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君

【摘 要】非洲面具古朴厚重，是非洲传统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与非洲传统宗教紧密关联。非洲人认为万物有灵，他们对先祖怀有强烈的崇拜之情，将其亡灵信奉为神。他们将这种崇拜之情寄托在面具之中，因此面具更像是能让他们与先祖与神沟通的圣物。在非洲，人们头戴雕刻面具舞蹈或者举办宗教仪式以此来进行神人交流。（本文中所谈及的面具均属撒哈拉以南面具）

【关键词】非洲艺术；面具文化；传统宗教

中图分类号：J528.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08-0205-02

一、非洲传统宗教

非洲的宗教主要分为三种：基督教、伊斯兰教以及传统宗教。在目前的非洲大陆看来，信仰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国家似乎远多于信奉传统宗教的国家。但实际上，无论非洲人的信仰是什么，生于斯长于斯的传统宗教对他们的影响仍然根深蒂固。因为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作为外来宗教传入非洲并没有令传统宗教自此消亡，相反是这两大外来宗教在吸收了传统宗教因素之后都不同程度地经历了一个本土化的过程。

非洲作为一个具有广泛宗教信仰的神秘大陆，传统宗教是在欧洲人进入这片大陆之前就存在于此的一个本土的，历史悠久且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宗教信仰。非洲传统宗教既包括那些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于非洲大陆而后消亡的宗教，也包括那些至今仍活跃于非洲舞台的宗教。“我们所谈论的非洲传统宗教（traditional）实际是非洲代代相传的土著宗教（indigenous），它不是一成不變的，今天的传统宗教在非洲人努力下已经焕然一新。”

二、传统宗教的核心信仰

非洲传统宗教并不如伊斯兰教、基督教那般拥有大量的经典著作，它的书面历史至今已不可考。尽管如此，今天仍然有许多的宗教习俗和礼仪通过代代先民的口头传授流传了下来。在非洲，每个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传统宗教，各个部落所信奉的东西又各有千秋。但总的来说，非洲传统宗教的核心内容可分为三大类：至高神崇拜、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

（一）至高神崇拜

与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只信奉一个上帝不同，非洲传统宗教往往信奉很多的神祗即多神崇拜。但几乎所有非洲人都坚信在众多神祗之上还有一个主导一切的至高神，至高神被认为是万物的创造者，拥有无上的智慧，全知全能。非洲各个部落都有他们自己的至高神并有其不同的传说，各个部落对至高神的称呼都各有不同，例如“伟大的化身”“伟大的神”“天上的酋长”等。这些名字折射出了他们对“神”的敬畏态度以及他们对“神”这一概念的理解。在非洲人的神话中，至高神被认为是万能的神，他居于高高的天上并不直接与人类发生联系，但时时刻刻通过充当其执行者的众神给予人类帮助和恩赐。有趣的是，在非洲并没有专属于至高神的庙宇，因为非洲人认为至高神是无止境的，不能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庙宇中。

（二）自然崇拜

自然崇拜是指将自然界中的物体看作有意识且有大神通的神灵加以崇拜。这种崇拜最早出现于新石器时代，是最原始的一种宗教形式。在人类认识水平普遍落后的非洲，人们对自然界存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心理，自然力量成为支配人们生活的重要因素。在非洲，自然崇拜主要表现为对日月星辰、山川石木、风火雷电、雨雪云虹等天体万物及自然现象的崇拜，这也是原始非洲人依赖于自然的一种表现。在非洲人的眼里，这些自然现象表现出奇特的能力，强大的生命力以及灵性，具备有“神”的力量，会对人的生存产生重要的影响。因此，非洲人将其作为崇拜的对象以祈求庇护。费尔巴哈在谈及宗教的本质时曾说过“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这种依赖感的对象，亦即人所依靠，并且人也为自己感觉到依赖的那个东西，本来不是别的东西，就是自然。自然是宗教最初最原始对象，这一点是一切宗教和一切民族的历史所充分证明的。”

（三）祖先崇拜

非洲传统宗教的核心内容是尊天敬祖，天即自然，祖即祖先。“许多非洲部落都相信在另一个求知世界的神圣的先祖，灵魂与神能主宰现实世界”，非洲人相信先人的死亡虽然伴随着肉体的消亡，但是他们的灵魂并不会就此逝去，相反，先人的灵魂会回到后辈身边，时时刻刻庇护着家族里的人们，这有点类似中国的敬祖。祖先崇拜在非洲是一种非常重要且典型的宗教信仰。这一信仰在非洲如此普及是因为非洲人的氏族部落社会环境，这里的人们生活在一个家庭的统一体中，这个统一体包括逝去的先祖，活着的人们以及那些尚未出生的后代，那些活着的人相信先人在逝去后灵魂会重返人间并照顾现世里的人。祖先崇拜实质上就是对祖灵的敬畏和尊崇，期望祖先给予自己庇护和福佑，但与人们祭拜神灵稍有不同的是，祭拜祖灵同时也表达对先人的追思与怀念。

三、非洲面具中的宗教内涵

在非洲，面具并不是简单的工艺品，而是一种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神物。“许多非洲部落都相信在另一个求知世界的先祖、灵魂与神能主宰现实世界。”为了能与这些主宰者沟通就衍生出了面具，特定的人配戴面具舞蹈或者举办宗教仪式被视为是能沟通神人关系的一种途径。非洲面具的种类多种多样，充分得展现了抽象法则、概括手法、象征主义、超自然主义等许多艺术手法。非洲面具多是软木制成，少数也使用青铜、象牙等材料，面具上描绘的多为人像或动物并以彩珠、羽毛、贝壳等做装饰。这些面具的造型夸张，线条粗狂，面具上的形象也是千变万化，即使是同一部落，同一题材的面具看上去也是完全不同的。

（一）消除疾病、驱邪纳福、保佑平安

消除邪灵、保佑平安源于人们对喜乐安康的生活的盼望和希冀，非洲面具体现了非洲人民对于生命的崇尚和重视，同时也体现出非洲人以繁衍和生存为核心的一种生活方式。这些驱邪纳福的愿望与他们的自身利益休戚相关，也寄托着非洲人改变命运，改善生活，追求幸福的期望。

面具在非洲人眼里拥有非凡的意义，是神灵、祖先的灵魂的寄托之物，是沟通神人关系的圣物，被赋予了超自然的神圣力量，可以驱除邪灵，消灾解难，保佑一方平安。非洲面具中各种动物形象丰富多彩，常见的有羚羊、驴面、牛头、象首、鬣狗、食蚁兽、穿山甲、鳄鱼等，这些动物被很多部落视为权力、智慧、财富、丰产等的象征。为了增强面具的力量，非洲人会取动物最强有力的一部分来造型，例如，鲍勒族人常使用动物的双角做面具。他们相信佩戴这样的面具并夸张模仿该动物就能得到相应的神力。非洲人也会将不同动物的不同部位，例如角、嘴、牙、尾等进行组合，通过夸张变形来制作面具。非洲面具固然形象怪异，但在非洲人的眼里，它既是部落的守护神时刻庇护着部落，又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在危急时刻驱退外敌。非洲人的这种趋福避祸正是他们生活观念的写照。

（二）期盼农业丰产、子孙繁盛

非洲人对于生命有着极高的崇尚之情，非洲面具中也显示出非洲人对于生命创造的执着追求和向往。非洲人独特的生殖崇拜文化，即对繁殖能力的一种向往和赞美，也造成了非洲当地的高生产率，他们信奉多子多福并且大多重男轻女，将传宗接代看做头等大事。这也是因为当时当地的社会生产力极端低下，人就代表了全部的生产力，人口的数量决定部落的强大，所以当地人对生育十分重视。非洲传统宗教认为，人死后灵魂可以再生，而子孙则是生命在后世延续的重要条件，在他们看来，没有后代就意味着断绝了灵魂与现世的联系，也就消灭了輪回再生的可能性。这也是非洲人重视生育希望多生多育的原因。当有妇女分娩时都要举行祷告仪式并且要到野外分娩，人们认为这样做可以使土地肥沃，有的部落甚至会将母乳直接倒入土地以求丰收。那些雕刻着孕妇形象的面具也表达了非洲人希望子孙绵延，农业丰产的内心愿望。在非洲，几乎所有的部落都认为蛇是生殖的象征。在贝宁丰族的腹孕面具中，蟒蛇的形象从孕妇的腹部盘旋而上至胸部，蛇作为阳具的象征与女性乳房相触，暗示着生命创造。

（三）神灵或祖先灵魂的象征

非洲人认为世间万物皆有灵魂，树有树灵山有山神，皆为神灵的化身，并且这些神灵会控制影响其他自然现象，这种观念被称为万物有灵论。同时，非洲当地也有着深厚的祖先崇拜的传统。非洲传统宗教认为，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人死后虽然肉体消散，但灵魂仍在，他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但仍影响着现实世界。面具被认为是沟通神人关系的圣物，当人们需要与神灵/祖灵沟通时，就需要特定的人（一般为男性）戴上面具进行特殊的宗教仪式。此时，面具被认为是神灵/祖灵的寄托之物，戴着面具的祭祀在举行仪式时不能说话，因为他所代表的是伟大的神灵/祖灵，他所传递的即为神灵/祖灵的意愿。

四、结语

传统宗教是非洲面具的文化基石，非洲面具是传统宗教信仰的衍生物。非洲面具结合了观赏性的外表和功利性的用途，其造型源于现实生活，取自世间万事万物并渗透到非洲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了人类与自然，现实与幻想的彼此交融。非洲面具表达的是非洲人民对神灵庇佑的渴望，祈望农业丰产，子孙绵延，希望能够得到心理安慰。所以我们不能将非洲面具和其赖以生存的传统宗教割裂开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领略得到非洲面具之美。

参考文献：

[1]刘鸿武，李舒弟.非洲艺术研究[M].云南大学出版社，2010.

[2]李保平.论非洲黑人的祖先崇拜[J].西亚非洲，1997（5）：41-46.

[3]周海金.关于非洲传统宗教的若干问题研究[J].世界宗教文化，2017（3）：4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