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弗兰克的背影，位爷爷和姣姣都有些怅然若失。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当弗兰克还在房间里的时候，姣姣有一种压迫感，因为她感觉整个房间似乎都被弗兰克塞得满满的。可是弗兰克一走，她又觉得房间似乎大得出奇。对于弗兰克，姣姣有一种源自本能的莫名畏惧，但却并没有反感。她觉得弗兰克虽然体形壮硕得有些吓人，但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到质朴，诚恳和善良。不过，留在娇娇心中最大的困惑还是弗兰克的庞大身躯——他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

因纽特人长时间生活在北极，对于24小时的生物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北极的冬天几个月见不到太阳，因纽特孩子只能待在家里。一到夏天，太阳不落，他们便会在户外尽情玩耍，困得实在不行了倒头便睡，一觉往往能睡十几个小时。所以，当姣姣跟着苏珊·库佩尔博士回到房间后，娇娇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到了跟亲切的苏珊·库佩尔博士一起观察、研究磷虾，跟热情的戴维·沙克利博士观察、研究海豹……而一旁的苏珊·库佩尔博士早已酣然入睡。

忽然，姣姣想起了位爷爷有一本书是专门介绍南极海豹的。她想看看那本书。于是，她轻轻起身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309房间，趴在门上侧耳倾听。她不知道位爷爷睡着了没有，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她慢慢地举起手来，试探着轻轻敲了两下。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出现的不是位爷爷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弗兰克那个巨大的脑袋……

想到这里，姣姣脱口而出：“位爷爷，您刚才说的伯格曼法则是什么意思？与弗兰克有什么关系？”

位爷爷本来有点儿倦意，被弗兰克这一闹腾，困劲儿没有了，正站在窗前观察外面的天气。听到姣姣这个问题，他才转过身来，笑了笑说：“所谓的伯格曼法则是一种生物进化与周围环境相适应的现象，与温度有关系。同一个物种，在热带个头儿要小一些，在寒带则大一些。例如熊科动物，生活在热带的马来熊就比生活在寒带的棕熊和北极熊‘娇小得多。生活在北极的兔子也比南方的兔子个儿大很多。

“这与弗兰克有什么关系呢？”娇娇不解地追问道。

“人類也是动物呀。一般来说，北方人要比南方人高大一些。而长期生活在非洲热带雨林里的一种黑人，个子明显矮小，平均只有1.3米左右身高，偶尔有长到.45米的，就算是巨人了。”

“不对呀！”姣姣眼珠一转，马上反驳说，“我们因纽特人长期生活在北极地区，但是我们的身体并不像生活在美国南部的白人和黑人那么高大。这是为什么？”

“你们因纽特人，”位爷爷笑着说，“是五六千年以前，从亚洲迁移过来的黄种人。而黄种人的平均身高要比白种人矮一些。”

“这又是什么原因？”姣姣坐到位爷爷对面，刨根问底。

“这个问题没有人专门去研究。”位爷爷看到姣姣对自己不懂的问题不肯轻易放弃，心里非常高兴。他知道，如果姣姣真要成为一个科学家，就必须要有这种锲而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和毅力，于是鼓励道，“姣姣，也许将来就要由你来研究这个问题啦。”

姣姣虽然想当科学家，但她对于将来研究什么课题并没有想得那么远，只是被眼前的问题所吸引。所以，她对位爷爷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心急火燎地追问道：“为什么白种人要比黄种人高大呢？”

“这应该是人类学家回答的问题。”位爷爷微笑着，慈祥地看着姣姣，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猜想这种现象大概还是与温度有关系。黄种人是在黄河和长江流域进化而来的，那里基本属于北温带，而白种人是在欧洲北部进化而来，那里接近于寒带气候。所以，白种人的祖先是以肉、蛋、奶等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为主，黄种人的祖先是以小米和大米等植物性食物为主，热量比较低。饮食习惯的差异导致了体质差异。除了这个因素，气温的影响，也就是伯格曼法则，可能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姣姣一听，立刻找出了破绽，腾地站了起来，大声争辩道：“我们因纽特人也吃肉啊！而且我们吃肉比白人还要多，那为什么我们的身体没有白人那样高大？”

位爷爷哈哈一笑道：“生物进化是一个过程。伯格曼法则的作用要在物种形态上体现出来，至少需要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的时间。而你们因纽特人进入北极只有几千年的历史。所以，伯格曼法则还没有发挥作用。”

正说着，忽然“砰砰砰”有人用力敲门，似乎非常着急。姣姣反应敏捷，一下子跳了过去，伸手把门拉开了。苏珊·库佩尔博士站在门口。她一看见姣姣，立刻跨步进来，双手捂住胸口，喘着粗气道：“哎呀！你果然在这里！可把我急坏啦！我一觉醒来，发现你的床上没有人，以为你一个人跑到外面去了。要知道，在南极一个人出去是很危险的！你又是一个女孩子！所以，我赶紧出来找你。我猜想，你很可能是到位博士这里来了，所以先到这里来看看。谢天谢地！我猜对了！”说着，她转身看着位爷爷，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打扰你们啦！”

位爷爷刚要说话，天空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达声，震得整座楼都颤抖起来。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疾步走到窗边，往天上张望着，只见一架巨大的C-130运输机从基地上空轰然而过。大家都知道，弗兰克就在飞机上，这是机组人员在向基地的人告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