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 环环

今年3月1日，全球政坛上少了一位贫穷的老人。当天，有“全球最贫困总统”之称的乌拉圭领导人何塞·穆希卡任职到期，正式卸任总统一职。其实，穆希卡2015年就已经卸任乌拉圭总统，之后一直在参议院工作。按照规定，他作为参议员的任期本该到2020年结束，近日却宣布辞去这份工作，他说：“长途跋涉后感到疲惫了。”

也是，老爷子如今都已经83岁了。他外形憨厚，长得很像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里的老爷爷。不过穆希卡红遍全球靠的可不是因为外形，更不是强硬的政治手腕和显赫的背景，而是因为“穷”。

家徒四壁的穆希卡

据官方统计，他的原有个人资产大概是1800美元，约合人民币12330元。在穆希卡现有的资产中，最值钱的恐怕要属代步工具了，那是一辆1978年产的甲壳虫，还是由他的几个朋友凑钱买的。现在这辆老爷车被估值7万美元，更有一位阿拉伯商人出价100万美元要买下它，却被穆希卡狠狠拒绝了。

其实，穆希卡的月薪有11000美元，但他只留下1500美元，剩下的全都捐给了慈善机构，用来帮助被拐儿童找到家、解决偏远地区孩子的生活问题、让街边的流浪汉能吃上一顿饱饭……

有时，人们也会在建筑工地上看到穆希卡。身为总统，他居然开着自己的车，去帮公益项目拉建材。邻居家的屋顶被飓风掀起，穆希卡也热心帮忙，连鼻子都被刮伤了。曾有一名男子在乌拉圭西南部路旁搭顺风车，路过的车都以为他是骗子，看见他招手都飞快地开走了。正当男子绝望得打算放弃时，终于有一辆车停下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还亲自送他到目的地。后来男子才意识到，开车的人正是总统穆希卡。

如此节俭又有爱心的领导人，自然颇受民众爱戴。每次只要穆希卡的车子出现，大家都会围住他，欢呼握手。别看老爷子人气这么高，但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儿领导架子。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穆希卡的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没有一间像样的卧室，房顶是铁皮铺的，房间里摆满了看得出年代感的家具，窗台的漆也已脱落，墙壁上留着一串水渍，补过的墙体上还残存着凹凸不平的水泥……老两口连洗衣服都得从旁边野地的一口井里提水。

穆希卡的家里没有佣人和保姆，所有家务活都是由夫人亲自上阵，烧菜、洗碗、拖地……他们和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在农场里自由生活，从来不觉得缺少什么。

早年间的“热血硬汉”

穆希卡年轻时也是一位热血硬汉。1935年，他出生于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郊区一个单亲家庭。小时候，他经常帮母亲在社区里卖花，骑着自行车，载着摞得高高的菊花到集市上去卖。高中辍学后，他成为一名自行车运动员，曾效力于乌拉圭多家俱乐部。

上世纪50年代中期，乌拉圭出现了经济危机，工人罢工和示威越来越频繁。1959年古巴革命爆发后，乌拉圭涌现出一些左翼党派，把社会主义作为解决国内危机的选择，穆希卡深受这些組织影响。

年轻的穆希卡，在左翼人士的资助下，他专门跑到古巴，面见了两位拉美革命导师切·格瓦拉和卡斯特罗。在他们的热心鼓励下，穆希卡毅然走上了武装革命道路，回国后参加了“图帕马罗斯”游击队。这支游击队是一个左翼组织，是受古巴革命影响而成立的。在游击队的那些日子里，穆希卡袭击银行、参与绑架活动、多次参加袭击政府军的行动。1971年，在参加一次游击队军事行动时，他不幸被政府军逮捕，在监狱中度过了14年的时光。在狱中，他遭受了严刑拷打，以及各种非人道待遇。

1985年，乌拉圭恢复了民主政治，穆希卡才被获释出狱。出狱后，他和妻子卢西亚在自家的小农场里种鲜花，然后拿到当地市场去卖，以此作为收入来源。然而，穆希卡并没有远离政治生活，后来他加入了左翼组织“广泛阵线”。1995年，穆希卡60岁时，他正式步入政坛，当选为国会众议员。从政以后，由于穆希卡简朴和大众化的语言，以及与民众交流的能力，逐渐在政坛上崭露头角。

当选总统之后

2004年，穆希卡所在政党“广泛阵线”在议会中获胜，党主席巴斯克斯成为乌拉圭总统，这也是乌拉圭168年来第一位左翼总统。穆希卡当选为参议院议员，随后出任了农牧渔业部长。2009年底，巴斯克斯即将卸任总统，穆希卡被政党推举为候选人，参加了总统选举。虽是左派人士，但由于自己的经历和政治主张，穆希卡也赢得了其他党派的拥护和支持。于是，他轻松击败反对派候选人，成为了乌拉圭第40任总统。

当选总统后，他不住在总统府邸，坚持住在首都郊外的一座农场，睡在一间简陋的板房里。总统必须有警卫，在穆希卡家门前，两名警察和一条三条腿的狗为他站岗。最关键的是，连这座农场都不是穆希卡的，而是他夫人的财产。

曾有敌对阵营讥讽穆希卡家徒四壁，老爷子是这样回应的：“饿的时候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想念的时候可以见到我最爱的人，出门时还有最忠诚的小狗为我站岗，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当然，贫穷只是穆希卡的个人选择。相反，在他的任期内，乌拉圭将贫穷率从21%降低至11.5%。此外，他还推动同性婚姻合法化，在拉美地区各国中首先接收叙利亚难民。2014年的G20峰会上，他还指责其他国家领导人盲目地增长及消耗，会导致地球的毁灭。当然，他也推行了一些引来争议的革新，例如大麻种植合法化和堕胎合法化。

穆希卡被《外交政策》杂志评为拉美最具影响力人物之首。用BBC的话来说，穆希卡并不是在作秀。穆希卡曾担任左翼游击队领导人，被枪击中6次，在监狱坐牢14年，所以并不在意物质的贫乏。他说：“我被叫做‘最穷困的总统”，但是我不觉得贫穷。贫穷的人是那些努力保持奢侈生活，欲望越来越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