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 史泱

情感语调是指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的语调，是听者理解说话者情绪状态的重要线索，其一般是通过变化的音调、语音强度和时长等韵律因素来实现的。对于儿童而言，正确识别说话者的情绪和/或意图(这在他们的面部表情中并不总是可见)是其社交和语言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1]。

助听器和人工耳蜗技术的迅猛发展为听障儿童听清声音提供了可能，但是对于音调、语音强度和时长的感知仅有有限的动态范围，从而影响其对语调的识别[2]；无论是助听器还是人工耳蜗对听障儿童的情感语调识别都存在着一定的影响[3，4]。助听器和人工耳蜗的工作原理完全不同[5]，两者对情感语调的识别影响是否存在差异值得探讨；为此, 本研究选择日常生活中儿童接触最多的情感语调——高兴和难过语调，从声音韵律角度分析学龄前佩戴助听器、人工耳蜗植入和健听儿童在语义中性时, 对高兴、难过这两种情感语调的识别特点，以探讨人工耳蜗和助听器对听障儿童情感语调识别的影响。

1 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以北京市普通幼儿园就读的3～5岁佩戴助听器儿童21例(其中3岁10例，4岁6例，5岁5例)、人工耳蜗植入儿童55例(其中3岁20例,4岁21例,5岁14例)、健听儿童44例(其中3岁10例，4岁12例，5岁22例)为研究对象。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重建听阈范围为18～43 dB HL，平均听阈为33 dB HL,其对侧耳均佩戴助听器；佩戴助听器儿童的重建听阈范围为15～44 dB HL，平均听阈为35 dB HL，两组儿童的助听效果均为最适，使用普通话康复1年以上且已具备较好的发音能力，无任何其他功能障碍，均熟悉普通话。

1.2测试材料 已有研究表明，儿童对女性说话者所表达的情感语调更容易识别[1]，因此本研究请1位有表演经验的女性以高兴和难过两种情感语调表述自编的6个语义中性的句子(其中2句为练习语句，用于受试者练习使用)，如“我和小海挖土”，共12句话。然后请15名健听成人进行评估，12句话的言语识别率均在85%以上。

1.3测试方法 由言语治疗师担任测试者, 测试地点的背景噪声低于45 dB A，测试CD置于儿童正前方1米处，并用声级计标定测试给声强度为65～70 dB SPL。

正式测试前, 测试者先与儿童一起做游戏,相互熟悉。然后测试者用CD播放2个练习句，要求儿童认真听完一句话后, 在面前摆放的2种面部表情卡片中进行选择。如果选择错误，则测试者将正确的表情卡片告知儿童，2种情感语调都会被呈现，目的是使儿童熟悉说话者的说话方式，并理解测试规则。

待儿童理解测试规则以后，进入正式测试，依次播放 10个测试句子，让受试儿童选择面部表情卡片, 10句话的呈现顺序随机播放, 每句话的表情卡片选对记1 分, 选错记0分；在测试过程中，测试者不会给儿童指认正确或错误的反馈。得分的计算公式为：情感语调识别得分=目标语调正确句数/目标语调总句数。

1.4统计学方法 本研究采用混合实验设计,其中儿童类型为受试者间变量，分为助听器、人工耳蜗植入和健听儿童三个水平；儿童年龄为受试者间变量，包括3 岁、4岁和5 岁三个水平；情感语调的得分为受试者内变量, 分为二个水平，包括高兴和难过语调的得分。测试结果采用SPSS16.0进行重复测量统计学分析。

2 结果

三类儿童情感语调识别得分见表1，可见，儿童的情感语调识别得分随着年龄增长总体呈提高趋势，佩戴助听器和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得分均低于同龄健听儿童。

表1 三类儿童情感语调识别得分(分，

方差分析结果见表2，可见不同类别的儿童之间情感语调识别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4.301,P<0.05)；高兴和难过两种语调的识别得分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F=0.003,P>0.05)；不同年龄儿童之间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3.399,P<0.05)。此外，情感语调类型和年龄、儿童类型之间均无交互作用(P>0.05)。

表2 方差分析结果

注：*表示交互作用

对不同儿童类别进行多重分析可知,佩戴助听器儿童与健听儿童(P=0.017<0.05)、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与健听儿童之间(P=0.037<0.05)高兴和难过语调的识别得分均有显著差异,佩戴助听器与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之间得分无显著差异(P=0.816>0.05)。

对不同年龄组进行多重分析可知,3岁和5岁之间(P=0.017<0.05)、4岁和5岁之间高兴和难过语调的识别得分有显著差异(P=0.037<0.05),3岁和4岁之间得分无显著差异(P=0.816>0.05)。

3 讨论

助听或听力重建设备对声音信号尤其是音高和频谱信息的弱化，导致听障患者对超音段信息的识别存在某些困难[6]。因此，本研究在借鉴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采用中性语义的语料，考察学龄前佩戴助听器儿童、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儿童对2种基本情感语调(高兴、难过)的识别能力，并与同龄健听儿童比较，结果显示，佩戴助听器、人工耳蜗植入和健听儿童的高兴语调识别得分分别为0.56、0.63、0.71，难过语调的得分分别为0.59、0.59和0.75，表明助听器和人工耳蜗能有效的帮助听障儿童进行语调识别，但仍与健听儿童存在着显著差异，该结果与国内外学者的观点一致[7,8]，提示需进一步研究不同语言环境的验配公式和编码策略,提高助听和听力重建设备对超音段信息的处理水平。虽然佩戴助听器和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得分较健听儿童低，但均高于随机水平(0.5)，说明无论是助听器还是人工耳蜗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听障儿童对情感语调的识别能力。

人工耳蜗研发初期，由于汉语与英语及其他拉丁语系言语间存在较大差异,基于西方语系开发出来的人工耳蜗对声调的编码能力存在一定不足。随着近年来人工耳蜗技术和性能的逐步完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对超音段信息的处理能力得到了进一步提高，甚至显著优于佩戴助听器儿童[9]。本研究中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与佩戴助听器儿童的助听听阈基本一致(平均助听听阈分别为33和35 dB HL，助听效果均为最适)，并且其对侧耳均联合使用了助听器，这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对超音段信息的识别[10]，但两组听障儿童间语调识别能力无显著差异，说明，无论听障儿童佩戴何种助听设备，只要能达到最优的助听效果，就可能正确识别情感语调。

文中结果显示三组儿童对高兴和难过语调的识别均呈现随年龄增长而提高的趋势，进一步分析年龄差异，发现3岁与5岁之间、4岁与5岁之间存在显著差异，但是3岁与4岁之间没有显著差异；说明5岁可能是儿童情感语调识别能力发展的关键时期，此期作为听障儿童语言康复训练的重要时期，应加强情感语调识别的训练。

相较于平静语调，高兴语调表现出更高的音高、更宽的音域、更大的强度和更快的语速，而难过则表现出较低的平均音高、较窄的音域、较低的强度和较慢的语速[11]，高兴和难过两种语调的声学差异比较大，比较容易从另外一个语调中识别出目标语调；因此，在本研究中，三类儿童对高兴和难过语调的识别均无显著差异。

综上所述，佩戴助听器、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情感语调识别能力显著低于同龄健听儿童，但听障儿童也具备了一定的利用韵律线索进行语调识别的能力；5岁可能是儿童情感语调识别能力发展的关键时期。在听觉言语康复训练中应充分认识听障与健听儿童之间的差异，并且应根据听障儿童语调识别的特点,制定合理的训练内容，从而获得最佳训练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