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随意倾洒的晚霞所皴染的空中，一只落单的大雁画着孤独的轨迹。老木将视线从远方收回，呆呆地望向静谧的湖面某处，那只落寞的大雁是将要回到南方的家乡而在严冬的肃杀下苦苦煎熬吗？他不由得这么想到，并且希望自己就是那只大雁。他的家乡坐落于南方山区，来北方打拼已有十几年了。可不想工头携款潜逃，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所挣来的血汗钱是一分没有了。他自顾自转悠，是悲伤还是遗憾，他也说不准，直到一声声清脆的叽喳声在他的世界落下涟漪。

关键词：文艺；爱；温暖

逼近年关，哪儿还会有离开巢穴的鸟儿啊？虽说心里不愿相信，但他还是循声向人造林深处走去，果然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大雁，雪白的羽毛因被风霜润湿而泥泞不堪，乌黑的眼眸惊慌地转动着，火红而细长的喙，仿佛是用蘸血的毛笔所勾勒出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小时候在家乡的河边也从未见过这般灵巧可爱的归雁。他从背包中拿出一只编织袋，小心翼翼地将鸟儿托起，好像接触到了久违的温暖一般，叽叽喳喳不安的好像在呼唤着什么的鸣叫渐渐宁息了下来。

市林业局的大门依旧威武庄严，守门的工作人员却挥手让他走開。

“麻烦通告一下，我有急事要汇报。”

“走吧，走吧，局里人早就回家过年咯，只剩我们几个倒霉蛋了。”

花鸟市场里人声鼎沸，袋内的大雁仿佛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变得躁动起来。

接连问了好几家商贩，都无一例外地对这只与众不同的鸟儿一无所知。好在有好心的店长告诉他不如走街尽头那家最大、最豪华的鸟类观赏中心试试运气。

门面装潢得美轮美奂，就连招牌也是霓虹字，让人怀疑这地儿竟然是为鸟雀开的。穿过几行密密麻麻的观赏盒、展示柜，便到了正堂。堂上挂了一只老鹰的标本，那栩栩如生的锐利眼光令老木不由得捏紧了袋口。

迎面走来一位戴着眼镜，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看到老木一副标准民工行头，不禁微露愠色。

老木赶紧把袋子斜敞开，毕恭毕敬地送到中年男人面前。

只一眼的功夫，男人脸上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但态度也随之端正起来。

“大哥，这鸟儿是你的？”

“不……不是的……，”老木如受到拷问一般，支支吾吾道：“在公园人造林里捡的。”

中年男人长舒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哥，这鸟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啊？没有听错吧，这人要买鸟，还让我随意要价。老木一时顿住了，木讷地张着嘴，嘴角微微颤动。

“啊……抱歉抱歉，大哥，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叫我阿悠就行。就直说了吧，这鸟叫‘钓鱼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世界数量也不过五位数。我呢倒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折腾鸟儿，这种鸟儿我以前只在图片上见过，今天托您的福可算是见着真身了。”

老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捡来的大雁竟是这等名贵，他望着这只叫“钓鱼郎”的大雁，心想倒钓上钱来了。此刻他心情十分激动，好像沐浴在南方的暖阳中。他用手指比出三的形状，三万块比他一年的工资还多。

“成交！”阿悠轻轻地抚摸着软和的羽毛，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在他看来如此划算的交易还是头一次。

老木心想，雁兄对不住了，看来这个家你是回不去了，我替你回南方吧，回头我去湿地公园看望你的同伴。但老木还是多心地问了：“你准备把它放在店里以供观赏吗？”

“那不成，”阿悠指着那尊雄鹰雕塑，“我得把它制成标本。当成我的招牌呢！”标本？一想到眼前的生灵不久将被杀死风干，最后加工上色成艺术品，他雀跃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阿悠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哥，我理解你，这样吧，你先回去考虑一下，随时恭候您的光临，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到临时搭建的棚屋中，老木满脑子都是钱与大雁的事儿。他无比渴望金钱，这样就可以马上收拾好东西回家过年了，但他又不想亲手将鸟儿交给一个狂热的爱好者。他一边想着一边打来一壶水，把羽毛上的污垢洗净，夕阳从窄窄的窗口倾泻而下，落在偏着头的老木和大雁上。

谁叫你不知疲倦地飞呢？就这么急着回家，连饭都不吃了？老木狠狠心用压在枕头下的皱皱巴巴的钞票买了一袋面包虫。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喂养小鸡的时光，他看见了家乡的农舍，家乡的炊烟，听到亲切的乡音。

他决定了，明天一早就把大雁卖给阿悠，家里的母亲和儿子都还在等着自己呢，去年就因为生病不得不住在医院。大雁微微抖擞着翅膀，老木竟然想骑上去飞回故乡。周围突然全都挤满了大雁的标本，那血红的喙，陶瓷般的躯体，嵌入了玻璃的透着寒气飞双眸，嘈杂不堪的如无数根生锈的铁棒相摩擦的声音使他从睡梦中突然惊醒。深夜，钓鱼郎沐浴着月光，一切都沉睡在提前恭贺的礼炮中。

第二天，老木起了个大早，把棚屋好好地打扫了一番，贴春联，换新衣，忙得不亦乐乎。

他抬头，自然，大雁的身影早已隐没在水墨画般的苍穹中。

作者简介：

彭驰涵，重庆市，重庆市江津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