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琴,冯五金

(1.山西中医药大学,山西 太原030024;2.山西省中医院,山西 太原030012)

复发性口腔溃疡(recurrent oral ulcers,ROU)是常见的口腔黏膜病,呈孤立分布的圆形或椭圆形溃疡,溃疡部位灼热疼痛非常明显,具有周期性复发的特点。ROU的发病可能与自身免疫、细菌(病毒)感染、微量元素缺乏、消化功能障碍、内分泌紊乱等有关。现代医学治疗ROU一般对口腔溃疡病灶进行局部用药及全身用药[1]。

冯五金教授是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山西省名医,山西中医药大学教授,博、硕士研究生导师,山西省首批重点学科带头人,任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委员会委员、山西医学会消化专业委员会理事等。冯五金教授在临床工作4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对于口腔溃疡的治疗亦有独到的见解,现介绍如下。

1 重视机体内环境

ROU属于中医“口疮”范畴。《素问·气交变大论》就有“岁金不及,炎火乃行……民病口疮”的描述。《圣济总录》谓：“口疮者,由心脾有热,气冲上焦,熏发口舌,故作疮也。”本病病机以“火”为主,与饮食劳倦、情志所伤及体质状况有关,与心脾两脏关系最为密切。

中医治病强调着眼于清除病原体必需的环境,区别于西医着眼于消灭病原体的特点。中医强调“人应自然”“天人合一”,自然环境是一个大的整体,人体是一个小的整体。人体的气血津液及五脏六腑皆遵循一定的规律运行。任何生命的存在都必须要有适宜它生存和繁殖的环境或条件,正如细菌的滋生离不开适合其生存的培养基。疾病之所以侵袭人体,是因为人体成为了适应这种疾病生存的“培养基”,中医治疗的目的就是消除“培养基”,把改变了的环境重新恢复为健康的状态。

冯五金教授认为,口腔溃疡发病以“火”为主,现代人饮食多肥甘厚腻,且生活节奏快,压力大,气血运行不畅,多郁而化热。口腔溃疡患者反复发病,缠绵不愈,根源在于没有改变体内火气旺盛的环境,故治疗口腔溃疡以清热解毒为主,祛除体内热毒,改善“火”主导的内环境,以取得良好的效果。

2 中西医结合,对因施治

冯五金教授认为,治病如果只注重“对症下药”,快速解除病证,却忽视对病因的探究,会导致一种病证得到控制,而其他病证,特别是对药源性疾病造成了更大的危害。因此,在数十年的临床工作中,冯五金教授一直讲求对因施治,在中药组方中,抓住口腔溃疡“火”之根源,以清热解毒为主要原则,同时又不忽视个体差异。现代医学研究发现,免疫因素是ROU发生的一个重要病因,也是近年来医学界的主要研究方向。研究证实,ROU与T细胞亚群失调、口腔局部免疫状况、细胞及细胞因子网络失衡、黏膜抗体作用等有关[2]。许鸿生等[3]认为T淋巴细胞亚群的失衡对ROU的发病很重要。研究发现,补充维生素对ROU的治疗有效[4]。

冯五金教授常说,医学的核心是“人”,医学的存在就是为了减轻病患的痛苦,中西医治疗各有利弊,能取长补短、治病救人者,才是良医。因此,冯五金教授治病时,从不将中医、西医区别对待,而是不断寻求中西医结合的最佳途径,积极关注国内外关于口腔溃疡病因的研究进展,在治疗ROU的临床实践中,特别重视免疫因素和微量元素的补充。

3 病例分析

患者,女,35岁。2017年1月2日因“反复口腔溃疡发作”来门诊调理,患者自诉此次口腔溃疡已持续2周未愈,检查口腔可见3个直径5 mm左右的溃疡,创面较深,颜色发红,微肿,并伴口干、口苦,平素易心烦,纳眠差,大便不畅,便干,约3 d一行,小便尚可。舌脉：舌红苔黄腻,脉弦。冯五金教授综合辨证,组方如下：生地黄15 g,升麻10 g,黄连片10 g,肉桂3 g,蒲公英30 g,连翘15 g,板蓝根15 g,藿香10 g(后下),生黄芪15 g,甘草片15 g。上方7剂,水煎200 mL,早晚饭后温服。另予以白芍总苷胶囊(宁波立华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55058),早中晚各两粒口服;卡介菌多糖核酸注射液(湖南斯奇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S20020019),隔日肌注1次,每次1支。

二诊：患者诉服药2 d后,溃疡疼痛明显减轻,自查口腔,见溃疡面积缩小约一半,溃疡颜色转为淡红色。服药4 d后,可见口腔黏膜光滑,溃疡皆已愈合。大便每日一行,便质较前变软。纳可,睡眠质量无明显改善。冯五金教授了解患者病情后,以初诊方加入生龙骨、生牡蛎各15 g(先煎),珍珠母30 g(先煎),服药1周。另予以康复新液(四川好医生攀西药业有限公司,国药准字Z51021834),每次10 mL,每日3次口服;维生素AD胶丸(恒星科技制药,国药准字H22023091),每次2粒,每日3次。

三诊：检查患者纳眠均有改善,继服上方1周,巩固疗效。随访6个月,口腔溃疡未再复发。

按语：该患者口腔溃疡间断发作多年,冯五金教授认为该患者以湿热熏灼为主,治疗以清热解毒、燥湿化浊之剂为主,组方以清胃散加味。方中蒲公英味甘能补,味苦能泄,微寒能清,使虚热得解;连翘功善清上焦火毒;板蓝根清热解毒凉血;黄连清热泻火解毒,清泄上焦之热,还能燥湿解毒,使上焦之火或从表解,或从下泄;藿香燥湿化浊;升麻升阳透邪,可宣达郁遏之伏火,合黄芪益气补血行血,托毒生肌,使毒邪外出;生地黄清热凉血,养阴生津,清热祛火;肉桂引火归元,使气血调和。纵观全方,清补并用,补泻得宜,可收清热解毒凉血、燥湿祛腐生肌之效,祛除“火热”之内环境,可延长发作周期,降低复发率。

白芍总苷胶囊属于糖苷类药物,能够双向调节活化免疫因子、免疫细胞的诱导及免疫细胞的增殖,此外还有抗炎、镇痛作用,且不良反应小[5]。卡介菌多糖核酸注射液则是通过调节机体免疫,激活单核-巨噬细胞功能,增强自然杀伤细胞功能等方式发挥作用[6]。康复新液的功效为通利血脉,养阴生肌,内含多种氨基酸,可促进肉芽组织生长,抗炎消肿,提高机体免疫力[7]。维生素A、D缺乏,典型改变为基底细胞增生,过度角化,继而复层鳞状上皮形成,并丧失正常的分泌功能。补充维生素A、D可保持上皮结构完整,使其维持正常结构和生理功能,还可调节人体的免疫功能[8]。

口腔溃疡的病机以“火”为主,抓住这一重点,结合免疫调节、补充维生素等治疗,屡获佳效。中西医结合是现代医学发展的重要途径,掌握得当,既可以迅速控制病情,又可有效改善人体内环境,以此为原则,在临床进行实践,可取得新的进展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