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

【摘 要】巧克力作为一种符号，有其固有的所指意义。同时，在电影《玛丽与马克思》中，作为符号分析的巧克力，在影片的不同环境、不同场合的出现具有其特定的所指意义。巧克力是该电影的重要道具，贯穿影片全过程，其特定的所指意义主要体现在叙事功用、沟通功用、治愈功用三个方面。本文通过分析巧克力在影片中的实际功用，探寻其在影片环境中的幾种特定的所指意义。

【关键词】巧克力；所指；功用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8）08-0098-02

电影是高度符号化的影像艺术，通过符号来表达思想、交流感情和响应主题。符号包含能指和所指两个方面。能指是通过感官所能把握到的符号的物质形式；所指是符号使用者对符号涉及对象所形成的心理概念。将“一朵玫瑰花”引入视野，并将其作为符号分析，能指指的是作为实物的玫瑰花，所指指的是浪漫，两者之间建立的一种鲜活的联系构成了符号“玫瑰花”，此时，作为符号的“玫瑰花”不仅仅是一个实体，而是饱含意义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者之间存在的必然联系，实际上能指有权利选择不同的所指，构造出不同的所指意义。正是因为两者关系的不确定，使得解读符号成为了必要。因此，只有通过探寻影片中的重要符号，解析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才能有效挖掘影像意义和思想内涵。

巧克力作为一种符号，有其固有的所指意义，即是一种爱意的符号象征。在电影《玛丽与马克思》中，巧克力在情节发展过程中多次出现，其实际功能也有了相应变化，大致分为叙事功用、沟通功用、治愈功用，分别赋予了各自不同的所指意义。以下试图从这三个方面进行论述。

一、叙事的功能意义

《玛丽与马克思》是导演亚当·艾略特基于自己的人生经历制作的一部半自传式的电影。又译为《巧克力情缘》，可见巧克力在电影中的重要作用。导演将其作为一个重要的叙事工具呈现在影片中，巧克力在这里具有重要的叙事的功能意义。

《玛丽与马克思》讲述了主人公玛丽与马克思，通过简单的书信往来，维系了二十多年友谊的故事。马克思是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中年犹太人，他无法正常表达自己的情绪。那么，导演又是如何将马克思的心情状态展现给观众呢？巧克力的食用数量映射了马克思内心无法言说的情绪。马克思和往常一样，参加每周四举办的“暴食者匿名见面会”，他感到有些不安，便在公交车上吃了两个热狗巧克力。然而，当玛丽在信中问马克思：“你有被别人嘲笑过吗？”激发了马克思深埋心底的回忆，回想起了童年受人欺侮的往事，他不得不通过一口气吃下36个巧克力来缓解内心的恐惧和焦虑。通过巧克力食用数量的对比，不难发现，巧克力在这里作为一个叙事工具，生动反映了主人公此时此地的心理状态。

故事是随着互寄巧克力逐步发展起来的，在这一来一往中，两个人的友谊逐渐加深，每一次，巧克力都承担着一定的叙事功能意义。马克思第一次收到玛丽寄来的信和樱桃巧克力棒，他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读信，接受并吃掉巧克力意味着两个人友谊的开始，也为后来马克思选择相信和理解玛丽埋下了伏笔。当马克思第二次收到了玛丽的信和澳大利亚巧克力时，由于长途运输巧克力被压碎了，他在碎掉的巧克力里加入了奶油和牛奶，制作出一杯奶昔。这次玛丽的信让马克思产生了极度焦虑和烦躁的感觉，“碎巧克力”暗示着马克思读信后人格分裂、焦虑不安及精神混乱的状态。他将碎巧克力制作成奶昔，意味着马克思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并且想出了解决玛丽不再受人欺负的办法。马克思得知玛丽写了关于阿斯伯格综合征的论文准备发表，并且以他为研究病例，他感到非常难过，产生了一种被朋友出卖的不悦情绪。他愤怒地将玛丽寄来的杏仁夹心巧克力扔出窗外，如同他将玛丽的友谊拒之门外一样。

在影片中，作为符号分析的巧克力不仅仅是一种食物，它还是马克思心情的象征。我们看到，巧克力作为能指对象，在不同的影片段落中，所指的意义各不相同，成为马克思复杂多变的情绪的象征。

二、沟通的功能意义

玛丽是一个居住在澳大利亚、脸上有雀斑、额头前有黄色胎记的八岁小女孩，她没有朋友，常常受人嘲笑。马克思是一个居住在美国纽约、患有自闭症的中年男人，他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理解他人的面部表情，给人以古板、生硬的感觉。这两人的身份、年龄及阅历都相差甚远，遇到的问题和困惑也不一样，似乎没有相交的可能性。但是，基于对巧克力的共同喜爱，在一来一往的信件交往中慢慢认可了对方，从而为长达二十多年的友谊打下根基。影片中，作为道具的巧克力，产生了不可低估的沟通作用。伴随着情节的发展，巧克力所指具备了缓和矛盾冲突、沟通人物情绪的功能意义。

巧克力的所指意义在两位人物的信件中得到呈现。玛丽在第三次的信件里提到了关于爱的问题，“你有女友吗？你有几个妻子，你做爱吗？你能解释爱？告诉我如何被爱？”这一个个问题像针一样扎进马克思的内心深处，引发了他的极度紧张，导致精神崩溃。马克思能感受到爱，却不懂得如何表达，无法倾诉和解答的压力使他住院了。在经历了住院、中彩票、隐身好友离开这些事件之后，他终于决定与玛丽恢复昔日的友谊，并且寄了巧克力蚂蚁与玛丽重新取得联系。玛丽原谅了他，回寄了她的眼泪。显然，巧克力成为了感情的载体和思想交流的信物，不仅化解了两人的冲突，还进一步巩固了两人的友谊。在这里，巧克力作为一种情感表达的工具，不仅解决了马克思感情表达困难的问题，还起到了一种淡化冲突、沟通调节的作用。

在电影的前半部分，我们看到，马克思总是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站，不让别人靠近，拒绝与陌生人接触，不理会他人异样的眼光。然而，随着二人友谊的加深，马克思对外界的认知产生了微妙变化。一天，马克思坐在公交车站台阅读玛丽寄来的信，身旁的小女孩给了他一个写有“loveyouself”的爱心巧克力。他迟疑了一下，便欣然接受了，接着，将手中的雪茄巧克力递给了小女孩。在这里，巧克力使马克思与外界建立联系产生了可能。由此可见，巧克力作为能指对象，它的所指是一种情感传递的象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沟通功能意义。

三、治愈的功能意义

影片中，两位主人公都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渴望交流和互动，向往爱与被爱，由于他们无法融入社会，显得格格不入，常常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孤独感和失落感，于是巧克力所指承载了至关重要的心灵治愈的功能意义。

两位主人公都非常喜欢吃巧克力，巧克力滋润了他们孤独的心灵，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快乐。巧克力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玛丽从小生活在一个毫无关爱的家庭里，没有兄弟姐妹，父亲沉迷于制作模型，母亲热衷于酗酒。她习惯边吃巧克力边看动画片，渴望像动画片《阿诺一家》中的人物一样拥有许许多多的朋友，一起玩耍，有家人陪伴。

马克思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无法理解非文字类的表达，缺乏对他人情感的判断力，常常感到困惑和不安。同时，他生活在一个纪律懒散、秩序混乱的社会坏境里，无法认同社会的同时也无法被社会认同，因此，当他心情焦虑不安时，必须食用大量的巧克力来消除紧张感。

可以说，由于爱的缺失，玛丽和马克思必须通过食物来获得一种平衡和内心世界的满足感。

巧克力让玛丽克服了自卑心理，丰富了社会交往，增添了生活的勇气。玛丽额头上有个黄色的胎记，常常遭到同学伯尼的嘲笑，这给她的生活带来了极大困扰。马克思想出了一个办法：“告诉伯尼，你的胎记是巧克力变的，也就是说，当你进天堂后，你将会掌管所有的巧克力。”之后玛丽将马克思的话转告给伯尼，她将掌管所有的巧克力，而他一块都吃不到，伯尼再也不敢欺负她了。

玛丽将胎记和巧克力联系起来，胎记不再是被人取笑的把柄，而是引以为傲的资本。从此，她可以正视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克服了自卑心理，变成一个独立自主、勇于追求自己爱情和事业的女性。

玛丽的母亲不幸去世，玛丽沉浸在悲伤里，戒指都变成了灰色。马克思寄来了一个写有“loveyouselffirst”的爱心巧克力，告诉玛丽要先学会自爱，才有能力爱人，帮助玛丽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同时也解释了爱与被爱的问题。

在这里，巧克力作为一个符号，承担了主人公治愈创伤的灵丹妙药，此时它的所指意义更多集中在自爱这一方面，由此而延伸和映射了影片的主题，即人生是什么，人要如何生活的问题。

自爱是“巧克力”这个符号最显性的现实所指和象征，所指意义在于自爱带来的心灵治愈作用。影片结尾再一次印证了自爱的重要性，马克思说：“我小时候，想成为任何人，除了我自己。”马克思在社会上处于弱势地位，在社会的方方面面体会不到自身的价值感，这种低价值感使他感到不安，造成心态失衡，难以摆脱内心的阴影，无法接受自己的缺点和不足。这也是为什么马克思得知玛丽以他的病例作研究感到愤怒的原因。因而，只有学会自爱，才能治愈自己内心的创伤，接受自己生命的不完美，推己及人地接受他人的不完美。当马克思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后，他对外界的反应也有了改善，坦然接受别人的缺点，最终原谅了家门口乱丢垃圾的人，也原谅了玛丽。

四、结语

《玛丽与马克思》以一种色彩简单、叙事单一的创作手法呈现在观众的面前，但是对影片主题的认知不仅仅来自于表面，还有一种深层的表现机制。巧克力作为符号分析，具有多义性和任意性的特点，随着影片背景环境的变换而产生所指的变化，给予了不同所指意义。

笔者通过对巧克力所指意义的总结，试图在意义和表达之间建立一种联系，使观众从对图像的了解上升到对影片内涵的理解，也为作品评析和理解提供一个新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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