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　韩春燕

主持人的话本期讨论的是作家张炜，推荐张光芒教授和马兵教授的大作。前者追索张炜小说的“道德之光”，后者在反拨某种思路和方法中阐释张炜的意义。

如果以文体而论，张炜无疑首先是当代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但他的散文、文论以及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同样值得我们重视。这些不同文体和方向的文本，构成了“整体”张炜的不同侧面，同时也意味着单一角度观察张炜可能难以接近张炜。

在过了30年以后，重读张炜发表于1986年的《古船》，仍然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慨。许多曾经轰动一时的作家作品经过时间的汰洗已经被遗忘，或者被边缘化，但《古船》依然是我们再讨论的作品。盡管在1986年之前，张炜已经写出了一些重要的短篇和中篇，但《古船》的重要性不仅对于他本人，也是80年代的堪称里程碑式的作品之一。在文学历史的“大转折”和“小说革命”的浪潮中，张炜获得了思想和艺术资源，又在潮流之外沉潜，终于在文学思潮的转换中留下了《古船》。相对于后来关于“宏大叙事”的变化和长篇小说的兴起，张炜在他那个年纪和那个年代有点儿“早熟”。

如果对张炜千万字的作品用减法，我们可以突出《九月寓言》和《你在高原》，《独药师》可以暂且不论。当年郜元宝教授在论《九月寓言》时，曾经将《九月寓言》和《古船》进行比较分析，并讨论《九月寓言》的“本源哲学”。他说：确切地说，在《九月寓言》里，张炜把《古船》那种对“历史之奴”的悲悯转化为对“大地之子”的悲悯。这种悲悯，用张炜的话来说，乃是一种“悲天情怀”。悲天就是悲地，因为在大地上栖居是人的天命。又说：《九月寓言》虽然立意和风格上都有别于《古船》，但是就二者所探索的超历史甚至也是超美学的生存主题来说，它们又是一脉相承的。我们顺着这样的思路不妨说，《你在高原》则是“大地之子”在太阳和月光下的行走之书。张炜创作的关键词是大地、哲学与诗。在小说之外，张炜的《融入野地》等散文，《心仪》《楚辞笔记》《也说李白与杜甫》和《陶渊明的遗产》等，既是他的哲学和诗的表达方式，也是他的哲学和诗的出处说明。

90年代以來，张炜在“人文精神大讨论”、“道德理想主义”争论、“现代化”反思和消费主义意识形态批判中发出了独特的声音，和他的文学创作构成了一个互动的整体，他作为“思想者”的角色也因此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