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生成的孽缘
——解读艾丽斯 · 门罗小说《机缘》①

2017-11-13康有金潘怡泓

世界文学评论 2017年3期
关键词:阿喀琉斯机缘德勒

康有金 潘怡泓

引 言

艾丽丝·门罗(Alice Munro,1931- ),加拿大女性作家,2013年10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称她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其代表作《逃离》(

Runaway

)由八篇短篇小说组成,于2004年出版,2009年荣获布克国际奖,《机缘》(

Chance

)是《逃离》中的第二篇。《机缘》的女主人公——朱丽叶(Juliet),21岁,获得了古典文学的学士和硕士学位,正在做博士论文。朱丽叶在一次乘坐火车的途中,偶遇了一位有轻生念头的男子,因她冷漠的态度,成了致男子卧轨自杀的推动者。男主人公埃里克(Eric),一名以捕虾为生的渔夫,因有一点医疗方面的经验,是处理卧轨男子尸体的人员之一,朱丽叶便上前向埃里克询问男子的身份,埃里克对朱丽叶的安慰以及后来一起愉快的交谈让朱丽叶对埃里克心生好感,两人便互相交换了名字和地址。六个月后,朱丽叶兼职的学校学期结束了,但她并未受到正式聘用,恰巧收到埃里克的来信,于是朱丽叶踏上了投奔埃里克的路途。

学者们大多把小说集《逃离》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分析,对其第一篇同名短篇小说《逃离》也做了很多解读,但对《机缘》单篇的解读也只有叙事时间和间接言语行为作用方面的分析,更多的是把《机缘》和其后两篇短篇小说《匆匆》和《沉寂》放在一起进行研究,例如阐述这三篇小说中女性的灵性成长,二元对立以及在区域转换中女性身份的构建等。《机缘》作为一部独立作品还未得到足够重视,本文从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德勒兹(Gilles Deleuze,1925-1995)的解构主义出发,用精神分裂分析学中的生成思想对门罗小说《机缘》进行系统解读。

一、朱丽叶的生成

生成就是在精神层面上成为他者。从本质上说,德勒兹的哲学是关于生成的本体论。在德勒兹哲学思维和学术话语中,“生成”(becoming)是关键概念之一。帕尔主编的《德勒兹词典》认为“差异”和“生成”是德勒兹全部著述的核心题旨。在德勒兹特殊的本体论挑战中,这两个概念是基石,发挥着重要的功用,能够疗救德勒兹所认为的西方思维领域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弊病,即对存在形态与同一性的倚重与偏执。生成是德勒兹思想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

德勒兹的哲学思想为文艺批评所提供的方法契合了后现代主义时期碎片化的人格,与艾丽斯·门罗所处的现当代时期和小说作品中的人物特质——随意性、任意性、多变性、流变性和不可捉摸性十分贴合。在德勒兹看来,生成有两个维度,即欲望(desire)和力(power)。德勒兹一方面指出“生成是欲望的过程”。有欲望才能生成,没有欲望无论外力多大生成都不会出现。生成是一个在主观积极情感的指向下,在某种感动下,不由自主地发生的。即主体在无意识情况下将自己的精神世界移情于衷情的对象物。所以德勒兹另一方面又指出“感动(affect)是生成”。这样,生成概念一方面与欲望相联系,另一方面又与力相联系。当一身体作用于他者身体或被其他身体作用时,这一身体就遭受了改变,构成了德勒兹意义上的身体与身体之间各种关系的“生成”。德勒兹认为所有事物与状态都是生成的产物。人类主体不该被理解为一成不变的稳定和理性的个体,而是不断变化着的各种力的聚合体。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受各种不同力作用的同一个体,所体现出的特质是截然不同的。人处于不断生成之中。生成主体和生成对象物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联系,后者对前者有强大的看不见的力量的牵引,即欲望。生成需要一只看不见的推手,使生成过程在生成主体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发生。朱丽叶对古典文学的喜好近似于痴迷的程度,古典文学深深地吸引着她,并且朱丽叶也执着于古典文学的学习和研究。在火车上初见埃里克的当晚便愉快地从星座聊到了其背后的神话故事,一扫在此之前因陌生男子卧轨自杀所带来的愧疚和不安。

生成是一个永不间断的过程,是由无数错觉构成的碎片所组成的线。生成不是固定结构,也不是特定产物。生成不是人们要达成某一具体目标,也不是经过一些新的感受之后转换为一个全新的他者。生成没有最后的终点。按照弗雷格尔的理解,生成所指的是一条存在于两种状态之间的逃逸线。这条逃逸线置换了此体与彼体的特质,使主体飘忽于两极间。这种只能感受不能把控的中间性状态就是生成。这就是说,生成是一个不由自主的忘我过程。它飘忽于主体与生成对应物之间,自己的影像和生成对应物的影像之间接近却没有重叠。主体与生成对应物之间互投影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正处于生成之中的朱丽叶,周边环境的变化及时牵引了她的生成过程。各种力的组合发生了变化。她生成了自己长期以来痴迷的研究对象,埃里克谈及星象唤醒了她精神世界中沉睡的那一部分。她生成了目标物。激情振奋的朱丽叶,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因冷漠而致一人不幸寻短见的朱丽叶了。生成使朱丽叶成为了另一个“我”。离开方才的“我”正是她无意识中某种渴望逃逸的压抑将她碎片化之后所带来的结果。

生成过程无需一个掌控全局的主控中心。有时生成自发地完成,有时生成主体的生成过程受其周边其他生成的影响,并与这些生成之间建立了某些联系而发生变化。当朱丽叶到达埃里克的住处,碰到了正在打扫埃里克厨房的仆人艾罗(Ailo),听到了艾罗信口说起的埃里克和克里斯塔(Christa)之间的情事。艾罗离开后,独自坐在厨房里的朱丽叶继续追寻着刚才的思绪,“另外的两个女人来到了她的头脑里。布里塞伊斯和克律塞伊斯。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玩伴”。这时朱丽叶在古典文学中找到了安身之所,置身他乡,在海边的她不由自主地从自己热衷研究的对象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镜像。一种突然出现的强烈欲望俘获了她。原本朱丽叶本打算在这里呆上一夜就返回。独自一人留在屋里的朱丽叶喝了几杯加酒的咖啡,精神兴奋了起来,思想开始飘逸,插上了翅膀,飞入了她的兴趣领域。她想起了献给阿伽门农的在特洛伊战争中俘获的阿波罗祭司之女——克律塞伊丝,和《荷马史诗》中最美的女子布里塞伊斯,两美女共同侍奉阿伽门农的快乐到底该是何等惬意。潜意识中在生成对象物的强力牵引下,她生成了绝佳美女布里塞伊斯。

生成没有质的规定性。它所涉及的是主体的内在领域。通过生成主体在精神层面从一种形态转化为另一种形态。在生成过程中因与周边各要素的互动,生成者主体在自身得到改造的同时,也改造了这些要素。在强烈欲望的驱动下,朱丽叶不由自主地改变了主意,决定等埃里克回来。生成就是精神上的成为,就是不由自主的移情。她把自己移情到了布里塞伊斯身上。埃里克成为了阿伽门农。克里斯塔成了克里塞伊斯。为了缓解两位男神之间的矛盾冲突,阿伽门农把克里塞伊斯送给了阿喀琉斯。她要把克里斯塔赶走,就像阿伽门农把克里塞伊斯送给阿喀琉斯一样。朱丽叶在自己身上看见了布里塞伊斯,克里斯塔身上看见了克里塞伊斯,埃里克身上看见了阿伽门农。生成布里塞伊斯之后的她,瞬间从孤独无助的现实世界渡入了风情万种的神话传说。生成是德勒兹哲学思想中的一条逃逸线,藉此主体在无助的精神藩篱和桎梏中挣脱出来。

生成过程还伴有体验的不同强度。这些强度代表着生成在从一个时间段向另一个时间段的转换。不同时间段内,生成者主体所体验的强度不一样,其所经受的事情也不一样。生成过程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已经有十几年学术生涯并取得了一定学术成就的朱丽叶,又怎能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束手就擒呢?“很少人,非常非常少的人,才有宝藏(treasure),如果你有,那你就千万不要松手。你必须别让自己被拦路抢劫,从自己身边把它丢失了” (87)。冷静下来的朱丽叶还是知道玩物丧志的可怕性和来之不易的学术成就的重要性。能够把学术成就比喻为“宝藏”,“三人游戏”为“拦路抢劫”,朱丽叶还是比较理智的:“说到底,埃里克还是没那么重要。”(87)

在理智的作用下,朱丽叶又不想深陷“三人游戏”而被“拦路抢劫”。她在变幻着生成。朱丽叶现在所生成的不再是阿伽门农从阿喀琉斯那里抢走的特洛伊女俘,而是高贵的爱与美女神,埃里克也不再是阿伽门农,而是特洛伊王子安喀塞斯。她又不想与克里斯塔无休止争夺一个男人了,而只是想和埃里克玩一玩就走。阿佛洛狄忒作为爱与美的女神,有自己神的本职工作,朱丽叶也想到了自己的学业,想趁暑假和埃里克玩一玩,然后回去继续自己的博士生涯。“他(埃里克)是个自己可以与之调调情的人。‘调情’(dally,也译‘短暂停留’)这个词儿挺合适。就跟阿佛洛狄忒对安喀塞斯那样。然后,在某天的早晨她会一走了之的。”(87—88)自己从原来的女战俘一下飘忽变换为女神,埃里克由希腊三军统帅变成了王子,而自己又如同女神下凡消遣那样不是认真的,而是短暂玩一玩。这便是很可以接受的。于是,她决定留下来,等埃里克。而他那晚却在克里斯塔那里过夜,她只有等到天明。

吃了闭门羹的朱丽叶苦苦挨到天明,昨夜还在与克里斯塔销魂的埃里克一来,她就把一切都交给了他,身体,灵魂还有前程。然而,她还是没有成为女神,而是女俘。从此她一发而不可收,自毁前程。她成为埃里克的情人,为他生下女儿。

二、生成的背后

生成主体总是主观上向好的方向发展,但生成过程是不由自主的,结果也不随主体的主观意志而转移。生成是把双刃剑。在朱丽叶生成的背后,作者告诉了我们更多:朱丽叶的无意生成正是作者的有意设计。生成是生产变化的分离器。生成朱丽叶虽然拿到了古典文学的学士和硕士学位,然而却成了自己学术不精的受害者,最终自食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生成伤害了朱丽叶,使之成为不幸的牺牲品。这是因为她学术尚不够精通,或者还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境地。虽然朱丽叶正在攻读古典文学的博士学位,然而由于自己学术不精,错误地理解了古希腊神话故事,认为自己也可以和神话故事中的人物一样,寻欢作乐,快活一时。在特洛伊战争中,阿伽门农作为希腊一方的统帅,阿喀琉斯是其联军中的第一勇士,缺一不可。缺少哪一个希腊一方都无法取得特洛伊战争的胜利。布里塞伊斯和克律塞伊斯分别为阿喀琉斯和阿伽门农的战利品。克律塞伊斯是阿波罗祭司克律塞斯之女,阿伽门农因沉迷于其美貌而拒绝其父赎回,遂遭太阳神降瘟疫于希腊联军,使之迫于压力而派奥德修斯将其送回。心有不公的阿伽门农要求重新瓜分战利品,便夺走了阿喀琉斯的战利品女奴布里塞伊斯,这种行为使阿喀琉斯感到荣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愤然离营,如果阿伽门农不当众道歉就绝不再参加战斗。阿喀琉斯的离开大大挫伤了希腊联军的士气,致使其在战争中节节败退。统帅和勇士之间因美女而产生的不和,为希腊方面带来了巨大的牺牲。布里塞伊斯正是引发祸水的红颜。阿佛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安喀塞斯是特洛伊王子之一,阿佛洛狄忒迷恋上了安喀塞斯的美貌,生下了一个儿子埃涅阿斯。因“金苹果事件”,雅典娜愤而转向帮助阿佛洛狄忒所支持的特洛伊对立的希腊一方,特洛伊战争从人的战争上升成了神的战争,战争持续长达十年之久,特洛伊最后被希腊联军打败。朱丽叶通过这两个神话故事把自己想象成了布里塞伊斯和阿佛洛狄忒,想着能和埃里克寻欢作乐,无伤大雅。然而朱丽叶只看到了英雄和美女,女神和美男子之间寻欢作乐的浪漫,并没有看到神话故事的意义在于能警醒后人,也没有看到这些欢乐之后所带来的灾难,她的这种想法也注定了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磨难。

这种看属偶然的生成实属必然。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才是变化的决定因素,毕竟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她如此轻易成为埃里克的俘虏主要是她自身的原因。“指导她写论文的导师有个外甥来访,她和那个外甥一起外出,深夜在威利斯公园的草地上被他占了便宜——那也不能说是强奸,她自己也是下了决心的呀。”(73)她就这么草率地失去了处女之身。在火车上初次与埃里克见面,他送她回卧铺车厢。在车辆连接处,如果不是因为她月经在身,同样也会发生关系。她以一句“我可是个处女呢”(83),避免了尴尬的发生。一个性行为不严谨的女子两次遇上两个更不严谨的男子,种种机缘巧合成就了朱丽叶人生的孽缘。生成总是偶然中的必然。在生成之力的助推之下,这次主动送上门来的朱丽叶成为女俘就是必然的了。“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是要她的。他逼近她,她觉得自己通体从上到下都给抚触搜索遍了,只感到全身沉浸在轻松当中,都快乐得不知怎么才好了。”(89)朱丽叶性行为上的随意性,以及对男女之情贪欲追求的无节制,最终让自己放弃了学业,沦为埃里克的情妇之一,陷入与其他女人无休止的争执之中,成了男人的附属品和牺牲品,丧失了自我,自己的生成伤害了自己。在生成的背后,作者还暗示了天地间普遍存在的法则。朱丽叶没有成为女神却成了女俘。她本来可以成为女神的。1964年的圣诞与新年之间的一天,朱丽叶在火车上偶遇了轻生的陌生男子,因为朱丽叶的冷漠态度,成了致使男子卧轨自杀的助推者。她只要肯“搭伙儿聊聊”(58),帮那位陌生男子度过那一短暂心理最脆弱的时间段,她就可以在不经意间救人一命。那样她会胜造七级浮屠,成就女神的伟岸。然而,他没有成为陌生男子的救命稻草,他没有找到最后一丝人间温暖,卧轨轻生。朱丽叶不经意间成了“不作为”的“间接杀人凶手”。天地之间有杆秤,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冷漠付出代价的。那么谁在掌控着这杆秤的定盘星?作者精心的构思,字里行间巧妙地浸透出了她的智慧——种豆得豆。

小说的开头,门罗这意味深长的一笔不禁让我们联想到小说开始之初朱丽叶收到的那封“鬼使神差(conjured)”的信。如果我们把寄信人埃里克理解为“神差”,那么又是哪个“鬼”使之然也?或许陌生的男子通过“灵魂转世(metempsychosis)”的方式,把自己的灵魂附在了埃里克的身上,所以才有了那封信,才有了朱丽叶前去投奔埃里克,从而放弃了自己的学业,成为了他的女俘。

如果把短篇小说集《逃离》中《机缘》《匆匆》和《沉寂》理解为以朱丽叶为主人公的“逃离”三部曲的话,那么下篇《沉寂》中她的女俘像已经暴露无遗。朱丽叶放弃一切所获得的补偿主要是性的满足与陶醉。埃里克的不断出轨使他们生活很不平静。“忧伤刺激了他们,使得他们的做爱变得十分完美,每一次做完之后他都以为事情总算过去了,不幸总算是告一段落了。”(150)埃里克以性的满足与陶醉来为她疗伤,认为只要她得到了性的满足,一切都不重要了。她也对此产生了依赖。“放弃古典文学之后,眼下她阅读的一切都与偷情通奸有关。”(150)埃里克死后,在朱丽叶接连不断的六段情史中,只有两位提到了名字(Larry & Gary),没有提到姓氏。这与最初埃里克只知朱丽叶之名,不知其姓,竞贸然写信邀她外出如出一辙。然而这种机缘巧合却意味深长。也许朱丽叶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她太迫不及待地想要弥补埃里克所留下的空白了。有一位年长她许多,还有一位年小她许多。作者给了我们足够的暗示:“克里斯塔没有点穿也许是因为一时还没有候选的男人。”(159)她实在太饥不择食了。她在与埃里克因其出轨行为吵架时曾这样评价他:“谁恰好近在身边,他就跟谁玩儿。”(150)埃里克死后,朱丽叶成了他的影子。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作者为什么要这么虐心读者呢?在小说最后,门罗告诉我们:“六个月之前,那个死于火车轮下的人仍然活着(Six months ago,the man who died under the train was still alive)。” (89)作者在进一步向读者印证那位陌生卧轨男子已经将灵魂附在了埃里克身上。种豆得豆。埃里克是陌生男子差来讨债的。这才有小说中最值得深思的一句话:“在活着的人偏颇的眼光中看来是妖魔一般的行为,从死者更宽厚的角度看却无非是宇宙正义的一种现象。”(68)“What on the partial vision of the living appears as the act of a fiend,is perceived by the wider insight of the dead to be an aspect of cosmic justice.”死者比活着的人更能理解妖魔一般的行为。活着的人理解为是妖魔所为,死者却认为是正义之举。朱丽叶的“逃离”如魔鬼附体。埃里克活着,她是女俘。埃里克海难丧生之后,佩内洛普以“沉寂”向她施虐。一次失足,万劫不复。

结 语

在《反俄狄浦斯》中德勒兹曾有这样的表述:“阅读文本绝不是探究示意的反复推敲,更不是找寻能指的咬文嚼字,而是一个利用这部文学机器的生产过程,一个欲望机器的蒙太奇,一个从文本中汲取革命力量的精神分裂过程。”借用德勒兹精神分裂分析的概念生成,通过解读《机缘》我们看出受自己所研究的古典文学强烈的吸引,在列车上与埃里克邂逅间关于星象的交谈,让朱丽叶移情于这位一见如故的渔夫。他所谈的星象和朱丽叶所学的古典文学巧合。六个月后应邀前往他的住地。在那里朱丽叶遇到了给埃里克干家务活儿的艾罗。艾罗和她的交谈又使朱丽叶生成了古典文学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强烈渴望亲历神话传说中人物的浪漫体验,助推朱丽叶投入了埃里克的怀抱,成为了他的情人。而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结识埃里克之前对一位陌生男子的冷漠致使其丧失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而卧轨自杀。朱丽叶失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机缘。埃里克是来替死者主持公道和复仇的。这一复仇得以成为现实,又与朱丽叶当时的现状构成巧合。年仅21岁就已经获得古典文学硕士学位,并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朱丽叶,学业尚未精通。她对古希腊文学的研究还没有达到知其然和所以然的境地,只看见了诸神与传说中人物情爱的小浪漫,没有深入理解其背后的大灾难,更没有真正读懂这些神话背后的大智慧。人性的弱点和知识的无穷使她注定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

注解【Notes】

① 本文系武汉科技大学研究生教学研究课题“英语专业研究生教学中德勒兹文学批评方法应用研究”(立项编号Yjg201712)的成果产出。

② [加]艾丽丝·门罗:《逃离》,李文俊译,北京出版集团公司出版2009版,第85页。以下只在文中注明页码,不再一一做注。

猜你喜欢

阿喀琉斯机缘德勒
寻找德勒兹
阿喀琉斯之踵,特洛伊木马之父
无声的善,勇敢的心
历史重叙的缺失和反思性重叙的机缘与价值
阿喀琉斯的脚后跟
浅析艾丽丝·门罗小说《机缘》中“无法看清的现实”
阿喀琉斯形象的演变和还原
追寻心灵的自由
成语大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