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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阳光进来
——关于毕业、职业、就业与失业

2018-04-16张渝

中国画画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枝杈塞尚中央美术学院

文/张渝

美术教育就业率压力现象,这一话题的背后是一系列的小问题:学业、毕业、职业、就业与失业。粗略划分,这一系列问题中至少包含两个论题:第一,学业和职业的关系;第二,专业和就业的关系。

这是两个常年煨在各种鸡汤里的话题。如果愿意,你会在不同的汤碗里,读到各种励志言说。但是,不管说得多么美好,现实依旧残酷。基于此,我倒是相信另一句老奸巨猾的鸡汤式名言:如果事与愿违,那一定是另有安排。

因为术业有专攻,一个想当然的惯性思维也就随之而来:美院毕业后,就该成为艺术家,比如国画家、油画家、书法家、版画家、雕塑家以及各类型的设计家。不幸的是,大多数美院毕业的学生都未能如其所愿地成为别人以及他们自己最初奢望的艺术家,而是入了其他行业。有的人甚至在职业表象上,终生无缘艺术。于是,围绕投入成本,各种得不偿失的抱怨以及针对各种抱怨的鸡汤相伴而来。每年的毕业季,都有大量的美院学子失业或转行他业,但每年的高考季,还是有更多的、出于各种目的的学生报考美院。

西安美术学院2018硕士研究生毕业展海报

西安美术学院2018本科毕业展现场

中央美术学院2018本科生毕业展海报

中央美术学院2018毕业展览现场

不停地画圈儿,周而复始。

于此,不免想到自己作为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听到被级主任、著名的《诗经》专家朱广祁吓了一跳的话。他说,“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的。”闻之,不免一惊。朱老师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报考中文系,是因为自己从小爱画画。而画完画后,规定动作的题跋是需要诗词功夫的。故此,我上中文系最初的心愿是要学会诗词格律,然后在自己的作品上题跋。遗憾的是,大学四年,并无这方面的专业课。关于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老师在课堂上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做了通识性的知识介绍后,与之相关的课程也就结束了。直至目前,我不敢,也不能写古体诗。

和“中文系不是培养作家的”说法一样,某种程度上,我认为,美院也同样不是培养画家的。尽管我国目前百分之九十的画家都是美院毕业的,但我还是要说美院不以培养画家为主要任务。因为,从大数据来看,所谓美院毕业而选择画家职业并真正成为职业画家的人数和那些庞大的考入美院却在毕业后改行的人口基数相比,少之又少。此类现象,不仅是美院,其他学校也一样。国内排名顶级的北京大学,不是也有毕业之后卖猪肉的吗?而且这样的人不是一个,除了陆步轩,还有陈生。

大学四年,我们肯定会学到很多专业知识,但是,在我看来,这些知识更多的还是通识教育。在通识教育的基础上,每个人的天性被激发,或高或低或深或浅。在高低深浅的不同层次上,每个学子被分层,毕业后去不同的领域从事不同的职业。明白了这一点,再看到微信上流传较广的、伊娃写的《央美毕业生现状—这个星球是否需要艺术家》一文时,就会对作者的大惊小怪或“故作惊人之语”轻轻一笑。

印象派大师塞尚曾经高喊:“博物馆是柏拉图的洞穴,我要在门前刻上‘禁止画家入门,外面有阳光。’”我们知道,塞尚此言所反对的是那些脱离生活,以博物馆为最终目的的艺术家对“纯艺术”“艺术自足性”的精英标榜。因为他们的精英式标榜,导致其艺术实践沦为小圈子自视甚高的语言游戏。更可怕的是,很多情境下,这种语言游戏几乎完全是自言自语。

中央美术学院2018研究生毕业展海报

中央美术学院2018毕业展览现场

塞尚谈论的是艺术,但我想借他的话来谈论学业和职业的问题。如果说学业是一棵树,那么,专业只是枝杈。作为专业的“枝杈”是一维的,而作为学业的树则因各个枝杈的相互交织而多维展开。由于这一特点,毕业之后,学子们即使没有在本专业的维度上发展,也因为各专业枝杈在学业树冠上相互交织的客观存在而有了自己的生长空间。故此,像塞尚那样告诉大多数毕业生,也告诉社会,类似于洞穴之类的专业领域“外面有阳光”,不仅善良,而且必要。

应该指出的是,所有的专业都是学业,但不能因此以为有了学业,比如本科学历,就必然会成为高精尖的专业人才。从专业学习到成为专业人才,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天时”所包含的各种因素中,个人天分占有很大比重。某种程度上说,个人天分的大小往往决定了其在专业领域获取成就的大小。在专业领域,尤其是艺术专业领域,“勤奋”在成功中所占的百分比要远远小于“天分”的百分比。无论文学、美术还是数理化领域,真正成为高精尖人才之类的专业人才从来都是大多数中脱颖而出的极少数。这也是大量走出校门的专业毕业生不能从事其本专业的根本原因。

专业可以成为职业,这是无可置疑的。而且不以专业做支撑的职业成就,当然会有,但更多的情况下,这种成就大多只是票友水平也是不争之实。

表面上看,多数艺术类专业毕业生“毕业即失业”的客观存在,的确成了考量教育优劣的重大指标。但实质上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社会问题:就业率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教学评估,而是一个综合的社会问题。当我们把一个原本属于社会的综合指标拿来作为评定学校教育的单项指标时,对于学校教育的得失,不论是评论,还是评定,都是显著的不公平。

大学四年,专业知识的学习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人生中那四年不可多得的大学学习经历以及从高中生成为大学生,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精神历练。这份“经历”和“历练”使得毕业的学子们,即使转行,也能行有所成。

文章最后,出于公平,我还必须强调塞尚那句话的前半句:“博物馆是柏拉图的洞穴。”因为这半句话恰恰从一个方面反映了专业在高端层次上的“封闭性”。在高端层次,任何专业都不可能向大众开放,也不可能是大众的。它只属于少数天才。我们不能因为“外面有阳光”,就忽略甚至忽视“洞穴”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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