾未刊信札两通》所说“北洋大学堂之解散在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之时”,为何俞箴墀在天津滞留两年?这都是因为《俞樾未刊信札两通》把原札“五月三十”(见原文)误读为“正月三十”所致。1900年五月,正是庚子之乱开始,俞樾获悉的乱象是:“五月初七日,京津铁路亦毁,团之入京城者日以千计。近畿各教堂被毁,教民皆避入交民巷使馆。十七日,东城所有教堂皆焚,灯市口一带火光尤烈。十八日晚,东西大街枪声大作,团民逼迫奥使署,署中洋兵放枪御之。三鼓后,枪声始息。二十日,前门外火,盖大栅栏有老德记药房,团民焚之,西南风大作,延烧前门大街,西尽煤市街,南至西河沿,又逾河而至月墙两荷包巷,前门外谯楼亦焚。自珠宝市垆房焚后,市面大坏。廿三日午,德使偕译官乘轿往总署,至单牌楼北,德使所携手枪触机忽发,比使署洋兵疑为官兵所放,开门放枪,官兵亦还击之,而德使中弹死。廿四日,甘军在王府大街长安牌楼北与奥使署开仗。廿五午,比使署焚,未刻官军攻破奥署。入夜,奥署东偏中国银行及银元局火起,铁路学堂亦毁。廿六日,官军大掠……罄所有而去……被抢者已不计数……徐中堂宅及肃王府亦被掠,继之以焚。廿七早起,台基厂及交民巷东头皆焚。廿八日,枪声四起……”正如六月十七俞樾致洪尔振函所说:“小孙五月廿七日信言拟偕廖、陈、许同伴回南,以后杳无信,不知究竟动身否。北望悬悬,为之寝馈不安矣。”这一极其担忧的心理就是俞樾致盛宣怀所说“日夜悬悬,心绪恶劣之至”。同一函中俞樾说“丹石幸已出险,南回前寄来之信,于战事亦不甚详,但自言在津危迫情形”。“丹石”是俞箴墀字。俞箴墀出险很可能得力于盛宣怀的援救,正如俞陛云从北京南回“甚得大刀王五之力”。

俞樾致王修植一函,“天荆地棘中闻从者间关南下,安抵河乡,良深欣慰”。“河乡”是《文史月刊》排印错误,当作“珂乡”,与“珂里”一样,都是对人故乡、故里的美称,例如《春在堂尺牍》卷五《与孙琴西太仆》“比来计已安抵珂乡”。“天荆地棘”指天地之間布满荆棘,喻处境艰难;“间关”指辗转;“从者”指代王修植,可见王修植庚子之乱回到了家乡浙江定海。“未始非推广早就之一法”之“早就”原作“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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