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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牡丹亭》中的喜剧因素

2018-09-14王玉婕

北方文学 2018年18期
关键词:人物牡丹亭词句

王玉婕

摘要:《牡丹亭》是明代剧作家汤显祖“四梦”中的得意之作,也是学者在悲、喜剧认定上很有争议的作品。但不可否认的是,《牡丹亭》在悲剧氛围中确实具备了喜剧因素的构建,主要通过插科打诨的词句和人物之间的冲撞体现喜剧性。并且其喜剧性又在一定程度上体现悲剧性、讽刺性,让人哭笑不得,回味无穷。

关键词:《牡丹亭》;喜剧性;词句;人物

对《牡丹亭》悲、喜剧的定性问题是《牡丹亭》研究的一个热门话题。这是一部复杂的长篇巨制,情节曲折,情感动人,描写了杜丽娘游园惊梦,“由梦生情,由情而病,由病而死,死而复生”,和柳梦梅终成眷属,即汤显祖“因情成梦,因梦成戏”的艺术构思。叶长海先生在《<牡丹亭>的悲喜剧因素》认为其是悲喜剧,是对全剧悲喜特征的具体把握。从上半部分戏来看,杜丽娘是一个悲剧人物,她的“情”和社会家庭的“理”形成了冲突,确实具有悲剧性,但从下半部分杜丽娘回生后柳梦梅和杜宝的冲突又反映出喜剧性。所以笔者认为《牡丹亭》偏向于悲喜剧。本文将从戏剧中挖掘汤显祖笔下的喜剧因素,进行分类和分析,研究喜剧性因素背后的深层意义。

一、插科打诨的词句

《牡丹亭》中的喜剧因素首先可以从一些词句中窥见。汤显祖用他特有的幽默逗趣为戏剧插入了很多插科打诨的词句,使得说白通俗流畅,趣味横生,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一)幽默词句

《牡丹亭》中有不少幽默逗弄的词句出现,主要起到了戏剧供人娱乐的作用,也为了缓解喜剧时下的氛围,读来不至于大悲大喜,无所适从。在《闹殇》中,杜丽娘逝去,春香为此伤情流泪时,石道姑却说:“你哭的好,我来帮你。”这一句话把原本持续的伤感效应打破。并且之后陈最良和石道姑用“孤老”、“道姑”和“稻谷”谐音来争夺收稻权,让读者哭笑不得,悲伤的情绪也就随喜剧因素消散了,这一悲一喜,可见汤显祖将读者情绪拿捏的收放自如。在《索元》中,当众人问王大姐“有状元么?”,她却回答“则有个状匾。”利用“状圆”和“状匾”这样的反义意义来插科打诨。在《圆驾》中,陈最良说“则道你偷天把枝影挪。不争夺,先偷了地窖里花枝朵。”话中有话,暗示柳梦梅“偷了”杜丽娘,字里行间透露出甜蜜和喜悦,让读者从柳梦梅和杜宝的冲突中回到柳杜夫妇团员的喜剧氛围中。令人很深刻的一段插科打诨的话语当属《道觋》中石道姑用《千字文》叙述生平。这里的《千字文》在石女上打诨,似乎不雅,但总体来说,这是用双关语幽默逗趣的表现方式,符合看戏之人的乐趣,也化解了戏剧中杜丽娘久病不起的沉重氛围。

(二)讽刺词句

《牡丹亭》中也用一些词句来强化讽刺造成独特的戏谑效果,对戏剧中的背景、人物形成更深刻有力地揭露和批判。在《耽试》中苗舜宾自述“看宝易,看文字难”,说出了明代科举的“不正经”,让这种考官来选拔出治国理政的人才,实在是惹人笑话。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正是汤显祖如此安排,才让迟到的柳梦梅还能参加考试,取得状元,虽有所批判,但又符合情节的安排。在《御淮》中,杜宝向众人说“怕的是锁城之法耳”,一位官员却说“外面锁,锁住了溜金王;若里面锁,连下官都锁住了”。这一句插科打诨的言语深刻揭示了下官的无知愚昧,连基本的战术都不懂。杜宝又在最后说“这贼好无理也”,把迂腐的杜宝形象显示了出来,贼若有理哪能称贼,这里也是在批判明代重文轻武,文官虽安排妥当,但也如此迂腐可笑。在《围释》中,李全和杨氏用“范蠡载西施”形容回到海上当海贼,使读者忍俊不禁,明明就是贼公贼婆重操旧业,非要说成如此“浪漫”归隐,这也是汤显祖的冷幽默啊。在《榜下》中,老枢密说陈最良“夹带一篇海贼文字,到中的快”,表现了对陈最良的讽刺和鄙视,他一辈子都是未中举的腐儒形象,今儿个竟然还谋得了官职,实在是嘲讽至极。

二、人物之间的冲撞

《牡丹亭》中的喜剧因素还可以从人物之间的冲撞窥见。《牡丹亭》中的人物冲撞不仅为了突出戏剧矛盾,饱满故事情节,也为了增加喜剧效果,反衬悲剧色彩和讽刺意味。

(一)春香与陈最良的冲撞

春香与陈最良的冲撞主要体现在《闺塾》中,后来也被称为《春香闹学》,运用对比反衬来刻画这两个人物形象。首先,当陈最良讲了一番大道理后,春香说“知道了,今夜不睡,三更时分,请先生上书”,通过斗嘴体现了春香的活泼可爱。其次,当陈最良用《诗经》讲“后妃之德”时,春香先问陈最良雎鸠什么声,陈最良模拟鸟叫的样子实在是憨态可掬,引人发笑。接着春香又插科打诨地刨根问底,显得天真可爱,却把陈最良置于尴尬境地,只能用“一言以蔽之”来回答。春香的“闹”把严肃酸腐的课堂变得活泼热闹起来,营造了喜剧的氛围。最后,书讲完了,春香告诉杜丽娘她发现了一个大花园,陈最良又被“激怒”了,准备取荆条打春香,春香抢了荆条就掷于地上,喜剧性的冲突进入高潮。由此三个回合的冲撞,可以看出春香是无意识下反封建的个体形象,她活泼可爱,敢于反抗,和陈最良的迂腐性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衬托。另外,这一冲撞的喜剧性也透露出浓稠的悲剧性,读者可以窥见这个时代的封建理学,可以想象到杜丽娘被封闭压抑的欲望。在春香可以闹学的时候,她不行,她被家庭所迫必须作为一个“知书知礼,父母光辉”的小姐,所以不免流露出悲剧的感叹。

(二)柳梦梅与杜宝的冲撞

可以说,柳梦梅和岳父杜宝的见面是整部剧由悲转喜的转折点,是人物沖撞表现喜剧性的重中之重,主要分了三个阶段的冲撞。首先,在《闹宴》中,柳梦梅来到杜宝官府门口被拦,他得知里面在举行太平宴时,还准备了一首诗,认为岳父大人一定会邀请他入席,这时候的柳梦梅还是心存幻想的,但下一秒就杜宝传令被痛打一顿关进监牢,由喜转悲的快速形成了喜剧冲突的矛盾。其次,在《硬拷》中,柳梦梅已经被认定为状元并穿上状元服时,杜宝还是不信,认为柳梦梅是盗墓贼,并说“什么宮袍?扯了他!”这里以夸张的漫画手法把杜宝刻画成反面的喜剧人物,反映出他的偏执、爱面子和无理取闹。翁婿之间的直接冲撞令读者捧腹大笑。最后,在《圆驾》中,柳梦梅和杜宝针锋相对。柳梦梅调侃杜宝使金兵退兵靠的是委曲求全,软弱无能,一句“哄的个杨妈妈退兵”戳到杜宝痛处,并列了杜宝三大罪状。这里可见柳梦梅的言辞犀利,能言善辩的风采,反衬出杜宝和陈最良的迂腐、顽固和虚伪的嘴脸。当众面圣时,杜宝骂柳梦梅“正理,正理,花你那蛮儿一点红嘴里”,颇有泼妇骂街的态势。这表现了杜宝和柳梦梅、杜丽娘恋爱观上的不同,他迂腐封建,认为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始终不承认柳梦梅这个女婿。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汤显祖对这一出喜剧的精心安排,在喜剧中透露着那个时代的浓重悲剧性,杜宝就是这个封建老顽固。就算皇上下旨“父子夫妻相认,归第成亲”,但杜宝到最后还是没有接受柳梦梅,可见封建观念的根深蒂固,令人又可笑又可憎。可以说,汤显祖通过柳梦梅和杜宝的冲撞成功地塑造了杜宝这个反面喜剧形象,既具有讽刺性,又具有悲剧性。

三、总结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来《牡丹亭》是悲喜夹杂的一部剧作,凸显了汤显祖拿捏情感的得心应手。《牡丹亭》中有许多的喜剧因素,可以分为两大类:通过插科打诨的词句表现喜剧性,包括纯幽默的词句和讽刺词句;通过人物间的冲撞表现喜剧性,主要有春香与陈最良的冲撞和柳梦梅与杜宝的冲撞。总之,牡丹亭正是通过喜剧因素突出讽刺性和悲剧性,悲喜夹杂,五味杂陈,具有深远的美学意义和独树一帜的风格特色。

参考文献:

[1]汤显祖(著).翁敏华,尤华(评点).牡丹亭[M].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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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汪芳启.也论《牡丹亭》的悲喜剧性质[J].阜阳师院学报,1990(02):51-57.

[5]黄天骥.《牡丹亭》的创作和民俗素材提炼[J].文化遗产,2011(04):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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