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帆，冯 涛

(南京财经大学产业发展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中国双边贸易流量和出口潜力研究
——基于引力模型

朱 帆，冯 涛

(南京财经大学产业发展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使用中国与40个主要贸易伙伴国的贸易流量数据，采用引力模型对这些数据进行出口潜力测算，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在贸易方面表现出过度的特征，但是对于日本、俄罗斯等7个国家(地区)则表现出明显的贸易不足。与此同时，在出口潜力结构分析的研究中，与美国对比，我们发现，中国对于其他国家或地区出口相对不足的主要原因是贸易伙伴国的经济规模总量，贸易安排以及地理因素则是相对次要的，其次是人均收入的影响因素，贸易依存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影响。

引力模型;贸易流量;中国;出口潜力;国际贸易

传统的国际贸易理论大部分侧重于诠释贸易模式以及贸易产生原因等，往往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即贸易流量的决定因素。引力模型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逐渐被发展和应用［1］，该模型为解释和分析双边的贸易流量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工具，本文试图通过运用引力模型工具来分析双边贸易流量的决定因素。选取中国与40个经济体的双边贸易流量数据，从产品和国家两个方面来进行分析，并测算中国的出口潜力，进而分析影响出口潜力的各种因素，为中国的贸易发展提供一个可借鉴的定量依据和理论支持。

一、文献综述

引力模型的基本思想来源于物理学中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也就是两个物体之间的引力和它们的质量成正比，与物体之间的距离成反比，对此模型进行奠基性研究的是Tinbergen(1962)［1］和Poyhonen(1963)［2］，他们将引力模型运用到国际贸易领域，通过研究分析他们发现:两国的GDP和两国的贸易量成正比，与两国的距离则成反比。用数学表达式可以表示为Xij=A(YiYj)/Dij，在这里A是表示常数，Yi和Yj表示两个国家的经济规模总量也就是GDP，出口国的经济总量能够反映该国潜在的供给能力，进口国的经济总量可以反映潜在的需求能力，Dij是两个国家之间的距离(运输成本)，两国之间的距离因素是贸易的阻力因素，Xij表示i国到j国的出口规模。为了分析人口因素对贸易流量的影响，Linnemannn(1966)［3］将人口变量加入引力模型。后来研究者为了探索历史、文化等因素对贸易流量的影响，又在贸易引力模型中加入了殖民关系、共同语言等指标。

虽然贸易引力模型的表达方式非常简单，但是在研究国际贸易方面已经取得丰硕成果，通过引力模型测算贸易潜力，分析贸易成果、贸易成本等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现实经济中的一些现象。

国内对贸易的研究主要是基于引力模型对中国与其他国家双边贸易的决定因素进行研究［4－5］，中国和东盟的双边贸易流量、双边贸易协定也是贸易研究中的热点［6－7］，本文通过引力模型对中国与40个经济体的贸易进行整体和国家层面的研究，尝试分析中国双边贸易流量及其出口潜力显著性影响因素，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针对性的建议和策略。

二、模型与数据

(一)模型

本文构建引力模型的基本思路是，将地理距离以及规模经济的大小作为影响双边贸易的最重要因素，除了这两个因素之外还可以加入其他变量以及虚拟变量，针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基本模型如下:

式中:Xij代表服务贸易额，gdp代表本国的市场需求量，gdpj代表邻国的市场需求量，wgdp代表全球总体GDP，disij指贸易国之间的距离。

在总量层面上很多学者都对引力模型进行了长期的研究与探索［8－9］，为了研究国家制度和人口因素对服务贸易的影响，在公式(1)中加入制度因素和人口因素之后得到:

国家不相邻以及语言的差异也会带来更高的服务贸易成本，在加入了制度因素的公式(2)中加入borij(贸易国是否具有共同边界)和lanij(贸易国是否具有共同的语言)，得到:

二战后，区域经济得到不断发展，根据本文研究内容，我们将样本(国家或地区)进行划分，即采用OECD(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来考察区域经济一体化对服务贸易的差异化影响，因此公式(3)变为:

为了进一步细化至行业层面，需要将公式(4)进行修正，同时基于朱海霞［10］、马琳和李文强［11］的相关研究，用行业总产值表示该行业的产出和供给能力，我们在公式(4)加入制造业(manu)和农业(AGR)两个参数，修正后的方程如下:

修正后方程中各变量的含义、预期符号以及理论解释如表1所示。

表1 各变量含义、预期符号及理论解释

(二)有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整体层面描述性统计

续表2 整体层面描述性统计

如表2所示，该表格反映了整体层面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包含观测值的数目、平均值、标准差、最大值以及最小值几项，本文采用引力模型进行分析，为了方便进行线性回归分析，采用数据的对数形式，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有些数据有缺失值，因此观测值数目不一样。从表2可以看出，进口国和出口国的平均值是相同的，并且最大值与最小值也相同，说明进行易的国家规模经济可能差不多，但是低于全球的经济水平。出口的贸易流量最小值为0。从表2可以看出，在农业和制造业行业，制造业经济规模显然要大于农业经济规模，这也符合现代经济的发展规律。距离因素是双边贸易中的重要影响因素，距离越大，意味着贸易的成本越大，会降低贸易量，从表2看出，距离的平均值要低于最大值。制度因素是否拥有共同的边界和语言，这些都是虚拟变量，最小值显然为0，最大值为1。

表3 国家层面描述性统计

续表3 国家层面描述性统计

基于本文是从整体层面以及国家层面进行分析研究的，所以有必要对具体某个国家进行分析，从数据的完整性和可得性考虑，本文选取中国、法国、日本、比利时，瑞典以及英国6个国家进行分析，除中国外，其他国家均为OECD国家。表3为各个国家之间的双边贸易情况。从表3可以看出，这几个国家之间各变量的平均值、最大值以及最小值相差不大，有利于对贸易流量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研究。

(三)数据来源及说明

本文选取2011年OECD国家对世界的出口贸易流量数据，采用引力模型来进行回归分析，我们选取OECD国家以及中国作为样本，其中OECD国家包括法国、意大利、比利时、日本、韩国、卢森堡、墨西哥、新西兰、荷兰、挪威、波兰、葡萄牙、斯洛伐克、西班牙、瑞典、瑞士、土耳其、英国、美国。在本文中，我们先从整体层面进行分析，最后从国家层面进行回归分析，分析研究具体某个国家对OECD国家的出口贸易潜力，由于数据的可获得性以及完整性，我们选取了六个有代表性的国家，分别为中国、法国、日本、比利时、瑞典、英国。

各样本国家之间的双边贸易流量(出口额)数据来自联合国COMTRADE(商品贸易统计)数据库，发展中国家或地区的出口额依据其贸易伙伴国的进口报告数据得到;2011年各样本国家的GDP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世界经济展望》(WEO)数据库;距离数据来自网站www．indo．com中的“距离计算器”(Distance Calculator);边界变量来自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编写的World Fact Book;法律结构及产权保护(legal structure and security of property right，spr)数据主要来自于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全球经济自由化指数数据库(Economic Freedom of the World，EFW Index);人口(people)数据来自世界银行《世界发展指数2011》(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产品层面结果分析

通过前面的模型介绍，我们对所搜集到的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使用后向法逐步剔除不显著的变量，得到较为简便的模型，最后我们通过回归得到的结果如表4所示。从回归结果我们可以看出，只有制造业行业的拟合优度较高，在0．7左右，而服务业层面和农产品层面的拟合优度较低。GDP的系数都显著为正值，说明GDP对各类贸易产品的出口都有显著促进效果，但是制造业层面的系数要明显大于农产品层面和服务业层面的系数，这也说明GDP对制造业出口的拉动要大于对服务业和农产品的拉动。

距离变量回归系数显著性表现为负值，说明距离不管对哪类产品的出口都有阻碍作用。我们可以通过对比发现距离因素对服务业出口的影响要小于制造业和农产品业。距离因素对农产品业的影响较大。

在制度因素回归系数中我们发现，农产品业和服务业的系数显著为正，而制造业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制度因素对制造业出口有阻碍作用。是否属于同一贸易组织也是影响出口的关键因素，本文中，我们通过这些国家是否同属于OECD组织来进行分析，从回归结果中我们发现，各类产品的回归结果都为负值，其中制造业层面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似乎同属于一个贸易组织并不能促进出口的增加。

是否具有共同边界与共同的语言也是影响出口的重要因素。在回归结果中我们可以看出，边界的系数都是显著的，但是农产品层面的系数为显著性负值，语言的系数均为正值，但是服务业层面的系数并不显著。

表4 中国和40国产品层面双边贸易引力模型实证结果

(二)国家层面结果分析

对于国家层面的分析，我们仍然采用后向法，剔除不显著的变量，然后得到回归结果(表5)。从表5可以看出，总体上，回归的拟合优度不算太高，只有比利时和英国的拟合优度达到0．7以上，中国、法国、日本、瑞典都在0．5左右。只有中国的常数项系数都在1%的水平上展现显著性，因为模型的常数项里面包含了出口国的GDP信息，这就可以解释中国的经济规模的扩大可以促进出口。进口国的GDP在回归中也都是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值，说明国家的经济规模对于出口有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距离变量的回归系数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值，说明距离因素具有阻碍出口的作用。但是英国的距离因素系数只有－0．382，这可能是因为英国对其他国家的出口主要是通过海运来进行的。因此用主要港口之间的距离作为距离变量比较合理，但是本文中没有搜集相关数据，而是采用国家之间的首都距离作为距离变量。在制度层面，只有中国的系数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比利时和日本分别在10%和5%水平上显著为正，其他国家不显著，法国的系数甚至为负值。

表5 国家层面服务出口引力模型实证结果

上述得到的估计结果的一致性要求解释变量和随机误差项不相关，否则会造成内生性问题，对结果产生影响，造成估计偏差。因此本文对国家层面的服务出口进行了稳健性分析，在本文中我们采用2SLS方法，将GDP的滞后一期的对数值作为lngdp的工具变量，相比较OLS估计，在使用工具变量控制内生性之后，各个变量的估计系数都有所提高，表6是进行稳健性检验得到的结果。

表6 国家层面服务出口稳健性检验

四、出口潜力测算

对于出口贸易潜力的测算，可以根据对特定国家的实际贸易额和该国预测的贸易额进行比较获得，预测值即可称之为该国的服务贸易潜力，此数据是根据一些可观测到的数据计算得出的［12］。用实际贸易额减去预测的贸易额可以解释一国的实际贸易额对于它的贸易潜力的偏离程度，差额为正值，表示实际贸易额大于贸易的潜在额，被称为贸易过度。反之为负则说明该国的贸易不足。关于贸易潜力的测算我们采用的模型如公式(6)所示:

式中的被解释变量αi为i国对世界的贸易出口量(单位是百万美元)。解释变量代表含义如下:popi代表的是出口国的人口数量;GDPi/popi代表的是出口国的人均产出;PMR代表产品的市场管制，用于衡量国家对市场的管制状况，在国内，国家对于产品的市场管制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间接的贸易壁垒;MO指的是多边开放性控制因素，说明一个国家是与所有的伙伴国进行贸易交流而不是只与特定的国家进行贸易。多边开放性贸易指标越大，表示一国的多边开放性越大，那么其贸易伙伴国也越多，贸易的流量也会越大，反之则贸易伙伴国较少，贸易流量也会比较小，该指标是出口国的实际与潜在的贸易伙伴国的GDP对距离的加权大小之和;服务贸易结构(JG)是一个比例指标，表示的是服务贸易各个部门与服务贸易总额的比，该指标使用各部门的贸易额与总贸易额的比例来表示;服务开放度(OPEN)用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对外开放程度，也可以说它是该国的贸易水平，该指标用服务贸易的出口总额和国内的生产总值比例来表示。下面我们根据模型用不同的方法(ols、Random和2sls)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不同计量方法的回归结果

通过表7的回归结果我们看到，GDP、pop、MO和OPEN在三种计量方法回归中的系数均显著为正值，说明国内生产总值、人口数量、多边开放控制因素，以及开放程度对贸易都有显著的影响，三种计量方法所得出的结果相差不大。通过计算实际贸易额与预测贸易额之间的差值，我们得到了中国的出口潜力，如表8所示:

表8 2012年中国对样本OECD成员国的出口潜力比较 (亿美元)

续表8 2012年中国对样本OECD成员国的出口潜力比较 (亿美元)

从表8可以看到，中国对样本中五个国家表现为贸易过度，其他均表现为贸易不足，这五个国家分别为澳大利亚、捷克、芬兰、法国、荷兰。中国对芬兰的贸易潜力实现比达到2．01，而潜力实现比最小的葡萄牙只有0．32，表现为出口不足。对于出口不足与出口过度的原因我们以中国最大的出口国美国的出口为基准进行分析说明。通过分析我们得到，国内生产总值是解释中国与其贸易伙伴国的贸易量的重要因素，就发达国家来说，由于欧盟与中国还未达成有效的贸易优惠政策，在地理和贸易依存度两个方面，中国对美国的出口受到更多的限制，而对于其他国家来说没有那么多的限制，而反映经济发展水平的GDP只能解释贸易不足中的一个很小方面。对发展中国家来说，GDP仍然不是重要的解释因素，但比例要高于发达国家，说明近似的要素禀赋限制了出口贸易的互补性。

五、结 论

(1)虽然中国是最大的产品出口国，但是不能用降低出口的方法来达到贸易平衡。事实上根据测算结果，我国依然处于出口不足的状态，出口贸易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政府需要通过制定合理的政策来进行更加规范的指导和扶持，充分发挥政府的职能，促进贸易的平稳健康发展。同时为了避免大量的贸易顺差给中国经济带来的不利影响，我国应该采取进出口并重战略。适当降低一部分商品的进口税率，加大对高新技术产品的进口，确保出口增长的同时，促进国内企业产品质量和档次的提升。

(2)在欧美国家经济体不断复苏与国际贸易保护主义高涨的情况下，我国产品出口会遇到重重阻碍，我们要及时调整出口的市场结构。根据本文的研究结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欧美等传统市场的规模优势在决定中国出口市场结构方面仍将起主导作用，与中国经济互补性比较强的非洲以及大洋洲国家可作为中国市场多元化的潜在对象，但是在贸易的同时要注意贸易的稳定性和有序性，在抓住主要出口国家市场份额的基础之上，对经济复苏的国家进行出口，实现市场结构优化。

(3)在出口多元化的同时，要注意到虽然有些国家具有很大的出口潜力，但是鉴于有些国家与中国经济的同质性比较高，对中国的贸易保护也比较明显，理论上的出口潜力和实际可以实现的出口贸易额会有很大的差别。因此，对于这些国家，可以通过区域性的合作、直接投资等方式，提高这些国家对中国市场的开放度，换取中国产品的进入资格。争取和这些国家签订贸易协定，从制度上打破贸易保护主义，引导国内企业进行投资。

［1］Tinbergen J．Shaping theWorld EconomyAppendix VI，An Analysis ofWorld Trade Flows［M］．New York:Twentieth Century Fund，1962．

［2］Poyhonen P A，Tentative Model of the Volume of Trade between Countries［J］．WeltwirtschaftlichesArchiv，Band 90，1963:93－9．

［3］Linnemann H．An Econometric Study of International Trade Flows［M］．Amsterdam:North－Holland Pub．Co，1966．

［4］刘青峰，姜书竹．从贸易引力模型看中国双边贸易安排［J］．浙江社会科学，2002，(6):17－19，20．

［5］盛 斌，廖明中．中国的贸易流量与出口潜力:引力模型的研究［J］．世界经济，2004，(2):3－12．

［6］陈汉林，涂 艳．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下中国的静态贸易效应——基于引力模型的实证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07，(5):47－50．

［7］陈 雯．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贸易效应研究——基于引力模型“单国模式”的实证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09，(1):61－66．

［8］陈启斐．扩大内需战略能否扭转我国服务贸易逆差［J］．国际贸易问题，2014，(2):86－95．

［9］杨 欣．珠三角地区区域经济水平的水环境影响研究——基于空间回归模型的实证分析［J］．能源与节能，2012，(7):45－47．

［10］朱海霞．基于引力模型的中美农产品贸易边境效应模型研究［D］．上海:上海交通大学，2011．

［11］马 琳，李文强．基于贸易引力模型的中国大陆水产品出口市场布局优化研究［J］．安徽农业科学，2008，(22):9750－9752，9785．

［12］韩琳琳．中国与金砖国家产业内贸易发展实证分析［J］．科技管理研究，2013，(2):187－190．

The Research on Export Potential in China Based on the Gravity M odel

ZHU Fan，FENG Tao
(School of Industrial Develop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Nanjing 210023，China)

Based on the gravitymodel，this article investigated trade flow data between China and 40 major trading partners，and calculated Chinese service export potential．The results showed that China has a Excessive trade in the trade．However，for Japan，Russia and other 7 countries(regions)，there is a lack of trade phenomenon showed．At the same time，in the analysis of potential export，compared with the United States，we found that themain reason is the economy scale of trade partners in the relative shortage of export between China and other countries or regions，trade arrangements ，geographical factors are relativelyminor factors．In addition，trade dependence also showed an influence to some extent．

the gravitymodel;trade flow;China;export potential;international trade

F752．62

A

1007－9734(2017)05－0061－11

10．19327/j．cnki．zuaxb．1007-9734．2017．05．008

2017－03－26

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16BJL052);江苏高校哲社重点项目(2014ZDLXM028)

朱 帆，女，河南驻马店人，硕士，研究方向为现代服务业与区域市场分析。

责任编校:张 静，罗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