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昀 商建伟 盛 文 吴松立 王 颖 杨 柳

1.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潞河医院中医科，北京 101149；2.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男科，北京 100700；3.北京市通州区宋庄卫生院中医科，北京 101101

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ED）是糖尿病（diabetes mellitus，DM）常见并发症之一，发病率较高，属于中医“痿病”范畴。中医学认为DMED是多种致病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五脏亏虚”是DMED发病之本，燥热、血瘀、痰湿等为发病之标[1]。中医饮食治疗在治疗糖尿病勃起功能障碍方面有一定疗效，是中医特色疗法之一。现就饮食疗法在糖尿病勃起功能障碍治疗中的应用做一分析，以飨同道。

1 中国饮食特点及中医学对饮食治疗的认识

1.1 中国饮食特点

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饮食特点归纳起来有以下几点：①注重简约：中国饮食观念主张饮食简约，崇尚饮食简朴而平凡，反对奢侈、浪费；②注重素食：中国饮食观念提倡素食，认为吃饭应以作为主食的谷物为主，吃肉佐饭，要使肉与饭有一个适当的比例。肉多饭少，过于油腻则是肉气胜于饭气，是不相宜的。在中国人的菜肴里，素菜是平常食品，荤菜只有在节假日或生活水平较高时，才进入平常的饮食结构，所以自古便有“菜食”之说，菜食在日常的饮食结构中占有主导地位。中国人以植物为主菜，与佛教徒的倡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佛教便视动物为“生灵”，而植物则“无灵”，所以主张素食主义；③重美味，轻营养：由于中西哲学思想的不同，西方人饮食重科学。重科学即讲求营养。故西方饮食以营养为最高准则，进食犹如为一生物的机器添加燃料，特别追求食物的营养成分，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及各类无机元素的含量是否搭配合宜，热量的供给是否恰到好处，以及这些营养成分是否能为进食者充分吸收，有无其他副作用。中国的饮食最注重食物的味道，讲究“色、香、味、型”。五味调和的烹调术旨在追求美味，其加工过程中多热油炸和长时间的文火攻，忽略了菜肴的营养成分；④注重寒热温凉，以顾护脾胃：中医学认为嗜食辛辣、醇酒厚味，可引起湿热内生，灼伤肾精；素食生冷寒凉，易生寒邪，损伤脾胃；凡煎爆辛燥之物，最易生热，不宜多食……如人们常说的“冬吃萝卜夏吃姜”，适当吃一些姜，不但可以温胃散寒，而且能养阳。因中国文化认为姜味辛，可祛湿解毒，食前吃一点有益于健康和饮食；⑤注重调理饮食以生精：中国文化注重“保肾补精”，《内经》认为“精生于谷”。肾所藏之精，只有得到后天饮食之精的不断滋养，才能泉源不竭。人们多择食以生精，也积累了许多饮食生精的食谱，如小米山药大枣粥、熟地黄大枣饮、红枣鱼肚、枸杞红枣粥等可以选用。同时注重戒除不良嗜好，如过食辛辣刺激等，以保阴固精；⑥注重药食同源，药食互补：如黄精、何首乌、枸杞子、核桃仁、熟地黄、鹿茸等既是食物又是药物，对于先天禀赋不足或者后天耗伐太过，可选用培补。

1.2 中医学对饮食治疗的认识

食物是人体气血津液的来源，是人类生存和维持健康的基本条件。中医素来重视饮食科学，认为合理饮食调护对保持“阴平阳秘”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如孙思邈在《千金要方·食治》中所说：“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2]；严用和在《济生方》中说：“善摄生者，谨于和调，使一饮一食，入于胃中……”[3]。饮食一方面是维持健康的基本条件，另一方面也是致病的主要因素之一。中医学认为饮食不洁和饮食不节可以导致疾病的发生，如《金匮要略》说：“凡饮食滋味以养于生，食之有妨，反能有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4]；孙思邈在《千金要方·食治》中指出：“夫在身所以多疾此皆由……饮食不节故也”[2]。由此可知，饮食既能维护人体的健康，也可导致疾病的发生。

中医除注重饮食在维护健康中的应用外，还重视饮食对疾病的治疗。如《黄帝内经》中强调：“……五谷为养，……五畜为益，五菜为充……以补精益气”[5]。《素问·五常政大论》中又说：“大毒治病，十去其六……”“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6]。说明药物配合饮食治疗，既可减少“毒药”对人体的损害，又能补精益之，从而提高治疗效果。在应用饮食治疗疾病的时机上，中医学则认为要在用药除去疾病大部分症状后再开始饮食调养，以祛尽余邪。若药物治疗贯穿始终，则必损伤人体正气。

2 中医学对DMED饮食治疗原则的认识

中医学并无DMED病名，根据其临床表现可将其归属于“消渴”“阳痿”等范畴。《素问·痿论》曰：“思想无穷，所愿不得……宗筋弛纵，发为筋痿”[6]，“筋痿”即勃起功能障碍。关于其病机，《诸病源候论·虚劳阴痿候》中说：“劳伤于肾……故痿弱也”，认为肾虚是导致ED的基本病机，除此之外肝郁、血瘀、湿热、痰浊与其发病密切相关。DM发病则与肺燥、胃热、肾虚密切相关，《丹溪心法·消渴》中说：“……脏腑生热，燥热炽盛……”。总体而言，其病机为阴虚燥热，日久则兼血瘀。现代研究认为DMED发病兼具二者特点，以肾虚血瘀为基本病机[7-9]。诸多医家在临床上应用补肾活血法治疗DMED，效果满意[10-15]。因此，补肾活血法应该是治疗DMED的基本治则，饮食治疗应该围绕这一治则开展。

3 饮食治疗在DMED中的具体应用

3.1 辨证施食，因人制宜

食物与药物一样，也有四气（寒、热、温、凉）、五味（辛、甘、酸、苦、咸）之别。疾病的性质不同，对食物的性味要求也不同，只有食物的性味与疾病的性质相宜，才能起到治疗疾病的效果，否则就会影响疾病的恢复，甚至加重病情。因此，指导DMED患者的饮食，一定要根据患者的具体体质和病情的轻重选择不同属性的食物，按照“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的原则进食，以达到促进疾病康复的目的[16]。具体而言，饮食要注意以下三点：①补肾而不伤阴：从食物性质讲，就是要食用一些补肾而不燥热的食物，如菟丝子、枸杞子、韭菜籽等，韭菜籽研粉服用，补肾壮阳的效果更好一些。肾功能正常的患者还可以吃些虾、蟹等海鲜，这类食物都有补肾壮阳的作用，可以增强患者的性欲；②注意活血食物的运用：可以食用一些具有活血作用的食物，如山楂、玫瑰花等；③科学认识传统文化：如中国传统文化认为动物睾丸、阴茎具有补肾、增强性功能的作用。这一点并没有被现代科学所验证，其有效性有待探讨。因此要科学的面对传统文化对食物功能的认识，不可盲目参考。

3.2 均衡膳食，荤素搭配

中医学认为消渴的发生与过食肥甘之品有关。如《内经》曰“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有研究显示肉类食物是体内饱和脂肪酸的主要的来源，而饱和脂肪酸过多会导致胰岛素抵抗[17]。素食易于消化吸收，可减轻胃肠负担，因此清淡饮食是DM饮食基本原则之一，DMED患者应多以清淡素食为主。但素食蛋白质质量较差，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含量低，并不能满足患者身体的需求。此外，DM患者体内组织蛋白质分解大于合成，多形体消瘦，因此需要供给更多的优质蛋白，如动物蛋白，以弥补身体的需求。由上可知，DMED患者要注意荤素搭配，饮食上要做到均衡膳食。

3.3 规律饮食，饥饱适度

中国素有“不时不食”的饮食观念，认为规律饮食对身体健康至关重要，这一点对于DMED患者来说更为重要。三餐定时，则血糖水平平稳；如饮食不规律则可引起血糖波动过大，导致高血糖或者低血糖的发生。同时饥饱失常也不利于疾病的恢复，过饥则水谷精微不足而低血糖；反之，过饱则高血糖。其中暴饮暴食对患者勃起功能影响最大，暴饮暴食、多食肥甘厚味，可致DMED患者出现恶心、呕吐、血压下降、心率加快、四肢厥冷、脉微欲绝等酮症酸中毒症状，如不及时抢救，可致生命危险。由此可见，DMED患者规律饮食，饥饱适度非常重要。此外，DMED患者切忌“饮酒助性”，以免生风化痰[18]，加重勃起功能障碍。

3.4 中西合璧，重视营养

中西方饮食习惯有一定的差异，如中国男性喜欢食用菜食，注重食物的味；而西方男性的食物多肉食，追求方便快捷。这种饮食习惯差异的形成与中、西医学理念有关。现代医学没有中医学食疗养生方案，但也强调通过改善饮食结构来获取健康，有一系列通过调整饮食结构、增加营养补充来治疗DMED的方案。与中医学重视体质、四气五味不同，现代医学以营养为最高准则，饮食调护注重食物的营养成分，如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维生素及各类无机元素的含量搭配是否合宜，热量的供给是否满足需求，以及这些营养成分是否能为进食者充分吸收，有无其他副作用。对于DMED患者，现代医学强调清淡少油，蔬菜可以生吃，如西红柿、黄瓜、生菜等[19-20]。

因此DMED患者一方面要参考自己的体质，按照“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热者寒之”“寒者热之”的原则进食；另外一方面还要结合营养成分的搭配进食。只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饮食的治疗作用，提高治疗效果。

4 DMED饮食治疗的注意事项

饮食疗法是治疗ED重要的辅助方法，但DMED和普通ED患者有所不同。对于普通ED患者，饮食一般可多予以补肾、填精之品，而DM本身是一种全身代谢紊乱的疾病，对饮食有很多的限制，在治疗时要注意以下几方面：①临床应用要紧紧围绕基本病机开展。DMED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中医学认为肾阴虚火旺、灼伤脉络，瘀阻宗筋是导致阳痿的主要病机。在饮食治疗时要紧紧围绕“肾虚血瘀”这一病机开展，适度多服用具有补肾、活血作用的食物，如果具有两种作用的食物同时应用效果会更佳[21-22]。②应在DM饮食基础上兼顾ED的食疗，这是饮食治疗的基本原则。比如牛、羊肉等辛热的食物虽然能增强性功能，但同时对DM患者的血糖代谢有影响，并不适用于DMED患者。③在具体食物选择上，DM患者要采取低糖、低脂饮食，合并肾病的患者要采取低蛋白饮食。在没有蛋白尿的情况下，可以相应摄入优质蛋白质多一些，比如瘦肉、鸡蛋、海鲜等。但补充荤腥食品，要切忌过量，否则过食肥甘厚味，可助湿生痰，反而加重病情。

5 小结

目前关于饮食治疗DMED的效果评价多过于简单，缺乏严谨的科学设计，关于作用机制的研究很少，说服力不高。此外，由于DMED一般病程较长，所以患者的依从性较差。因此，饮食治疗的作用机制和起效时间应是今后的研究方向。随着人们对生活质量要求的提高，中国传统的养生保健方法越来越受到重视。饮食疗法毒副作用小，方便简单，在治疗DMED中有一定优势，值得临床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