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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哥伦比亚民族音乐的德国货

2018-05-09胡安·马丁内斯

海外星云 2018年6期
关键词:手风琴哥伦比亚旋律

德国的霍纳牌全音阶手风琴与哥伦比亚歌手平均音高最匹配

我降落在哥伦比亚北部塞萨尔地区首府巴耶杜帕尔南部的阿方索·洛佩斯·普雷马霍机场,这是我12年来首次回到父亲的家乡。强烈的热带高温向我袭来,我刚走出来就已大汗淋漓。也许在我16岁的时候并不会感到如此困扰,但是如今我已习惯了德国清凉的气候。

我一走出到达口,踏上人行道,一打出租车司机争相过来揽客。由于急切想逃离喧闹,我飞快钻进了最近的出租车,司机将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我们便开始了向父亲家乡科达奇村南下的一个小时车程。将车窗摇下,强烈的哥伦比亚热浪充满了出租车,与哥伦比亚北部民间音乐瓦伽娜多的动感旋律激情碰撞。

扬声器发出的声音是一名绝望的男子试图重新赢回他失去的爱人的心。他绝望的歌词写道——Vuelve mi amor,Vuelve!(回到我身边吧亲爱的,回到我身边!)——为之伴奏的是手风琴的声音。“这里的人们不讲故事——我们在手风琴的旋律里把它们唱出来,”我的出租车司机埃米利奥笑着说道,同时他调高音量开始一起唱了起来。

手风琴是哥伦比亚瓦伽娜多音乐的重要特征

德国手风琴已经成为哥伦比亚人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即使没有手风琴的旋律入耳,它的影响也显而易见。塞萨尔地区的街道充斥着各种描绘手风琴的壁画和纪念碑,而它的旋律似乎能从每一个打开的窗户里飘出来。

我父亲一直很热爱瓦伽娜多音乐,因此我并不惊讶这就是他童年家乡的真实写照。然而,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哥伦比亚广受赞扬的民间音乐背后的推动力完全不是哥伦比亚人——而是德国人。

19世纪中叶,德国商船停泊在南美最北端的瓜希拉,手风琴也随之而来到哥伦比亚。德国水手用他们的乐器来跟哥伦比亚人交换食物和其他物品。当德国水手启程回家时,他们无意间留下了不朽遗产的基础:当地吟游诗人很快便将手风琴加入到他们的乐曲中,而哥伦比亚的诗人随后开始如法炮制。

很快,手风琴成为了合奏乐器。音乐家们将它独特的声音和当地的乐器进行了组合,例如caia(一种哥伦比亚版本的小手鼓)和guachataca(一种肋状的木质乐器,通过叉子摩擦来产生震动声),取代西班牙风笛(哥伦比亚长笛)成为民间音乐的主要乐器。尽管法国和意大利手风琴也进入了哥伦比亚,但是德国的霍纳牌全音阶手风琴才是与哥伦比亚歌手平均音高最匹配的。

瓦伽娜多欢快的节奏和诗意的歌词迅速引来了热烈的追随,今天,在它到达哥伦比亚150多年以后,德国手风琴已经成为哥伦比亚人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20世纪诺贝尔奖获得者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自称是这种音乐流派的狂热粉丝——他甚至将自己的巨著《百年孤独》称为一首“400页的瓦伽娜多歌曲”。今天,全哥伦比亚的儿童都希望能获得手风琴作为圣诞礼物。

我和表哥在他位于科达奇的房子前共饮苏格兰威士忌——一种当地极为常见的饮品,许多邻里路过向我们问好,有的甚至坐下来与我们对饮一杯,共话人生。

“你知道弗朗西斯科‘El Hombre弹奏手风琴击败魔鬼的故事吗?”在为我斟满酒杯时一个人问道。“当然。他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手风琴乐手,”我回答道,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多次向我讲述的故事。瓦伽娜多音乐家正要从瓜希拉海岸的里奥阿查市返回家乡,这时魔鬼出现了,并且要与他进行手风琴决斗,而最后弗朗西斯科赢了。这只是当地众多有关著名手风琴乐手的传说之一。

作者胡安·马丁内斯在与家人一起到訪小河时听聆听瓦伽娜多音乐

第二天早上我随着小镇东部的家人向缓缓流淌的小河岸边走去,科达奇的居民们常常在那里聚集进行拼盘午餐,这是一种由猪肉、牛肉、鸡肉、土豆和芭蕉所制成的羹。在芒果树的树荫下,家人们围在搅拌碗和切肉板周围,而他们的屁股随着便携收音机里流淌出来的强劲的瓦伽娜多旋律尽情摇摆。“音乐再大声点!”我83岁的奶奶说道,她的手熟练地挥舞着一把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土豆的削皮刀。似乎每个人都为了成为最大声和最喜庆的那个而彼此竞争。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我和表哥丹尼尔一起去河里游泳。“你必须得参加完piqueria(两名手风琴乐手之间的‘对决)才能离开科达奇。”我们慵懒地漂在水上时他告诉我,“我今晚就带你去。”

我甚至在进入场地之前就听到了手风琴的咆哮声。音乐家的手在键盘上飞快划过,他们通过充满节奏的推拉将生活融入乐器,演奏出复杂的曲调,同时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在一名选手完成演奏时,他的对手会以更加复杂的乐曲来回应,以嘲弄对方。尽管这只是业余比赛,你仍然能够看出这些竞争者毕生都在演奏手风琴。就像呼吸般自然,音乐家通过将手风琴填充和排出空气来演奏丰富的乐曲,以取悦他们的听众。

塞萨尔并非唯一庆祝手风琴声音的地区,瓦伽娜多在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同样风靡。2015年它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哥伦比亚人每年春天在瓦伽娜多节上庆祝他们所热爱的音乐。

我也在瓦伽娜多音乐的熏陶之下长大——我小时候甚至还学过手风琴。但是在德国生活了八年多之后,我对这种音乐的热爱已经消退。在回到欧洲几天之后,手风琴的声音依然在我耳边回响。这一次我会更加小心,不再远离这属于自己文化的一部分。

(摘自英国广播公司新闻网)(编辑/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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