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昱衡［集美大学，福建 厦门 361021］

《四库提要·鄂州小集》考证三则

⊙吕昱衡［集美大学，福建 厦门 361021］

《鄂州小集》为罗愿文学作品集，今存以康熙程哲刻本及其传本较完善，共6卷(含补遗1卷)，其中包括诗35首，词1首，文59篇，共计95篇，并收录于《四库》之中。综观《四库总目提要》中所载《鄂州小集》，虽记述详尽、笔笔中肯，但确有争议之处。本文就其中三处加以梳理考证：一、四库所载史书卷数有误差。二、四库所录《鄂州小集》版本考证。三、据四库考证罗愿离世年龄。最后并对《鄂州小集》于今沉寂的原因予以分析探究。

罗愿 《鄂州小集》《四库全书总目》 卷次 版本

《鄂州小集》为罗愿文学作品集，今存以康熙程哲刻本及其传本较完善，共6卷（含补遗1卷），其中包括诗35首，词1首，文59篇，共计95篇，并收录于《四库》之中。据《宋史·罗愿列传》记载:“罗愿，字端良，号存斋，徽州歙县呈坎人。汝楫子。荫补承务郎。宋乾道二年（1166）进士，历任鄱阳知县、赣州通判、鄂州知事，人称罗鄂州。精博物之学，长于考证。文章精炼醇雅，有秦汉古文之风。所撰《新安志》10卷，体例完备，章法严密，舍取并合随主旨而定，尤详物产。提出编纂方志要注重民生，为后世学者重视。”

一、《四库全书总目》云：“《鄂州小集》，史称10卷，与原集不合。盖《宋史》多讹，不足为据。”

此处有误。中华书局版《宋史（卷三八）》，列传第139，第11724页有《罗汝楫传》，其后附有《罗愿列传》。原文如下：“愿字端良，博学好古。法秦、汉为词章，高雅精练，朱熹特称重之。有《小集》7卷，《尔雅翼》20卷。知鄂州，有治绩，以父故不敢入岳飞庙。一日，自念吾政善，姑往祠之，甫拜，遽卒于像前。人疑飞之憾不释云。”此处记载小集为“7卷”，而《四库提要》却称是“10卷”。应是传抄失误。

又上海辞书出版社的《全宋文（卷五八三三）》，第259册，第253页。有《罗愿小传》曰：“《罗鄂州小集》原为10卷，久佚。明洪武间，其七世孙辑得诗文凡92篇，厘为5卷。今本6卷，又有所附益。本书以粤雅堂丛书本为底本，校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另辑得佚文5篇，合编为5卷。”由此观之，《四库》辑得6卷，《宋史》记载7卷，《全宋文》著录5卷。似是编次之故，莫衷一是。

二、《四库全书总目》云：“《鄂州小集》，止6卷。”此处结合历代刊刻本对《鄂州小集》版本卷数进行考证。

（一）宋刻本

（二）明刻本

万历四十五年（1617）毕懋康编《合刻浮溪鄂州二集》22卷，其中《浮溪文集》15卷，附录1卷:《罗鄂州小集》6卷。该合刻本半页9行19字，白口，单黑鱼尾，四周单边，二集首卷首页下皆题曰“明楚黄李长庚酉卿、新安毕懋康孟侯、嘉禾陈德元叔仁同校”。书前有毕懋康《合刻浮溪鄂州二集序》，中有言曰:“偶从里中败笥得鄂州旧本，甚珍之;会大中丞李公出所藏《浮溪集》示余，足称合璧，遂命纂枣，公之同调云云。”末署年月为“万历丁巳十月既望”。由此，知是本《罗鄂州小集》乃依据旧本刻于万历四十五年丁巳（1617）。

该本《罗鄂州小集》卷5末为“叙”，卷6为“传”，所收实际是《新安志》中“义民”“仙释”小叙及诸人传记；正文附除曹泾《罗公傅》《罗郢州遗文》、罗颀《罗郢州墓志》外，尚有罗颂《记程叔清女死节事》及罗似臣《徽州新城记》；此外，又有附录曰《月山录文》，总体颇为杂芜。然细检其内容，可发现该本《罗鄂州小集》中《罗公传》附有小字双行的方回《〈雨雅翼〉跋》；卷1《帝统》前类别题为“帝统”，“赋”类下误收罗颂《鹦鹉洲赋》;卷2“说”类《孝文遗诏》中“凡教之育之训”至“盖父能生之”间留有一段空白，诸多特征与洪武罗宣明刻本相同，因此笔者认为虽然此本所含内容较为冗繁，但其主要部分应是源出于洪武罗宣明本。

《四库提要》著录《鄂州小集》云：“6卷，附录2卷……又以《新安志》中小序2篇入之……后2卷附愿兄颂、愿弟颀、愿侄似臣之文，末又有明人《月山录》1卷，冗杂鄙陋。”则《四库全书》所收即此本。

三、《四库全书总目》云：“淳熙甲辰，愿由知南剑州改鄂州，乙巳卒于官。”又道：“盖年止四十余，使老寿，进未艾也。”此处考证罗愿离世时的年龄。

据元曹泾《鄂州太守存斋先生罗公传》载：“淳熙十一年(1184)七月十三日，适值天旱，罗愿立日中祷雨，致疾而卒，年四十九。鄂人感怀其德，绘像于灵竹寺以祠之。”与上述记录罗愿的死因不同，正史持是“因果报应”一说。《宋史·罗愿列传》载:“（罗愿）知鄂州，有治绩，以父故不敢入岳飞庙。一日，自念吾政善，姑往祠之，甫拜，遽卒于像前。人疑飞之憾不释云。”此则将罗愿之死归咎于因果报应，颇荒诞不经，不知其源出何处，疑为后人附会。此处记载罗愿的去世时间为淳熙十一年，即1184年。如此，元曹泾与《宋史》所载罗愿离世时间一致。

与正史所载不同，宋末方回另持一端。他在跋《雨雅翼》中道:“罗愿易畀鄂州，明年淳熙乙巳卒。”《四库提要》亦承其说。按淳熙乙巳为淳熙十二年（1185），如此，依古人算法，罗愿卒时为五十岁（虚岁），与世所谓四十九岁而卒之说相异，又与方回跋文中“盖年四十余，使老寿，进未艾也”之语亦自相矛盾。且前已知罗愿于淳熙九年（1182）底知鄂州，而方回之意为罗愿卒前一年即淳熙十一年（1184）知鄂州，此亦误。故知方回之说实不足为信，四库馆臣袭其误，盖未深考。

综观罗愿一生，行年不过五十，而真正为官时间不到九年，大部分时间居家待阙或奉祠，从官宦角度讲，或是罗愿仕途之憾事；但从另外角度看，居家赋闲又无疑为其学术创作提供了相对便利的环境。在不足五十年的人生中，罗愿为后世留下了《雨雅翼》《新安志》及《鄂州小集》等著述，一如曹泾《罗公传》末之赞语所云:“存斋之存，其为斯文。”但令人遗憾的是，就目前所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自民国以来，比较通行的文学史著作12种里，没有一种论及罗愿的古文成就，甚至现当代学者也没有专篇论文对罗愿的文学地位加以论列，如此不免有沧海遗珠之憾。笔者究其原因，可能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方面应当是由于罗愿诗文数量少，传世不及原作的十分之一，仅《鄂州小集》5卷，补遗1卷；另一方面也由于《鄂州小集》刊布不广，元明清刻版极少，至于整理本，只有《丛书集成初编》据粤雅堂丛书本整理排印过一次，且只施句点。职此之故，在民国时《鄂州小集》已被认为是僻书。而且因为罗愿无专传、作品大都散佚、文集流布不广等，民国以来，治文史的学者都略而未加考究。平心而论，罗愿古文实为南宋一重镇，正如王芭孙所说:“自宋以来，若罗鄂州、王长宗数家者，文有少而不可废，芥子又安在其多哉?”

[2]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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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唐圭璋.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99.

[7]顾宏义.宋朝方志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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