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

19世纪通常被称作是历史比较语言学的世纪，俄国语言学家在推动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发展方面是功不可没的，他们不但以自己的理论丰富历史比较语言学，而且在某些方面走在世界语言学研究的前列。

早在18世纪末，俄国便开始了语言的历史比较研究，罗蒙诺索夫的语言学研究就包括了俄语与其他语言亲属关系的论述，他在把俄语与希腊语、拉丁语、德语等语言进行比较的基础上，提出了“亲属语言”和“非亲属语言”的概念。总体上讲，历史比较语言学在俄国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初级阶段、发展阶段和鼎盛阶段。

一、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初级阶段

人们通常认为，拉斯克、格里姆和葆朴是19世纪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奠基人，他们的著作也常常被看作是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发端。拉斯克在探讨古代北欧语的来源时对词形做出了系统的比较，从而使词源学的研究更加条理化，格里姆提出的语言学历史上著名的格里姆定律，开创了日耳曼语言学的比较研究，葆朴在探索印欧语言的原始语言时发现了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基本原理。沃斯托科夫则是斯拉夫语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先驱，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的产生与发展始终同沃斯托科夫、布斯拉耶夫、斯列兹涅夫斯基等人的名字紧密联系。

欧洲学者发现梵文以及梵文同欧洲古典和现代语言的关系，这是推动历史语言学大发展的主要因素。在欧洲，引起人们对印度人的文化及其语言关注的是施莱格尔，在1808年出版的名为《印度人的语言和智慧》一书中，施莱格尔指出了梵语同拉丁语和希腊语，无论是在词汇方面还是在语法关系上都非常近似。

19世纪初与欧洲其他国家一样，俄国也出现了研究梵语的文章。列别杰夫是俄国第一个研究梵语的语言学家，1801年他在英国出版了用英语写成的梵语语法。1805年又出版了一本用俄语写成的书，以此来证明他是熟知梵语的。在这部书里，列别杰夫分别介绍了印度人的宗教和天文地理学说、印度历史和印度人的祭祀活动、民间风俗。1811年，俄国出版了第一本专门研究俄语与梵语异同的著作，其作者是阿杰伦格，在这部作品中，他不但第一次在俄国明确指出了研究梵语同欧洲诸语言亲属关系的重要性，还提出了用比较的方法来研究语言的思想。

在对梵语进行专门研究的同时，俄国语言学家指出了它同俄语的亲属关系，确定了亲属语言的范围，引入了语言历史发展的概念，并把语言的发展进程按年代顺序分成了几个阶段，所有这些都为在俄国创立历史比较语言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沃斯托科夫在1820年出版的《斯拉夫语言论》，对俄国开展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揭示了古斯拉夫语元音的变化规律，沃斯托科夫不但揭示了亲属语言中的语音变化规律，而且第一次阐发了通过对现存的斯拉夫方言进行历史比较有可能重建共同斯拉夫语原始体系的思想，沃斯托科夫对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贡献在于推动了俄国语言学研究在这一领域的蓬勃发展。

二、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发展阶段

从19世纪40年代起，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在俄国蓬勃发展，其研究重点是确定俄语在印欧语中的地位。布斯拉耶夫在《关于本国语言的教学》中不但指出了语言的历史研究和比较研究的联系，划分了其应用范围，而且以具體的例证比较了俄语同其他印欧语的语法形式、语法范畴和语法结构。

布斯拉耶夫的思想也同样反映在斯列兹涅夫斯基的历史比较研究中。在《关于俄语历史的思考》中，斯列兹涅夫斯基阐释了斯拉夫主义派别的语言观，明确指出对语言进行历史比较研究的任务，这本书通常被看作是之后俄语比较历史研究的纲领，是俄国语言学史上重要的一个里程碑。

斯列兹涅夫斯基认为，在将俄语同其他同族的斯拉夫语进行比较之前需要认真研究每一个古代文献中的词汇、语法，系统地描写俄语的各种方言和地方土语，科学地描述俄语标准语和作家语言在语法、词汇和修辞方面的特点。然后，人们才可以着手从历史比较层面去研究斯拉夫语，只有在这些的基础之上才有可能完整地建立俄语的历史。

19世纪中叶，以布斯拉耶夫和斯列兹涅夫斯基等语言学家为代表的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这为19世纪七八十年代俄国大规模开展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历史比较语言学的鼎盛阶段

19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俄国大规模开展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鼎盛阶段，这一阶段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特点是加大了对印欧语语法结构发展中的历史规律的探索。因此，历史比较研究也扩大至语音学、词法学和句法学等多个层面，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也获得了新的内容。

19世纪70年代，德国莱比锡大学出现了一个新的语言学流派——青年语法学派，其认为交际是产生语言个性的唯一途径，通过研究单个事实材料的界限试图抓住现象之间的联系，从而进入历史语法范畴。他们致力于研究历史比较语言学，并推动这一研究到达高峰时期。

19世纪七八十年代，俄国历史语言学研究已明显呈现出自己的研究特点，波捷布尼亚、库尔得内、福尔图纳托夫的研究极大地推动了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发展。

波捷布尼亚对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发展做出的突出贡献，主要表现在他对句法学的研究方面。他提出了研究句法现象两个新的基本原则：一是句法范畴历史变化原则，与之相应的是研究现代句法结构的历史主义原则；二是所有基本语法范畴——词、词类、句子成分和句子结构相互联系的原则。波捷布尼亚对词类以及句子成分历史发展的论述揭示了印欧语句子在其各个发展阶段的历史规律，高度概括了自己的句法理论，把印欧语句子历史变化的过程简化为动词性的增长。为了避免了研究的偶然性，他从古俄语、立陶宛语和拉脱维亚语中引用了大量的例证来进一步加以说明，为其句法类型学研究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福尔图纳托夫则把历史比较研究转向了印欧语的语音和形态方面，福尔图纳托夫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一个突出特点是他对比较体系的研究内容提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方法论要求。他认为以往研究和部分现实研究的缺陷是过分注重对印欧语系中的典型语言进行比较。在早期的研究中，他就对历史比较研究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即历史比较语法研究必须将具体语言的历史研究结合起来。他认为对印欧语系进行完整的科学研究，只有通过历史比较的方法才能实现。库尔得内对研究亲属语言之间的历史和因果联系表现出了极大兴趣。他提出了语言的不同时期有着紧密联系并且相互制约的思想，但是他未对这一问题进行具体的研究。

四、结语

19世纪40年代以前是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初级阶段，列别杰夫、沃斯托科夫等人为俄国创立历史比较语言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19世纪40年代起，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在俄国蓬勃发展，布斯拉耶夫和斯列兹涅夫斯基等语言学家使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取得重大发展；19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俄国大规模开展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的鼎盛阶段，历史比较研究也扩大至语音学、词法学和句法学等多个层面，使得俄国历史比较语言学研究获得了崭新的内容。

（苏州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