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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达》的生态身份认同探究

2019-01-22唐梅花

鄱阳湖学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阿凡达

[摘 要]生态批评的处所理论对自然处所与人的自我身份认同之关系的论述,拓展了传统意义上的身份认同理论的批评空间,发展出一种生态的自我认同观。这种自我认同观超越了种族和文化的限制,强调从生态角度来确认自我的身份。生态电影《阿凡达》中男主人公杰克的身份认同历程,是从重新主宰自己的身体以迈出自我认同的第一步,接着进入生态认同的区域潘多拉星球,再到遭遇身份认同的危机以致陷入身份认同的困境,最后在生态处所中完成最终的身份认同。这一历程传达了人类只有在生态处所中才能真正确证自我的身份认同观,表达了人类应该敬畏自然、爱护家园的生态主题,同时也蕴含着对人类无限度掠夺自然和生态正义等问题的反思和批判。

[关键词]《阿凡达》;生态电影;处所理论;生态身份认同

在全球影视界,以好莱坞电影为代表的美国电影占据了半壁江山。这些电影在为世界各地观众带来视听盛宴的同时,也引发人们对全球前沿问题的思考和关注。我们应该看到,在大众传媒越来越发达的今天,电影具有其他任何艺术形式都难以企及的宣传与教育作用。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执导的生态电影《阿凡达》(Avatar)就是其中之一。《阿凡达》讲述的是一个人类为了夺取具有极高经济价值的矿石而对潘多拉星球进行生态侵略的故事。影片的显性主题是生态保护和生态正义,这符合现代身处生态恶化的环境和生态资源争夺战不断升级的语境中观众的心理需求。但同时,影片还展现了男主人公杰克从地球到潘多拉星球寻求自我身份认同的历程,对此很少有学者论及。

作为一部以星际殖民为题材的电影,《阿凡达》的关注视角超越了地球,将整个宇宙纳入自己的考察范围。因此,杰克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区域也跨越了地球的边界,进入想象中的自然生态良好、人与动物和谐共处的原始星球——潘多拉星球。影片通过展示杰克在潘多拉星球上追寻自我身份认同的过程,传达了人类只有在生态处所中才能真正确证自我的身份认同观,表达了人类应该敬畏自然、爱护家园的生态主题,同时也蕴含着对人类无限度掠夺自然和生态正义等问题的反思和批判。

一、迈出身份认同的第一步:主宰自己的身体

处所理论是生态批评中的一个重要范畴。美国生态批评学家劳倫斯·布伊尔(Lawrence Buell)指出,处所是“通过个人依附、社会关系和地形学的特殊性而限制和标志的对人有意义的空间”①。也就是说,只有产生联系、形成依附的空间,才能称之为处所。中国生态批评学者王诺则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更为清晰的界定,认为处所是:“人所依附的特定自然区域,它决定、影响和标记着人的生存特征、生态思想和人的生态身份,同时这个自然区域也受到在其中生存的人的影响和呵护。”①不同于社会地理学中的处所概念,生态批评的处所理论强调人与自然区域之间的关系。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世界范围内的人口流动性不断增加,处所理论也随之超越了地域限制,而与它所依赖的、依赖它的全球系统产生共振。《阿凡达》所传达的对生态处所的思考就已经跨越地球的边界,将视角投向地球之外的其他星球——潘多拉星球。

在希腊神话中,潘多拉是天神宙斯为了惩罚普罗米修斯盗走天火、命火神赫淮斯托斯用粘土制造的送给人类的礼物。潘多拉拥有一切美好的天赋,却成为给人类带去灾难的源泉。在影片《阿凡达》中,以潘多拉命名那个充满梦幻般景致的星球,显然具有强烈的反讽效果。潘多拉是一个浪漫和谐、美妙壮观的伊甸园般的星球。在那里,那些似曾相识的动物、那些只在书本里才能看到的植物自由地生活着。但是在地球人眼中,潘多拉星球却是个可怕的地方:那里的气体不能呼吸,那里的怪兽随时会吃人,那里的土著人身高3米、流着蓝色血液、尾巴还未进化,充满着野蛮的气息。总之对地球人来说,那是一个野蛮、恐怖的世界,当然这也是地球人为自己公开对潘多拉星球发动生态侵略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怀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一批又一批的地球人聚集到潘多拉星球:利益集团的代表帕克到潘多拉星球的目的,是为公司找到并获取市价2000万美元/公斤的超导矿石,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根本不在意获取的手段;安全部门首脑库里奇的任务是保护大家的安全,并想方设法达成目的;以科学研究为目的的格蕾丝,她开办学校、医院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教化,更是为了研究潘多拉星球上的植物,因为她爱植物胜过爱人类;还有那些昔日为了自由而战的美国士兵,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此只为丰厚的报酬,而根本不去思考其所做的事情正义与否。这些各怀目的的参与者,为后来杰克帮助纳威人保住家园并最终完成自我身份认同埋下重要的伏笔。

杰克来到潘多拉星球是一次意外的成全,因为他的科学家双胞胎哥哥汤米意外身亡,集团只能找到拥有相同DNA的杰克来接替汤米参与阿凡达计划。作为报酬,双腿瘫痪的杰克在任务结束后将重新拥有自己的双腿。此处没有太多悲伤的叙事,汤米死于劫匪的刀下,这也只是让杰克更加深刻地明白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于是,带着重新成为健全人的目的,带着重新找到生活意义的期许,杰克来到了潘多拉星球。

杰克在抵达潘多拉星球之后正式接触的第一个人是库里奇。影片中,库里奇右侧头颅上的伤疤十分醒目,那是他来到潘多拉星球的第一天所负的伤,也是为他后来作为失去理性、疯狂进攻潘多拉的人类代表而作注脚。库里奇对刚到潘多拉星球的杰克等人发出安全警告:“如果地球上有地狱,和潘多拉星球比起来都不算什么。”②可见他对潘多拉的恐惧和仇恨之深。不过,这个警告对于只能依靠微薄的抚恤金、在人潮涌动的堪萨斯屈辱地活着的杰克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少震慑的效果,反而充满讽刺意味。

影片对杰克形象的设置用意颇深,杰克的身体残疾是一个重要的隐喻。与地球人不同,潘多拉星球的土著纳威人身手矫健,可以在高山密林中自如地攀援跳跃,他们身上保持着造物主赐予人类的原始野性。而野性才是人类最为本真的自然状态。可惜现代人类由于过度依赖科学技术,已渐渐失去身体与自然之间的联系,也渐渐丧失身体的优越性,不得不依靠枪支、机器来武装自己。为了凸显这种差距,男主人公杰克更是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这位曾为自由而战的美国前海军陆战队队员要面对的残酷现实,与影片开头他经常梦到的在漂浮的森林中自由飞翔的幻境,形成巨大的反差。在堪萨斯这一现代处所中,杰克找不到身而为人的价值和尊严,这是促使他参与阿凡达计划的直接因素,他想通过这一行动对自己的身份进行确认。

在西方文化中,传统意义上的身份认同更多强调的是社会身份认同、集体身份认同、文化身份认同、种族身份认同等,但事实上身份认同的起点是对主体自身的认同。第一次与阿凡达链接成功的杰克,重新拥有可以自由控制的双腿。当他赤脚站在地面上的时候,欣喜得像个孩子。那种失而复得的幸福,让杰克深深体会到生命的美丽,也使他忘了自己用意识控制的那副躯体,其实不过是实验室制造出来的一个工具而已。由于瘫痪,杰克失去与大地最直接的联系;也由于瘫痪,杰克才会如此珍惜自己的身体,珍惜它与大地重新建立起来的联系。再次拥有完整躯体的杰克兴奋不已,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实验室,在土地上自由地奔跑。这是身体残缺的文明人杰克迈出的自我身份认同的第一步——认识并主宰自己的身体。

二、进入身份认同的生态处所:潘多拉星球

多年后重获自由的感觉,让杰克忘了自己身处潘多拉星球的事实,忘了自己只是阿凡达的身份,放松了应有的警惕,也失去与同伴的联系,独自留在潘多拉星球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身为文明人的杰克感到莫名的恐慌,他下意识地点起火把,企图驱走黑暗。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火光刺激了森林中的野兽,让他遭到攻击。此时,影片的女主人公——纳威公主奈蒂莉出现了。奈蒂莉用箭逼退了攻击杰克的野兽,并果断地将火把扔掉,森林才恢复了平静。这里有个镜头值得注意:奈蒂莉缓缓拔刀结束了那些受伤倒地的动物们的生命,然后眼含泪水、带着无限不舍和怜悯抚摸那些因此丧命的动物尸体,乞求圣母艾娃赐予它们安宁。

为了拯救哪怕只是看起来像自己族类的杰克,奈蒂莉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这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而杀了受伤的野兽同样也是出于对生命的疼惜,因为受伤后的野兽只能悲惨地挣扎,直至死去,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结果它们的生命,以减轻其临死前的痛苦。奈蒂莉钦佩杰克的勇敢无畏,但也为他的无知带来的后果而难过。真正的纳威人是不会愚蠢到在黑夜的密林深处点燃火把的;也就是说,虽然化身阿凡达的杰克从外形上看是个纳威人,但奈蒂莉在救他时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他并非同类。但对她来说,自然万物享有平等的生存权利,人也好,兽也罢。

此時的杰克还不能完全理解奈蒂莉的所作所为。因为杰克早已失去与自然的联系,所以他看不到“环境作家和哲学家称之为‘不只是人类世界之外的地方,也就是非人类物种的王国”,也理解不了“有生命、无生命网络相互影响和置换的联系”①。对于杰克而言,人与动物分属于生物链的不同等级;相较于动物,人类享有更高的生存优先权。但从生态整体主义的观念来看,奈蒂莉的举止并无矛盾之处。她保护杰克是出于对人类生存权利的尊重,而她为自己伤害了野兽而难过自责,则是出于对动物生存权利的尊重,因为尽管情非得已,但的确是她剥夺了它们活着的权利。这种朴素的生态整体主义观念烙印在纳威人的脑海深处,不需要刻意谈及或论证,而是如此自然而然地体现在他们日常的一举一动中。

这是杰克第一次接触到传说中的纳威人。他在奈蒂莉身上看到了库里奇不曾提到的优秀品质:勇敢、慈悲以及对生命一视同仁。杰克发现,这个在西方文明人眼中未曾开化的民族有着许多他们不曾知道或者不予承认的美好品质。更进一步说,“未开化”并不适用于他们,因为与地球人相比,纳威人更为文明。生态伦理学家史怀泽(Albert Schweitzer)认为:“敬畏生命的伦理学否认高级的和低级的、富有价值的和缺少价值的生命之间的区别。”①所有生命都有内在价值,都值得我们敬畏和尊重。在史怀泽看来,人类在自然共同体中所享有的举足轻重的特殊地位,赋予他的不是掠夺的权利而是保护的责任。如果只关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不会真正变得文明起来,真正重要的是人与所有生命的关系。

我们只有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只有明白我们与周围事物的关系,才能真正知道自己是谁。正如罗尔斯顿(Holmes Rolston III)指出的:“我们的人性并非在我们自身内部,而是在于我们与世界的对话中。我们的完整性是通过与作为我们对手兼伙伴的环境的互动而获得的,因而有赖于环境才保有其完整性。”②生态处所理论强调自然处所与人的生态身份认同之间的关系,只有在特定的自然生态中,人才能确证自己是谁。同时,人类一定要重建与所在处所的联系,才能克服现代社会带来的异己感③。杰克跟随奈蒂莉来到他们的聚集地,见到了艾娃女神的代言人——奈蒂莉的母亲姆亚特。姆亚特让自己的女儿教杰克走路、说话、生活,令杰克难以置信的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研究地球人。这也为杰克深入了解潘多拉这个生态处所,进而对自我身份认同提供了重要的契机。

三、遭遇身份认同的危机:我是谁

自我身份认同是一个不断建构的过程,它必须“与另一个人群、团体、理念、群体共享某些特征”④。在潘多拉星球,杰克慢慢掌握了与其他生物沟通交流的能力。对于纳威人而言,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在纳威人的意识中,人的身体与心灵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人与动物是平等对位的主体,只要用身体和灵魂真诚地与动物沟通,它们就能感受到你并接纳你。但对于现代人类而言,那是一种必须通过认真学习才有可能掌握的本领;换句话说,对于绝大多数的地球人来说,与动物交流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人类的心灵与自己的身体割裂已久,人类与自然万物之间的联系也已断开许久。从笛卡儿的时代开始,西方文明社会确立了二元论的哲学观,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将自然客体化;在人的身体与心灵的关系上,更是将心灵拔高到了凌驾于身体之上的新高度。“在笛卡尔扬‘心抑‘身的二元论哲学中,心灵和身体成了两个独立不依的实体。”⑤人的身体和心灵尚且是二元对立的,遑论人与动物之间的平等交流与对话?自培根的时代开始,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人类的自我中心主义更加膨胀,“知识就是力量”更是遮蔽了人与自然之间实在性的联系和互动。当今社会的人类坚信: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只要人类需要,就可以征服整个宇宙。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杰克到潘多拉星球上之后,经历了自我身份认同的彻底颠覆。

在地球人杰克的意识被移植到阿凡达的身体内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容器,而是可以与灵魂进行连接和对话的一体两面。当他亲眼看到奈蒂莉用辫子末梢与她的坐骑进行链接,并驾驭着它自由飞翔时,更是被深深地震撼了。那个在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自由飞翔的场景,实实在在地在他眼前发生了,原来人与动物真的可以自如地进行沟通和交流。《阿凡达》向我们展示了人与物进行沟通的可能性,展示了人与物平等交流的真实性。现代文明人眼中原始、野蛮的纳威人,却具备地球人早已丧失的与其他物种相互沟通且和谐共处的能力。谁才是真正的野蛮人?

卡梅隆通过影像将人类的疯狂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些利欲熏心的人类,已经放弃了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更谈不上对生态整体主义的尊重。对于他们来说,所有妨碍其获取利益的人或物都是障碍,直接消除就是。他们忘了那是纳威人的家园,这么做与强盗何异,与凶手何异?反观纳威人,地球人真的应该自惭形秽。在家园被毁、伤亡无数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放弃带着被强行断开链接的格蕾丝的尸体一同逃亡。纳威人在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对生命一视同仁的尊重。可以想象,如果美国军方最终获胜并代替纳威人成为潘多拉星球的主人,那么潘多拉星球上完整的生态系统也将面临崩溃的危险。人类尚未觉醒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向大自然索取的一切都是暂借的,最终都要还给大自然。”②

五、完成生态身份认同:自然之子

人类总是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予取予求,他们看不起那些未开化的民族,理所当然地破坏了自己的家园——地球,然后又意图肆无忌惮地侵略其他族类所在的星球。人类对无辜生灵的残酷杀戮和对自然生态的无情破坏,使杰克终于看清地球人的真实面目,也彻底唤醒了他的良知,使他放弃了对地球人的最后一丝幻想,从而在地球人和潘多拉星球人之间作出自己的选择——与纳威人共进退。

杰克凭借勇气驯服了吐鲁克,成为潘多拉星球上各族拥戴和崇敬的魅影骑士。他走遍四面八方,召集、联合潘多拉星球上的其他部落共同捍卫家园。但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在以库里奇为代表的美国军队的疯狂进攻下,没有先进武器与之抗衡的杰克陷入困境。困顿无助的他独自一人来到圣树底下,默默乞求艾娃给他力量。可奈蒂莉却平静地告诉他:“圣母的职责是保护生态平衡。”③即便在遭受外族不公正的攻击时,纳威人也没有心生怨恨,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善恶、胜败都是自然界的必然过程,圣母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不管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她只会静静地看着。

原始、善良的纳威土著人在人类具有巨大杀伤力的现代化武器的攻击下伤亡无数。看着美丽的森林黑烟翻滚、勇敢的战士顷刻毙命,奈蒂莉决定放手一搏。此时“奇迹”出现了,密林里那些不知名的野兽们群起攻之,纳威人认为这是“圣母显灵了”。抛开土著人淳朴的信仰,我们知道在伟大的生态系统中,人类其实只是一个渺小的物种,既分享着生态资源,也承担着相应的生态责任。如果妄图征服整个生态系统,霸占其他物种的生存资源,就必然会遭至自然界的报复。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地球人战败了。人类被遣回那个已经被自己的贪婪、物欲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地球,只有少数善良的人留了下来。

影片最后,杰克选择永远告别他的地球人身份。借助纳威人与自然连接的力量,他将地球人杰克的意识和阿凡达杰克的躯体合二为一,成为真正的纳威人,并选择潘多拉星球作为他永久的处所。

《阿凡达》讲述了一个关于侵略和反侵略的生态正义的故事,但将故事的背景设置在如今地球上已经找不到的美丽健康的生态区域中,试图唤醒人类敬畏自然、保护生态的深层意识,这才是人类最终可能获得救赎的根本。主人公杰克从影片开始时的地球上的厌世者到影片结尾成为拯救潘多拉星球的英雄,从西方殖民主义的参与者到反生态殖民的纳威土著部落领袖,这种极大反差凸显了杰克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巨大改变。起初,杰克接近纳威人只是为了完成寻找超导矿石所在地的任务。第一次成功地与阿凡达链接并借助阿凡达的身体实现自己身体的复原,是杰克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开端。当然,这里也涉及生态伦理问题。阿凡达是用人类的DNA和土著DNA制造出来的纳威人的身体,通过链接舱注入人类的意识,这实际上是现代克隆技术的隐喻。接着,在深入了解纳威人的生活之后,杰克学会了用纳威人的眼睛观察自己所处的世界,并用自己的身体与动物交流,这些切身的体验使他对现实世界中的自我认识产生了偏离,对自己在现实和梦中的身份犹豫不定。此后,杰克不能无视地球人即将给纳威人带去的伤害,发自内心地希望可以劝服纳威人离开他们的家园,对地球人的背叛是他对自我身份认同产生危机的集中体现。最后,杰克化身魅影骑士,带领潘多拉星球上的各族保卫他们的家园,此时的他已经将自我置于一个更大的处所——自然——之中。在影片的结尾,杰克主动放弃自己的地球人身份,借助圣树的力量将地球人的意识转移到阿凡达身上,成为一个真正的潘多拉星球人。自此,经过了对自我的身体、心理体验,在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挣扎后,杰克在地球和潘多拉星球之间作出了最后的抉择,终于在自然生态中完成自我身份认同。

责任编辑:王俊暐

[作者简介]唐梅花,文学博士,闽南师范大学讲师(福建漳州 363000)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生态批评的理论问题及其中国化研究”(19JJD750005);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一般项目(TJWW17-001);闽南师范大学校长基金项目(SK18015)

①Lawrence Buell, The Future of Environmental Criticism, Environmental Crisis and Literary Imagination, Malden, MA: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5, p.145.

①王诺:《生态批评与生态思想》,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92页。

②https://www.iqiyi.com/v_19rrn8vkts.html?vfm=2008_aldbd&fc=828fb30b722f3164&fv=p_02_01.

①Ursula K. Heise, Sense of Place and Sense of Planet: 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of the Global, New York: Oxford UP, 2008, pp. 60-61.

①史懷泽:《敬畏生命》,陈泽环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年,第131页。

②罗尔斯顿:《哲学走向荒野·序》,刘耳、叶平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1页。

③Ursula K. Heise, Sense of Place and Sense of Planet: 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of the Global,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 pp. 28-29.

④陈永国:《身份认同与文学的政治》,《清华大学学报(哲社版)》2016年第6期。

⑤杨大春:《语言·身体·他者:当代法国哲学的三大主题》,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第157页。

①Henry David Thoreau, Walden, Civil Disobedience and Other Writings, William Rossi, ed., New York, NY: W. W. Norton, 2008, p. 117.

②Kirkpatrick Sale, “Mother of All: An Introduction to Bioregionalism,” in Satish Kumar, ed., The Schumacher Lectures, volume II, London: Anthony Blond Ltd., 1984, p. 22.

③Gary Snyder, The Real Work: Interviews & Talks, 1964-1979, New York: New Directions Publishing Corporation Press, 1980, pp. 16-17.

①Lisa M. Menton and John R. Short, eds., Environmental Discourse and Practice, A Reader, Malden, MA: Blackwell Publishers Inc., 2000, pp.12-13.

②Yi-Fu Tuan, Topophilia: A Study of Environmental Perception, Attitudes, and Value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0, p. 101.

③Lawrence Buell, The Future of Environmental Criticism, Environmental Crisis and Literary Imagination, Malden, MA: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5, p. 68.

④曾繁仁:《生態美学导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334—335页。

①https://www.iqiyi.com/v_19rrn8vkts.html?vfm=2008_aldbd&fc=828fb30b722f3164&fv=p_02_01.

②https://www.iqiyi.com/v_19rrn8vkts.html?vfm=2008_aldbd&fc=828fb30b722f3164&fv=p_02_01.

③https://www.iqiyi.com/v_19rrn8vkts.html?vfm=2008_aldbd&fc=828fb30b722f3164&fv=p_02_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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