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杰 李斗才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体育系，云南 德宏 678400）

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机*制初探
——以哈尼族传统体育为例

常 杰 李斗才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体育系，云南 德宏 678400）

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的机制是在社会发展与革新、外来文化的传播两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所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在物质、制度和意识三个层面由浅至深的变化。并且社会发展与革新造成的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体现在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部分器械的改变、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组织形式的改变、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价值观的改变三个方面；而外来文化的传播造成的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体现在新材料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器械的变化、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制度行为方式的变化和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体育意识的变化三个方面。

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机制；少数民族

1 对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的认识

现在的哈尼族绝大部分集中分布于云南南部红河下游与澜沧江之间的山岳地带，即哀牢山和蒙乐山的中间地区。在哈尼族先民们长期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传统体育文化。经统计，哈尼族传统体育项目共88项，其中民间游戏体育44项、民间传统体育36项、竞技项目8项。文化变迁，是指文化内容与文化结构的变化。前者是指单个文化特质或文化丛的独自变化；后者则指文化整体或大部分特质的变化[1]。文化变迁的外部原因很多，如自然环境、族群之间的文化交流与传播、人们的认知水平等因素。而文化发生变迁的根本原因则主要是创新和传播。文化的变迁是大势所趋，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这是一个共识。在经济全球化和现代化的时代背景下，哈尼族传统体育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迁。那么如何在文化的多元化发展格局下把握自己的变迁方向和趋势，既保证发展的世界性又保留自己的民族性，这是关系着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生死存亡的发展问题。

2 哈尼族传统体育的变迁机制

体育文化变迁是“体育文化进化和传播相结合的过程，体育文化进化是一个民族内部的历史的发展过程，体育文化传播是指本族文化与外族文化的相互影响”[2]。结合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实践，可以把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的根本原因归结为：社会的发展与革新和外来文化的传播两种因素。所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变迁，有时是两种因素中某一个因素作用的结果，但更多的时候是两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哈尼族传统体育作为一种文化，其本身具有一定的结构，包括物质、制度和意识三个层面。其中，文化的物质层面最容易发生变迁，制度层面次之，而意识层面最不容易发生变迁。哈尼族传统体育的变迁机制就是：在社会发展与革新、外来文化的传播两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所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在物质、制度和意识三个层面由浅至深的变化。

2.1 社会的发展与革新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

2.1.1 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部分器械的改变

现代的许多变迁都起源于物质文化，物质文化变迁又引起文化其他部分的变迁。人们认为，由于某些独特的力量和原因，非物质文化比物质文化变迁的速度慢。因此，文化变迁往往是由物质因素先开始，继而才是非物质因素。以哈尼族的弹弓为例，传统的弹弓制作方法是以坚实有弹性的“Y”形树枝为材料，经刀削、刀刻做成光滑且合适大小的“Y”形，再用火烤使之更加坚韧，做成的木质弹弓尽管比较结实耐用，但其形状要受限于天然的树枝，因而其形状都不够完美，做工也不够精细。随着人们对冶金技术的不断提高和金属制品在人们生产生活中的普及，精美又实用的铜、铁等金属弹弓逐渐取代了哈尼族传统的木质弹弓。除弹弓以外，还有很多哈尼族传统体育器械都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而或多或少地增添了“现代元素”。

2.1.2 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组织形式的改变

社会物质生产方式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社会生产方式的变化，决定着社会文化或迟或早产生相应的变化，作为文化一部分的人们社会生活方式，也就会在其变化中对民族传统体育产生决定性的影响[3]。改革开放以后，哈尼族的生产方式由原来的以农业、狩猎、手工业为主的生产模式转变为现在的以农业、商业及旅游业为主的生产模式，对部分哈尼族传统体育项目而言在其组织形式上也会相应发生一定的改变。“撵山”是哈尼族传统的狩猎活动，分为个人狩猎和集体狩猎两种，同时也是哈尼族原始的体育活动。“撵山”活动一般在夏末秋初或冬季农闲的时间，狩猎工具主要是火枪、大刀、钢叉、长矛、匕首等，并随身带数只猎狗，以野猪、麂子、马鹿、獐子等中小型野兽为捕猎对象。在当时的哈尼族周边生态环境状况、社会生产力水平、以及中国相关制度的情况下，“撵山”这一传统体育是有其存在的现实意义和社会背景的。但是随着哈尼族生存环境的变化以及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越来越多地人从农业生产和狩猎活动转向商业及旅游业，从生存的角度来说人们对“撵山”活动的依赖性逐渐减小，“撵山”由原来的大规模的、时间相对固定的集体狩猎逐渐转变为小规模的狩猎或个人狩猎，又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近年来我国野生动物保护法规的颁布和实施，“撵山”活动逐渐弱化，其组织的规模、时间及使用的工具都受到了很大限制。

2.1.3 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价值观的改变

哈尼族的秋千作为早期原始宗教的伴生物，关于秋千的各种民间传说都带有了很大的宗教色彩，秋千被哈尼族视为与神灵沟通交流的渠道，也是保证正常生产、生活甚至生存的必要手段。从隋唐开始，哈尼族宗教祭祀活动的仪式、程序、地点及时间趋于固定化，而宗教祭祀中必不可少的秋千活动也形成了从立秋架到祭秋再到祭祀仪式的一套固定程序，整个活动庄严肃穆，以祈求神灵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元至明年间，随着土司政体的确立，哈尼族传统政治制度自身固有的发展历程被终结，以内地封建中央王朝的政治制度为模仿蓝本的土司制度，使哈尼族的各种文化开始了一种多元、综合方向的演变[4]。秋千作为祭祀活动的同时，也开始添加了“娱人”的成分，被作为一种娱乐活动进行开展，开展的形式也逐渐丰富多样。秋千开始了由“娱神”向“娱人”价值功能的转变，成为了哈尼族增进人际交往、规范伦理道德以及协调人际关系的手段之一。新中国成立以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随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快速发展和各民族文化的交融中，哈尼族人的眼界得以开阔，在充满新事物新现象的环境中原来的宗教信仰、伦理道德、人生观及价值观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哈尼人逐渐发觉了秋千所具有的娱乐和强身健体的价值功能。秋千逐步脱离了哈尼族宗教祭祀的羁绊，成为哈尼族人娱乐和健身的体育活动。

2.2 外来文化的传播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

2.2.1 新材料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器械的变化

文化特质在传播过程中并不是十分容易就被借取的，传播其实是一个文化特质的选择性过程。任何一种文化特质或一组文化丛，从一个社会传播到另一个社会时，必须面对接受者那一方的文化考验，同时也是具有一定层次的。通常最容易被接受者所接受的是物质文化因素。因此，随着外来文化的传入，最易受影响的是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物质因素。

哈尼族比较喜欢钓鱼，所用的传统渔具常用针、大头针以及铁丝、铜丝自制成鱼钩，钓鱼线一般用麻线，而鱼杆多选用光滑、标直的约三米长的金竹。但是自从现代渔具出现在哈尼人的市场上以后，传统的渔具便逐渐被遗弃了。现代渔具的鱼钩各种各样，根据要钓哪种鱼设计出不同的尺寸、形状和材料，钓线是由尼龙、聚乙烯、涤纶等材料制作，有长度、材料、重量等参数，钓杆是用钛合金、碳素或玻璃纤维等材料精密铸造，此外还有配备鱼漂、沉子、窝子、鱼护、抄网和钓箱等。这种现代渔具尽管在成本上高于哈尼族的传统渔具，但是在实用性和耐用性上又远远超过了传统渔具，因此现代渔具出现在哈尼人的市场上以后，很快便代替了传统渔具而进入到他们的生产生活中。此外，哈尼族传统的踢毽、跳绳以及游泳等项目也和钓鱼一样，会随着新材料或其制作技术的传入在器材方面发生一定的改变。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器械等物质方面发生改变的因素，也不仅仅是单一的文化传播因素，往往是社会的发展变革和外来文化的传播两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2.2.2 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制度行为方式的变化

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制度行为方式指人们在物质生产过程中形成的相互关系及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社会制度、组织形式和行为规范，包括社会组织、政治、经济制度、道德、法律、各种社会风俗习惯、传统礼仪、社会组织形式、禁忌、民间体育活动规范、民间体育开展形式、民间体育竞赛制度、竞赛规则与奖励方式，以及各民族特定的开展传统体育活动的时间、节日等[5]。

哈尼族传统体育产生于哈尼族的生产劳动、宗教信仰及民俗活动中，是扎根于民间的草根文化，偏重的是一种自发、松散的宗教祭祀和休闲娱乐活动，其发展水平相对较低。随着西方体育向中国的传播，哈尼族传统体育逐渐失去了赖以存在的文化基础和群众基础。哈尼族传统体育自身的规范化、科学化和部分项目的竞技化就成为了扩大其影响力和竞争力的有效手段。哈尼族的某些体育项目会根据竞技体育的比赛规则在技术动作和组织形式上得到一定的调整和改变。哈尼族的武术为了适应竞技比赛的需要，确定了相应的拳术和器械套路，并在保留其特色的基础上增加了动作的难度，使武术套路更具有观赏性和评判性。另外，根据哈尼族体育竞技化的发展需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及所辖各县陆续建立了多种项目的专业队、少体（班）校及体育学校。如1975年红河州绿春县创建了哈尼族武术队；1975-1978年，绿春县开办了少数民族（哈尼族为主）少体班；1981年11月创建了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体育运动学校，校址设于建水县，后又于1985年改建为红河州体育中学，学制与普通中学相同；1985年，红河州体育运动学校组建武术队，学生以哈尼族为主；1987年11月，红河州体育运动学校组建以哈尼族为主体的摔跤队[6]。

2.2.3 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体育意识的变化

（1）哈尼族健康意识的变化。产生于原始宗教和生产劳动中的哈尼族传统体育，其原始的社会功能是被用于祈求神灵，希望社会太平、人畜平安。随着西方体育在中国的强势传播，西方体育所强调的身心健康意识也逐渐被哈尼族人接受。同时促使哈尼族人认识到了本民族传统体育的价值，开始把健康的意识观念加入到本民族的传统体育中。哈尼族地区人民群众不再像以前那样把体育活动仅仅作为闲时节日的娱乐活动和宗教活动，而是逐步意识到通过体育运动可以使身心健康得到发展，对提高整个民族素质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2）哈尼族竞争意识的变化。在哈尼族传统体育的萌芽和独立发展阶段，人们的竞争意识比较淡薄。人类学家研究证明：“社会形态越低级，人们的竞争观念越差”。现代社会离不开竞争，竞争是现代体育的灵魂。通过查阅《哈尼族体育名人录》及哈尼族运动员参加国际及国内体育比赛的成绩，可以发现哈尼族有着一大批优秀的体育人才。究其原因，主要是哈尼族地区，哈尼人的竞争意识增强了，他们在现代社会竞争观念的影响下，将哈尼族最原始最古朴的大众体育与西方竞技体育相融合，既保留了哈尼族传统体育的民族性，又增添了西方体育的竞技内容和手段。

（3）哈尼族体育文化及经济意识的变化。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中，哈尼族传统体育仅仅是一种宗教祭祀和农闲娱乐的方式，很少被看作强身健体的体育活动，更是从来没有被看作是一种外显文化。在西方体育的冲击下哈尼族传统体育节节败退，逐渐被边缘化，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唤醒、激发哈尼人保护本民族体育文化的意识。哈尼人在西方体育的启示和影响下，逐渐形成了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与本地区旅游文化的联姻发展，突破原来封建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发展，与市场自由经济意识接轨，形成了“体育搭台，经济唱戏”的发展新思路。

3 结论

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是发展的必然，其变迁的机制是，在社会发展与革新、外来文化的传播两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所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在物质、制度和意识三个层面有浅至深的变化。社会发展与革新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包括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部分器械的改变、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组织形式的改变、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价值观的改变；而外来文化的传播引起的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变迁包括新材料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器械的变化、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制度行为方式的变化、西方体育的传入引起哈尼族体育意识的变化。

[1]周大鸣.文化人类学概论[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9：75-76.

[2]易剑东.体育文化学[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6：269.

[3]王岗，王铁新．民族传统体育发展的文化审视[M]．北京:北京大学体育出版社，2005:151.

[4]史军超.哈尼族文化大观[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9.

[5]汤立许.文化变迁视域下我国民族传统体育发展流变[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1，45（4）.

[6]李德祥.哈尼族体育[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00：288-291.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Change Mechanism of Traditional Sports Culture of Ethnic Minorities

CHANG Jie, etal.
(Dehong Teachers College, Dehong 678400, Yunnan, China)

常杰（1982-），云南德宏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民族传统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