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德波 Mildcat

有关瓠瓜的清凉记忆

文/范德波 Mildcat

“瓠子拖”

记忆中，我家餐桌上的菜肴是极其丰富的，西红柿炒蛋、青椒包鸡蛋、韭菜粉丝、梅豆角烧肉、长豆角烧小鸡、大白菜烧肉……母亲变着花样暖我们的胃，这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既可当饭又可当菜食用的“瓠子拖”。

小时候，每年夏天一到，我家屋前屋后的瓜架上就挂满了青翠欲滴的瓠瓜、吊瓜。为了消灭它们，母亲想尽了方法，但还是吃不完。这时，母亲就会做她最拿手的“瓠子拖”。

母亲做“瓠子拖”的时候，首先选几条上好的瓠瓜，去皮用瓜刨把它们刨成丝，随后加入葱、食盐、味精，打入鸡蛋，再加进适量的面粉，充分搅匀呈糊状。接着，锅加热，倒入食油（要尽量多些），待油加热后，抓起一撮面糊放在手心拍成大小适中的“面饼”放入锅中油炸，伴着“面饼”入锅发出的“滋滋”声，我们的味蕾也被激活了，满嘴生津。为了让“面饼”熟透，母亲隔一会儿就将“面饼”翻个身，如此反复几次，“瓠子拖”就熟了。当黄灿灿、香喷喷的“瓠子拖”摆上餐桌，不待父亲发话，虎视眈眈许久的我们姐弟几个便一拥而上，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将满满一盘“瓠子拖”一扫而光。看着我们极其不雅的贪吃样儿，父亲不但不生气，还会安慰我们慢点吃，别烫着嘴，锅里还有呢，管我们吃个够，可总没有吃够的时候。

如今，在外奔波的我只能在饭馆里吃到“瓠子拖”，但怎么也吃不出母亲做的味道。因此，只要回家，我都会让母亲为我做上一盘，每每吃着母亲亲手做的“瓠子拖”，我就很自豪地说：“还是母亲做得最正宗，也最可口。”母亲听了，回我一个甜甜的笑，随后，我也笑了。

河岸卖瓠人

那几年沈阳的五里河公园还允许车辆进入，夏天时，每到周末老公都带着我去浑河北岸，随便找个地方就支竿钓鱼。鱼都不大，就算大也放回去，往往玩一会儿就收竿，而我更感兴趣的是沿河那条曲曲弯弯的似乎无尽头的林荫路。我俩经常没什么目的地驾车缓行，说是看看别人的钓况，其实挺享受那样的悠闲，还有景致。

由于对这条路太熟悉了，在哪里转弯，哪里有土路小径，哪里能直接走到水边，哪里的树木更密更葱郁，哪里会突兀地现出一排小房子，我全了然于心。甚至我知道，哪里会有一对在路边卖自家菜的老夫妇，黄瓜，西红柿，还必有两三根巨型的长条形瓜——第一次知道这是瓠瓜。

虽然看得出是葫芦科的某种瓜，但我无法脑补支撑这么个庞然大物的藤蔓会有多大的力量。我说从没看过这么大的西葫芦，卖菜的老两口还挺诧异，说这大瓠瓜在北方很寻常啊。但我发誓我在菜市场没见过。5角钱一斤，四五块钱抱回家一个大宝贝。按老夫妇教的方法，擦成丝，攥去水分，拌馅包饺子，果然清香爽口，一夏惦念。我俩有时就特意去浑河边买瓠瓜。还别说，有一次在菜市场我还真见着瓠瓜的身影了，要2元钱一斤，如果不考虑汽油钱我还真是赚了。在单位夸瓠瓜，我们的美编妹子回娘家，在抚顺那边的娘家山头上特意摘了一个好大的，几十公里给我运回来，好感人。

上周末，老妈来我家，不让接，坐地铁。进屋竟拿出一只足有四五斤重的瓠瓜，她家楼下早市卖的。今年虽提了好多次瓠瓜馅饺子，始终没如愿，但我从没跟老妈说过。嘴上说你大老远怎么拎来的，不嫌累啊，眼前却浮现出浑河水岸的瓠瓜、幽径以及闲情。终于吃到了瓠瓜馅饺子，我发现有时吃进肚里的都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