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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宠儿》中丹芙的形象

2017-08-04王玮

东方教育 2017年10期
关键词:宠儿叙事情感

王玮

摘要:《宠儿》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的代表作。莫里森凭借该作品成为了美国首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宠儿》故事来源自一个真实报道,作者以一位非裔黑人女性作家的独特视角,对故事加以艺术性改造,并为读者呈现了一部发人深省的作品。本文选择“丹芙”这一特殊角色,分析她在小说的情感刻画及叙事中所起的作用,以及作者如何对这一人物形象寄托的特殊寓意。

关键词:丹芙;赛丝;宠儿;叙事;情感

丹芙在《宠儿》中并非最核心的人物,但作者对其角色安排却用意颇深。丹芙是莫里森笔下唯一一个形象具有开放性的设置,不同于其它作品中的女性,丹芙轻盈而带有希望。丹芙出生并成长于奴隶制废除之后,属于黑人解放后新生的一代,然而即使她的存在已经“合法”,但作为黑人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代后裔,丹芙依然承受了奴隶制的迫害。

一、叙事地位

宠儿、赛丝,丹芙是故事的三位主要人物,对比他们在文中的叙事作用可见丹芙的独特性。

1.赛丝

赛丝的讲述是以零碎布片的缝制方式贯穿全文。美国黑人民间有一种缝制百纳被的传统,在美国黑人文化的发展中逐渐形成一种独特的百纳被审美理念。莫里森对赛丝的刻画,大量融合了百纳被破碎与融合的中心思想。赛丝初到“甜蜜之家”,从五个单身男人渴望的目光中挑中黑尔作为丈夫,接着生了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经受变故之后,拖着孕体离开“甜蜜之家”,九死一生,在途中诞下幼女。安顿后仇家寻来,在疯狂的反抗中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受到“小鬼魂”的报复而日渐憔悴,最后历尽折磨终于得到宽恕并开始向往新生。

2.宠儿

宠儿出场的画面是断续的,她是一个人鬼模糊的形象,为了调和故事整体的魔幻与现实性,作者使用蒙太奇的叙事手法来对这一神秘形象加以塑造。。蒙太奇来自法国,原是建筑学的术语,意为构成,装配。主要因在电影中成功被运用而流行。宠儿在小说第一部的第五章才以魔幻的形式正式出场,但她是真正贯穿故事始末的核心人物。宠儿出生于“甜蜜之家”,还在哺乳期便被送往逃难的路上。直到“都会爬了”时才等来母亲和妹妹,但当白人奴隶主前来要索要她时,母亲出于保护的心理结束了她的生命。此后她化作鬼魂带着冤屈、孤独和渴望围绕在亲人边,甚至化身少女,使用各种手段来占有赛丝全部的爱,最后消失不见。

3.丹芙

从这部小说完整的叙事来讲,以九岁的丹芙与母亲一起驱鬼开始,到十八岁的她一边外出工作一边照顾母亲结束。丹芙在整个故事中具有双重身份,一是作为故事主角,另一是丹芙作为连接赛丝和宠儿的叙述者。丹芙是在赛丝还在“甜蜜之家”时怀上的,逃亡路上,在一位白人女孩的帮助下出生,并得到白人女孩的名字。安顿后受到奶奶和黑人同伴斯坦普·沛德的特别关爱与照料,又在他们的搭救下躲过母亲弑杀。七岁曾走出家门去琼斯女士家里学习字母,却从外界听说母亲弑婴的惊悚往事,并在同学的质问中吓得回家,从此关起门来与小鬼魂共享孤独寂寞。直到“宠儿”归来,生命开始出现转折。最初对宠儿的百般爱护和依恋,意识到宠儿对塞丝无休止索取的危机,终于再次走出家门,向黑人社区求救。最后,在黑人和白人共同帮助下恢复正常,白天照顾母亲,晚上出去工作。

所以,丹芙在《宠儿》中不仅占据着重要的主角位置,更占据着贯穿全文的叙事位置。另一方面,在人物情感的渲染上,作者同样给予丹芙最为细致的刻画并赋予其重要的转折意义。

二、情感联系

相对于宠儿、赛丝,黑尔等激烈的情绪表现,丹芙的情感历程始终在相对平稳地发生着变化。从读者的感受上来说,初读后并不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第一印象。其性格孤僻、自我封闭,身体羸弱无助的特点也使她相对失声,情感表现不够明显。但我们却能从丹芙自身以及她与他人关系的变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成长。

作者对丹芙的刻画独特而简练。前面两部分用一种带过的方式,或者一种为他人情绪作衬托的方式体现。甚至很多场合,当她开口说话,内容和语气总相当突兀,例如第一次见保罗·D时,丹芙直言“我们这儿有个鬼。那不是邪恶,也不是悲伤。那是冤屈,孤独和冤屈。”而正是这样突兀的描写层层叠加起来,才大大改变了她在书中原本的地位。这种抒情技巧,类同于黑人音乐中的“灵歌”。灵歌音乐的典型技巧是叠歌,叠歌指间隔重复的诗句或词句,尤其在结尾处出现,相当于诗中的叠句。叠歌能强调最重要的思想并形成节奏,由于经常被重复,并容易被人记住,也能激起听众强烈的情感反应。作者将这种抒情技巧用于丹芙,无形处引起读者对她的亲切感。

丹芙的心理变化也很特殊。一百二十号一直享有闹鬼的恶名,直到保罗·D用雄性的怒吼赶走了小鬼魂。丹芙原本对这件事的态度却是“早已学会了将黑人门压在她们身上的谴责引以为荣。他们谁都不知道闹鬼的真正乐趣,不是怀疑,而是洞悉事物背后有事物的乐趣。哥哥们,奶奶,甚至赛丝,谁都不会品位鬼魂相伴的安全感。” 正是这样抽奇性的描写,更加能引起读者的好奇与想象,才使得丹芙这个人物的背后,隐藏的更多的寓意被挖掘。而丹芙与其他角色之间的情感也相当复杂。

1.丹芙与赛丝

首先,在保罗·D来到她们家里的时候,丹芙眼中的塞丝:妈妈看起来好像——实际上装成个小姑娘,而不是丹芙一直熟识的那个安静的、王后般的女人,那个从不旁视的女人,看到一个人就在索亚餐馆门前被母马踢死也不把脸扭开的女人......事实上,由于赛丝长久陷入自身的痛苦中无法自理,更別说给予丹芙应有的母爱与关注了。母女间交流的可能性被塞丝不受控制的痛苦记忆隔断。她们只能凭着血缘里的亲近而维持冷漠的亲子关系,却不能为彼此带来慰藉和安全感。塞丝的消极情绪阻碍了母女之间的天然亲和,她不是丹芙心灵的保护神,而是她内心恐惧的源泉。“如果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的母亲又会进行一次杀戮。丹芙害怕母亲再次做出杀子酷行,便整日躲在她的“翡翠小屋”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什么都没发生,她不必再杀我了。”丹芙的脑海里不断重现宠儿被害的画面,终日生活在惶恐中。特别是在唯一可以给她精神慰藉的祖母去世后,她显得更加孤独。祖母去世是她一直没有勇气面对的事实。后来当母亲可能的幸福救赎者保罗·D出现时,丹芙并不欢迎他,行为也持续反常的粗鲁和暴躁。直到宠儿到来以后,丹芙对于母亲的隔阂开始随之一起消除。最后还在紧要关头救下妈妈,并主动承担起照料她的任务。丹芙对赛丝态度的转变过程,不仅侧面讲述了赛丝心理情感的变化,也实现了自我心理情感的成长。

2.丹芙与宠儿

丹芙是吮吸着蘸有宠儿鲜血的奶头长大的,她与宠儿之间的情感有着同样密切的关系。有评论者说:“宠儿促进了丹芙的成长,使丹芙最终从孤独封闭的状态中走出来,重新建立起与其他黑人的联系。”原本丹芙对待小鬼魂“宠儿”的态度就不同于他人,后从宠儿以出场开始便对她表现出特别的依恋和爱护,这种爱的浓烈,如同塞丝,从内心深处爆发了。丹芙听到眼前女孩跟死去的姐姐名字相同时,她的爱便开始膨胀,她主动照料她,并且“像隐瞒个人缺陷一样掩饰宠儿的失禁”,甚至“忘了吃饭,忘了去那间祖母绿密室”。不仅如此,对于这个新来的玩伴,丹芙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只要塞丝“企图帮点忙,她就立即变得暴躁起来”,甚至撒谎隐瞒自己亲眼看到宠儿能单手拎起椅子。丹芙想尽一切办法吸引宠儿,宠儿喜欢听故事,她就绘声绘色讲述自己的出生。在林中空地上,丹芙明明看到宠儿掐住塞丝的脖子,却没有声张,只是跟宠儿争吵了几句,之后又自责不应该怀疑宠儿。丹芙甚至知道宠儿去冷藏室勾引保罗,但也对塞丝只字不提。丹芙最担心的是宠儿消失,在冷藏室一会儿找不到宠儿就足以让她哽咽,而她却从不奢望得到同等回报,对丹芙来说“能够得到她哪怕短暂的注视,即使在其余时间里只当个注视者,也让丹芙感激涕零。”这种情况持续着直至丹芙终于意识到宠儿对于毁灭母亲和这个家庭不可阻挡的威胁性时,她才开始走出对宠儿的过度依恋。

3.丹芙与其他人

不仅和赛丝、宠儿之间有着如此深沉又复杂的情感,丹芙同其它人物的联系也非同一般。例如奶奶在临死前对丹芙嘱托遗言,希望她以后可以走出一百二十四号,获得新生。艾拉、简妮、琼斯女士以及周围的邻居们都愿意对这个主动走向她们的女孩予以援手,尤其是斯坦普·沛德,他是一个在私底下默默帮助黑人的救赎者,他对丹芙有着天然的好感,第一眼见到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便决心搭救,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为她采摘蓝莓,并亲自喂她。在赛丝试图摔死丹芙时,第二次救了她,他说“丹芙,她可是我的心肝。我为那个姑娘骄傲。”甚至保罗·D,这个一开始不被丹芙接受的男人自始至终容忍并关爱著她,最后两人也冰释前嫌,一起生活,共同照顾赛丝。

丹芙是不幸的,她从出生便挣扎在难以抗拒的艰苦环境之中,整个幼年都是活在亲人痛苦记忆的阴影里,即使她已走出“闹鬼的一百二十四号”,今后的路依然也不容太过于乐观,但对比起宠儿,赛丝,不明下落的哥哥们,以及六千万甚至更多的苦难来说,她已经是相当幸运了。在精神频频处于溃裂的边缘,丹芙完成了艰难的治愈与重生。作者用这个黑人小女儿的童年不幸,发出的是在黑人奴隶制废除之后,黑人仍未得到白人曾经许下与黑人民族权利平等的承诺的疾声痛喊;用这个黑人小女孩勇敢走出昔日与世隔绝的心理牢笼,宣告着黑人民族是会突破至酷、浴火重生的誓言;用这个黑人小女孩能够走向黑人社区,得到黑人群伴的援助,来倡导黑人民族应该团结一致,互相协助,共同自救的恳切建议;最后,这个黑人小女孩终于成熟了,她不仅实现了自救,还担负起家庭的责任,减轻了母亲的痛苦,也为整个黑人社区的和谐与进展,贡献着一份力量。这部小说的重点看似不在丹芙,却承担着作者如此用意深邃、用情至深的寄托,所以,这个人物值得深层关注,这个形象也值得发扬光芒。

三、结语

莫里森曾说过她希望“颠覆读者传统的愉悦使他们获得不同的感受。”因此,怀着挑战传统的精神,对一个真实的事件进行改造时,莫里森可谓处处用心良苦。以至于小说一经出版,便吸引大量关注,《宠儿》这部小说中,题目中是被弑杀的借尸还魂的女儿“宠儿”,女主人公是引来小鬼魂同时自己也遭受折磨的主犯赛斯妈妈,因此首当其冲被作大量研究的就是这两位人物主角。但丹芙这一个黑人小女孩出场的表现、象征和作用中却承载作者更美好的希冀。

参考文献:

[1]托妮·莫里森著;潘岳,雷格译.宠儿[M].海口:南海出版社.2013.

[2]曾梅著.托尼·莫里森作品的文化定位[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0.

[3]田亚曼著.拼贴起来的黑玻璃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视阈下的莫里森小说研究[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

[4]江玉琴著.书写政治 后殖民文学形态概观[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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