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咖

1900年的古典音乐，再也不是教会专属的音乐了，也不是皇宫贵族的消遣，它已经走向了所有人，每个人都可以欣赏，每个人都可以学习音乐。音乐家们再也不需要为了讨好有钱有势的人而去作曲，他们只需要写自己想写的，每位听众都可以选择他们喜欢的音乐和作曲家的作品欣赏。就像今天一样，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欣赏的偶像，每个音乐人也都有自己的风格。

当我们小时候，刚开始学写字的时候，老师总是让我们用铅笔写，万一写错了可以擦掉重新来。等长大一些，才可以用钢笔或圆珠笔，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写字的要领，不会经常写错了。音乐家刚开始学音乐的时候，就像是用铅笔的小朋友一样，他们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去研究和效仿那些优秀的音乐家，比如巴赫、贝多芬等等。等他们自己掌握了作曲的技巧，就到了发挥自己的时候，他们就写自己想写的东西了。

有两个人改变了古典音乐的样子，他们就是奥地利的勋伯格和俄罗斯的斯特拉文斯基。人们永远在创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不管是音乐、美术还是科学，各个领域都在飞速发展。好像所有东西都发展到了从具体到抽象的阶段，这时候出现了很多伟大的人和伟大的著作。

上次我们说过印象派的音乐家德彪西，他的音乐就像莫奈的画一样，朦朦胧胧，让音乐从具体变成了抽象。而印象派只是中间的过渡，真正的抽象是现代派。

我们知道，很久以前有一位科学家，他被树上掉下的苹果砸中了头，从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这就是和巴赫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科学家牛顿。那时的科学家、艺术家都是从非常具体的事物中找到规律的。

到了20世纪，又有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他用自己的大脑，凭借思想实验发现了影响巨大的相对论，他就是爱因斯坦。爱因斯坦在1905年提出了相对论，他的理论可以说是他自己想象的，非常抽象。

差不多在相同的时间，勋伯格创作了《升华之夜》，并且此次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从此开启了他创作无调性音乐的生涯。在此之前的音乐家们，都尽量写出难忘的旋律，非常和谐的和声、完美的对位。而勋伯格则反其道而行，在规律中寻找无序，他把观众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音乐不再是和谐的，冲突也是音乐的一种形态。

1910年，斯特拉文斯基创作了芭蕾舞剧《火鸟》的音乐，从此他也声名远扬，还有他的作品《春之祭》，直到今天还是各个乐团都喜欢挑战的作品，复杂的音乐演奏起来难度也很大。

有很多观众认为现代派的音乐杂乱无章，毫无规律，既不优美也不能让人很快记住，甚至有些诡异。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还是有大量的观众表示欣赏不了这样的作品，太难懂，太难听了，弄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作品就伟大呢。

几乎同时，另一个领域的艺术家也一反常态地创作了让所有人都惊讶和意外的作品，那就是著名的画家毕加索。他让人们知道，绘画也不是越像就越好，他发起的立体主义，也就是将在三维空间里的色块以发生错位的方式展现。

同样的，也有很多观众表示看不懂毕加索的画，无法理解立体主义，就像无法理解无调性的音乐一样，这样的画既不写实也不优美，甚至让人觉得扭曲和匪夷所思。为什么这样的美术作品也那么伟大，那么值钱呢？

由此我们惊讶地发现，其实一直以来，科学、艺术、生活，都是同步在发展的。我们从宗教开始，走向民主和文明；从苹果坠落走向思维实验；从和谐的音乐走向无调性的音乐；从栩栩如生的画作到色块的混搭。

欧洲文明从希腊发源，古希腊的人们把无序的世界归入有序的科学、哲学、艺术，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人类遵循的原则似乎就是把世界上的东西都整理得井井有条。而到了20世纪，有序又被打破了，我们开始探索新的规律，在无序的世界里寻找美。好像一切都预示着人类进行了一步跨越，我们要经历一场“大地震”，人类的社会也要随之改变。于是，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戰争意味着动荡不安，意味着巨大的改变，谁也不知道战争过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当时的世界上，有封建制度下的中国，有君主立宪制的英国、日本，有资本主义的德国、美国。总之，随着纷繁复杂、变化莫测的现代派音乐的响起，整个人类都走向了未知的世界。就像另一个著名的思想实验—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你打开盒子之前，永远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正如，在你听到下一个音符之前，永远也猜不到勋伯格的曲子，会怎么演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