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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向此时分

2018-04-18潘姝苗

雪莲 2018年2期
关键词:秋分节气古人

潘姝苗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秋分,融天地之道,合阴阳于太极,将昼夜平分,冷暖调和。

节气如人之脉数,掐着秒似的,行到什么地方就有什么样的气象。24节气像守时的花儿,次第绽放。12小时清醒加上12小时沉睡,日月交替之间,一半热燥加上一半清凉,一半生涩又添一半熟稔,秋日妆成披着盖头的新娘,羞赧着半遮半掩的韵致。至于她的心,是喜悦是幽怨,是梦着还是醒了?我可不得而知。

“燕将明日去,秋向此时分。”此际,白霜如雪在北方已是一道不足为奇的景,而南方却才见清寒。秋分白云多,处处好田禾。“秋”为收成,硕果累累处处田畴,金灿灿的稻谷覆盖成大地的诗篇,与片片枫叶一起,飘飞出岁月的脚步,或荣或枯,或缓或急,都只一遭。

秋分,浸染了汗水的燥热,沁润了冰霜的通透,如世间炎凉不定的情分,羁绊心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你说,此季除了一半的收获,难道沒有另一半的荒芜么?然而,我仍是最爱四季中的秋,恍若浓缩了整个人生,或舒曼、或凛冽,有丰盛、有凋残……

若把四季比喻成水态,那么,应当是春冰、夏水、秋雾、冬雪。雾是迷离的面纱,盖却褶皱与沧桑,藏匿辛酸与厌离,叫人不觉从轻柔的痕迹里卸下世故的戎装,留着丝丝缕缕温脉人情,与心灵同归属。“沙觜半平春晚湿,水痕无底照秋宽。”喻我生命的姿态,也宜随水性:居下游、着清色、顺脉络、汇百川;无迹可寻、自成一体。观日月亘古不变,只觉今生如蚁,身渺似尘,碌碌不可为,若将“无为”作闲工,苦中作乐,以趣当味,也即闻道。

在我看来,中国汉字的形态蕴藏着与生俱来的意象美。惊叹古人智慧,形声、假借、转注,一字匠心,炉火纯青。等到你能参透那一刻,人生方才渐熟。只有热切等待过的人,才明了那“竹”下为何会有一宇“寺”,如一道禅掩盖所有悲喜,钟声里爬满着凄凄绿苔和藤蔓,长长短短、层层叠叠,即可挽擭一生。“悟”字取吾心之意,因人而异、各取所需,是千人千面、姿态万象。

“秋”,乃禾苗旁一个火字,硬是把秋日热火生燥的境况活灵活现摆在了面前。望字解义,因字生情,能生此智慧,想是古人于日复一日之煎熬中灵光一现吧。由此对生命重生了热望,只要肯坚持,勤累积,草木也会有繁华,何况智慧如我。当命运遭逢噤若寒蝉的尴尬,用一颗开悟的心为自己拨云驱雾;只要有一座心灵的堤坝,哪怕无法遮风避雨,用它来圈住些许温暖,也是好的。

“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自然总是辽阔的,“秋”于心分,一半浓了,一半淡着,人生不论多么绚烂精彩,都要留一块静美的土地,一半给遮蔽,一半给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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