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瑜 马晓峰

天津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天津 300193

妊娠慎用药毒性弱或无毒，因其药性多辛散、辛温、滑利，恐有动血、耗血、滑胎之弊，故应慎用。但此类药物涉及药物范围大但种类较为模糊，而有些药在临床中又为常用，因此，掌握合理的妊娠慎用药运用技巧尤为重要。笔者对张仲景《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篇中的妊娠慎用药进行分析，以期为当今中医临床有所启发。

1 《金匮要略》妊娠用药情况概述

《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篇（以下简称“妇人妊娠病篇”）专述妇人妊娠病，其中涉及桂枝、丹皮、桃仁、半夏、附子、当归、川芎、冬葵子共8味妊娠慎用药，其中桂枝、丹皮、桃仁、附子在《中国药典》（2015版）[1]和第9版《中药学》[2]中皆列为妊娠慎用药；半夏、冬葵子在第9版《中药学》中被列为妊娠慎用药；川芎曾在新世纪第二版《中药学》[3]中被列为妊娠慎用药。这些被现代临床妊娠用药时谨慎对待的药物，却成了仲景妊娠方的常客，分析仲景妊娠用药特点，汲取其用药经验，可以为现代临床妊娠用药提供思路，使临床应用妊娠慎用药有所遵循。

2 《金匮要略》妊娠用药特点分析

2.1 辨证准确，有故无殒：仲景在治疗妊娠病时明确辨证、对证下药，因此即便使用了妊娠慎用药，对母体和胎儿也不会造成影响。正如《黄帝内经》云：“妇人身重，毒之何如……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如治妊娠小便不利的当归贝母苦参丸和葵子茯苓散。两方中使用了妊娠慎用药当归、冬葵子。以方测证可知，当归贝母苦参丸证的病机为妊娠血虚热郁，气结成燥，因而水道不通，小便不利。方中当归虽为妊娠慎用之品，但其能和血润燥，使水道得通，再配以贝母清热开郁、苦参清热通淋，则小便通利。葵子茯苓散证的病机关键在于水气内阻，若水湿得去则气化得复，小便自利。方中冬葵子滑利通窍，与茯苓共用利水通阳，则小便得利。

2.2 时机适宜，不伤胎元：仲景对用药时机的把控，主要是以胎元稳固与否作为判断标准，胎月越长，胎元就越稳。如妇人妊娠病篇中的当以附子汤，附子药性辛热且有毒性，本不利于妊娠，仲景之所以用附子，是因为妊娠6～7月胎元状态已经比较稳定，不易受到损伤。对于妇人妊娠病篇中的葵子茯苓散，哈孝贤等[4]在《金匮妇人篇集义》中提出：妊娠晚期胎元已固时，滑利之品如冬葵子者，用之无妨。

2.3 配伍合理，制衡药性：仲景方组方严谨、选药精当，用药配伍十分巧妙。如妇人妊娠病篇中的胶艾汤，方中川芎、当归味辛走窜活血行滞，主动；阿胶、白芍、干地黄滋阴养血，主静。全方药物用量静多动少，川芎、当归虽为妊娠慎用之品，但被方中主静之品制约了动血之弊，故妊娠下血用之无虑。同样，还有当归芍药散，方中当归、川芎与白芍、白术配伍，以静制动，使肝血足而气调达，则腹痛自除。仲景还注重抑制妊娠慎用药的毒性，如妇人妊娠病篇中的干姜人参半夏丸，半夏配伍人参即可制衡其毒性，正如陈修园所说：“半夏得人参，不惟不碍胎，且能固胎。”

2.4 制药考究，缓攻减毒：仲景在治疗妇人妊娠病时多选用丸剂和散剂，对于有小毒性的药物，则可通过炮制减毒。丸者，缓也，缓消痼疾，不伤胎元，篇中的桂枝茯苓丸、干姜人参半夏丸和当归贝母苦参丸皆取是义。散剂中当归散、白术散虽用川芎，但散剂相对和缓，且药量较少，“方寸匕”“一钱匕”，用之无碍。如《本经疏证》云：“此数方则概之曰妊娠宜常服，曰妊娠养胎……则凡白术散、当归散，皆有病可服，无病亦可服。”

另外，在炮制药物上仲景也进行了精心的考究。如桂枝茯苓丸中桃仁“去皮尖，熬”，减少桃仁活血动血之弊。干姜人参半夏丸中半夏制用以减毒，又用生姜汁糊丸减缓药性，如程国彭在《医学心悟》中提出：“半夏虽为妊中禁药……以姜汤泡七次，炒透用之，即无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