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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亚日记(组诗)

2018-11-06陈泰灸

广州文艺 2018年8期
关键词:伊比利亚塞维利亚里斯本

大西洋 沙滩上我留下的脚印

你负责抚平

你看到里斯本的落日吗?

让我们追了一天

终于涨红脸去休息了

大西洋的涛声不知道是不是它和我的

呼噜声

几个玩沖浪的少年让我和岸边的黑人女孩同时想到音乐的激动

和海浪泡沬一样多的啤酒在杯里比海浪

老实很多

四个汉子在海边找了很久

终于找到半瓶伏特加和中国白酒惺惺相惜

七个小时的时差让我们几乎忘记爱情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看望

特茹河入海口边的塔上

仍站着的几代海盗或是航海家情人们的

倩影

也不知葡萄牙到底是陆地的开始还是结束

就像我的爱情

停下来就是结束

出发就是开始

其实我根本就没考虑这里是否还能诞生

爱情

只是走在夕阳下的大西洋岸边

让我想起好多似是而非的事情

这让被时差变长的夜

睡梦里都是里斯本这恼人的濤声

印象里斯本

自由大道很短

从侯爵广场到地震纪念碑

只有一杯啤酒的距离

我们甚至可以数清路两旁的梧桐

和草地上零星的矢菊

还有就是兜售太阳镜的凯尔特人

和唯一的一棵桔树下斜倚着的伊比利亚

少女

桔子结得很多也很黄

微微晃着

偷听一个佛山的小个子歌颂我的北方家乡

三个中国男人看着表

盘算着一杯咖啡和一杯啤酒如何在自由

大道相遇

还有一个长得很黑的白族男人

跟这道风景隔着一层玻璃

海鸥和鸽子一起在修道院前的喷水池里

洗澡

彝族诗人阿布落寞地坐在鸽子和马车中间

亨利王子从一九六零年就领着一帮人站在特茹河边

一幅放大的海图标注着葡萄牙帝国辉煌的从前

很不幸我喜欢的澳门蛋挞出处就是热罗尼莫斯修道院的修女

不知以后再去澳门还会不会去甜品店休息

特茹河里的鱼多得好像自己就要上岸

真想不明白竟然还有人在那里挥杆

估计垂钓的只是时间

很奇怪!这是我看到美女最多的一天

我却没有想到爱情没有想到浪漫

里斯本的消闲里斯本的慵散

让所有的年龄都阳光灿烂

又一架飞机在贝伦塔上空飞过

肯定又给里斯本送来远方的春天

罗卡角

一匹骆驼

驼着瓷器丝绸从长安出发

走到这里

到了路的尽头

一个太监

带领船队七下西洋

走到这里

找到了大海的源头

他们把这些告诉了一个叫卡蒙斯的本地人

这个人后来成了葡萄牙的国父

他有一句名言刻在碑上

中国人翻译成:陆止于此 海始于斯

我在这里请深圳诗人唐成茂上了趟厕所

花了五毛钱欧元

塞维利亚 流浪诗人的家

瓜迪亚纳界河两岸各长着一颗大牙

曾咬得大半个世界浑身出血

我们的车像船

在绿色橄榄树的簇拥下

在两颗牙间搭的桥上经过

看到塞维利亚的街边

桔树上挂满果实盛开着花朵

从小就在歌剧中知道

这是纺织女工卡门的家

不知她移情别恋的时候

清真寺改没改成教堂

也不知那个刺死她的军官老婆

会不会为了隔壁的理发师改嫁

反正塞维利亚王宫可以让可兰经和圣经在一面墙上水乳交融

也任由吉普赛人把古印度踢踏的舞步

阿拉伯神秘的悲伤

泼辣地组成弗拉门戈舞跳到整个伊比利亚

塞维利亚的热情就像吉普赛女郎的乳峰

只要有就敢露

一个人跳得就像千军万马马蹄声声

两把吉他弹得就像战鼓咚咚鼓角争鸣

只有斗牛士还在从事着原来的职业

他现在和我一样

早已不相信爱情

我们今天能去看他吗?

偷拍了好多照片

新疆喀什的莲子姐姐有点担心

不行!慈禧太后的同宗赫领队说

他今天已去马德里相亲

隆达 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

来看你

从塞维利亚出发

早晨的阳光有点不太热情

去往隆达的道路两侧

丘陵起伏油菜花一闪而过

灌浆的麦子风起云涌向山波上的橄榄林

奔去

清秀的橄榄林像一群群伊比利亚少女

等待爱情使她们沐浴巫山云雨

而这时大块乌云被狂风推上山顶

一大批中国口音洗净了

古罗马斗牛场外那对父子的眼睛

我和那头最先死的公牛合了张影

因为它和人类根本就没有分出输赢

新桥也已经二百多岁了

在桥上哭过的那些男女

至今也不知去了哪里

离开隆达的时候

才想起教堂墙上那个封圣的修女

忘了去教堂边的小巷

尝尝她做蛋糕的手艺

这就是西班牙的圣地

两面峭崖就像西班牙年轻时的双臂

我知道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能辉煌的底气

在格拉纳达 我改了洛尔迦的诗

在安达卢西亚

桔子不仅仅是用来吃的

桔树成为一种绿化风景使我惊讶

在内华达雪山下

一个小村竟叫牛郎

并且还是洛尔迦的家

他有很多对爱情露骨的歌颂

在山与海中间唱着民谣让诗歌走向大众

就像西班牙人在美洲起了很多和本国一样的地名

就连深谙词林正韵的中国翻译者们

自己的诗里也深藏着来自格拉纳达的唇痕

一群中国诗人到西班牙朝觐

翻来覆去地看庙和风云变幻的朝政

其实洛尔迦看得很透

宗教和语言是所有民族的灵魂

我们在格拉纳达月光广场举行诗会

轮到我朗诵时天色已黑

抄稿《意外的爱》无法看清

只背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香水叫永远?

下面就变成我瞎编: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啤酒叫怀念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蛋糕叫重逢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毒药叫忘记

责任编辑:梁智强

作者简介:

陈泰灸,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等报刊。部分作品被译介到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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