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陕西省委党校政经教研部课题组

摘要：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过程中，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一个重要的“链动”环节，大力发展适度规模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既能做强第一产业，又能促进其向产前产后链延伸，从而发挥第一产业“接二连三”的作用。这就是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中的链动效应。

关键词：农村；一二三产业；调查问卷；分析结果

一、前言

为了充分利用这一链动效应推动陕西省农村三产融合发展，本调研报告对陕西省农民相关意愿进行了调研统计分析，结果表明，49.14%的农民愿意投资经营适度规模的家庭农场，19.97%的人愿意投资经营农村第三产业即服务业，15.09%的人愿意投资经营农产品加工业，剩余15.8%的人愿意在别人经营的农场或者工厂当工人。这说明陕西省农村一二三产业发展的潜在主体力量很强，这些潜在的市场主体比改革开放初期推动农村发展的专业大户、乡镇企业家等领军人物更具有理性和知识，也更具有市场竞争力和自我发展能力。调研报告认为，应该从这些潜在的市场主体入手，为陕西省农村一二三产业的发展培育多元化融合主体，尤其是要大力培育家庭农场，通过其链动效应加快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调研报告认为，目前陕西省农村存在着比较普遍的忽视农民主体性的现象，导致不少基层干部把对外招商引资作为推动农村改革和发展的主要手段，觉得外来和尚才会念经，因此，农村潜在的市场主体力量得不到释放，农村发展缺乏活力。调研报告根据对相关问题统计分析的结果，提出了解决思路和政策建议。针对习总书记要求陕西强化粮食生产功能区建设、以粮食主产县和旱作农业高产县为重点打造现代粮食生产基地的精神要求，调研报告特别建议，应在陕西省粮食主产县和旱作农业高产县探索实行国家包租制，降低土地流转成本，大力培育新型粮食生产经营主体，让其在推动粮食主产县和旱作农业高产县三产融合发展中发挥链动作用。

今年1月，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目的在于落实五大理念，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构建农业与二三产业交叉融合的现代产业体系，形成城乡一体化的农村发展新格局，促进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和农村繁荣，为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提供重要支撑。《指导意见》指出，引导土地向农民合作社和家庭农场流转，培育多元化农村产业融合主体，是推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举措。根据这一精神要求，我们成立了暑期调研小组，对陕西省农民发展一二三产业的意愿进行了抽样调查，根据统计分析的结果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调研报告如下：

二、本次调研对象的构成情况

调研组以西安市周至县、咸阳市旬邑县、商洛市商州区等三个地区为主要范围，选择其中有代表性的村组和人群走訪和座谈，并发放了近千份调研问卷。具体对象构成如下：

第一组：在楼观镇的团标村、三家庄、肖里村和羊坡村以及楼观新镇等地点随机向当地群众发放调研问卷五百多份，收回有效问卷325份。其中男性农民占66.15%，女性农民占33.85%。年龄分布如下图：30岁以下的占比 12%，30～40岁的占比28.31%，40～50岁的占比37.54%，50岁以上的农民占22.15%。数据表明，在这一组中有近七成受访农民是30～50岁之间的农村男女壮年劳动力，能够代表农村改革发展的主体力量和大方向。

第二组：在咸阳市旬邑县的村支部书记和村主任中发放了二百多份问卷，收回有效问卷183份。其中男性90.16%，女性9.84%。年龄分布如下图：30岁以下的占比2.73%，30～40岁的占比12.02%，40～50岁的占比39.34%，50岁以上的占45.90%。数据表明，这一组受访人群中有近九成人年龄超过了40岁，其中50岁以上的占比最大，这与他们的身份有关。他们不仅是农民，而且是选举产生的党的农村基层干部，通常是农村有能力、有威望、有见识的劳动力，对推动农村改革发展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第三组：在商洛市商州区黑龙口镇小韩峪村村民中发放了二百多份问卷，收回有效问卷188份。其中男性68.09%，女性31.91%。年龄分布如下图：30岁以下的占比6.38%，30～40岁的占比23.94%，40～50岁的占比44.15%，50岁以上的占25.53%。数据表明，这一组受访人群年龄较轻，四分之三是50岁以下的中青年，50岁以上的人只占四分之一。他们是农村社会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他们的意愿代表着地区的主流意愿。

三、调研问卷的设计

本次调研针对不同地区的不同对象发放的问卷相同。问卷由5个单项选择题构成。分别了解农民和基层干部对承包地的打算、经营规模的选择、流转收入的选择、流转模式以及择业意愿等。这五个问题如下：

1.从长远着眼，你对承包地的打算是：

A.自己经营原来的承包地

B.有可能的话再流转一些承包地，扩大现在的经营规模

C.希望把承包地经营权有偿流转给别人

2. 假如实现了农场化经营，根据你的技术和经营管理能力，你估计自己能够经营多大规模的农场？

A. 50亩以下

B.50-100亩

C. 100-150亩

D. 200亩以上

3.当你打算长期流转出承包地的经营权时，你希望从经营者那里获得哪种收入？

A.货币收入

B.与货币收入等额的实物收入（主要指粮食）

C.部分货币收入加上部分实物收入

4.如果集体土地承包经营权的流转模式有下面三个方案，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A.把承包地的经营权长久地出让给企业或合作社，经营权的流转费每亩1000元，由企业或合作社按年支付。但如果企业或合作社经营不善，无力支付流转费时，后果自负。

B.把承包地的经营权长久地出让给国家，流转费每亩500元，由国家按年支付，无论谁获得经营权，也无论其经营状况如何，都不会影响流转费的发放。

C.把承包地的经营权出让给原集体组织，由集体统一经营，流转费每年根据集体经营的效果年底核算以后再决定多少，然后发放。

5.如果下面的发展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你愿意选择哪一个？

A.投资经营适度规模的家庭农场

B.投资经营农村服务业

C.投资经营农产品加工业

D.在别人投资创办的农场或企业当工人

四、调研问卷的统计分析结果

（一）农民对承包地的愿意

在696份问卷中，对承包地的打算平均情况如下图：有38.07%的农民愿意自己经营承包地，34.77%的人愿意扩大经营规模，27.16%的人愿意流转承包地。

其中，偏离平均水平比较大的一个例外，是咸阳市旬邑县村支书、村主任这个群体的选择，自己想经营承包地的人只有5.46%，而愿意流转承包地的人达到45.36%。（如下图1），这是因为这个群体的工作和收入结构与其他农民有较大的不同。其余的样本中（图2、3、4），愿意自己经营承包地和扩大经营规模的比例之和都在80%左右。

政策建议：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育为突破口，为农村三产融合发展培育链动主体，其中要尊重农民的愿意，以适度规模的家庭农场为主，切实发挥家庭经营的基础性作用。

（二）农民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适度规模的选择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指实现了适度规模的家庭农场、专业合作社和专业大户等新型农业生产者。其中以家庭成员为主要劳动力、以农业为主要收入来源、从事专业化集约化农业生产的家庭农场居于基础性地位，

统计结果表明（如下图），农民根据自己的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所能够经营的最大规模，46.26%的人选择50亩以下，25%的选择50～100亩，14.52%的选择100～150亩，14.22%的选择200亩以上。

其中偏离平均值比较大的是商洛市商州区黑龙口镇小韩峪村村民（如下图）的选择结果。选择50亩以下的比例高达73.94%，200亩以上的无人选择，100～150亩的也仅有7.98%。这与他们所处的山区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有关。

政策建议：陕西省在新型经营主体的培育过程中，适度经营规模应以50-100亩为主。

（三）农民对经营权流转模式的选择

习总书记回陕考察时的重要讲话要求陕西扎实推进特色现代农业建设，尤其要强化粮食生产功能区建设，以粮食主产县和旱作农业高产县为重点打造现代粮食生产基地。但是，调研表明，目前农村规模化的流转地每亩的流转费基本上都在一千元上下，明显高于当地农户的种粮纯收益。这样，粮食生产新型主体一直不能充分发展。获得承包地经营权的新型经营主体一般不可能通过生产粮食实现利润目标，而只能从事非粮化经营甚至非农化经营才能有利可图，导致土地流转规模比较大的地区往往存在着较为普遍的土地非粮化甚至非农化经营趋势，这有悖于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政策。怎么解决这一问题来促进陕西省粮食新型经营主体的发展、增强陕西省作为粮食产销平衡区的自我平衡能力？

本调研报告关于流转模式设计的选项，要求农民在经营权流转费相差很大的不同模式之间进行选择，统计结果如下：

1.商洛市商州区黑龙口镇小韩峪村村民的样本中，有39.89%的村民愿意以“腰斩”的流转费把承包权转让给国家或者代表国家的机构，依靠国家权威保障承包权的长期收益。有44.15%的受访村民愿意为了更高经济收益而把承包权流转给合作社或企业。而愿意通过原村级集体流转和经营土地的比例15.96%。如下图：

2.咸阳市旬邑县村支书、村主任的样本中，在承包权经济收益“腰斩”的情况下，有57.92%的村干部愿意把承包权转让给国家或者代表国家的机构。只有17.49%的村干部愿意为了更高收益而把承包权流转给合作社或企业。而且作为村干部，愿意通过原村级集体经营土地的比例也只有24.59%，这说明目前村级管理体制在农村改革和发展中已经力不从心，向社区管理体制转变、发展新型社区集体合作经济是大势所趋。如下图：

3.西安市周至县楼观新镇新型农村社区居民的样本中，在承包权经济收益“腰斩”的情况下，有59.13%农民愿意把承包权转让给国家或者代表国家的机构，依靠国家权威保障承包权的长期收益。有39.13%的受访者愿意为了更高经济收益而把承包权流转给合作社或企业。而愿意通过原村级集体流转和经营土地的比例只有1.74%。一方面说明新型农村社区的生活让农民变得更趋于理性，考虑的更为长远。另一方面也说明农村新型社区的居民基本上不再依赖原村级管理体制生存和发展。如下图：

4.偏离平均值比较大的唯一的例外是，在周至县楼观镇的肖里村、三家庄、团标村和羊坡村的样本中，只有7.62%的农民在承包权经济收益“腰斩”的情况下，愿意把承包权转让给国家或者代表国家的机构，以便依靠国家权威保障承包权的长期收益。而有50.95%的人愿意把承包地流转给合作社或企业，以便获得更高的流转费，另外有41.43%的受访者则愿意通过原村级集体经营土地，说明他们对村级管理体制还有一定程度的依赖性，尤其是在村级领导班子带动大家经营猕猴桃的能力比较强的地方，这一比例要更高一些。（如下图）这是因为该样本区是以猕猴桃为主实现了一村一品、一镇一業的地区，家家户户都经营着一定面积的猕猴桃园，每亩毛桃的平均收益在6000元。所以，每亩500元的流转费与每亩地的收益现值差距太大，导致人们选择意愿很低。

政策建议：依据这些调研材料统计分析的结果，我们提出了一个解决流转成本高企的流转方式，建议在陕西省农业主产县和旱作粮食高产县进行试点。这种流转方式叫“三权分置下的国家包租制”，用国家权威保障承包权长远利益的方法来降低流转成本、大力培育新型粮食生产经营主体。

具体操作程序如下：第一步，在三权分置以后首先明确和强化所有权人的职责，也就是对原来集体土地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所有权结构进行改革，建立国家统一的农用土地管理运营公司，专门履行集体农用土地所有权人职责。第二步，由国家农地公司按照固定的流转价格从农民那里包租承包地，并按年支付流转费。第三步，国家农地公司对包租回来的碎片化土地进行整理，按照地形地貌特征划分形成适度规模的农场。最后，由国家农地公司把这些农场的经营权放在公开、规范、有序运行的经营权交易市场，由符合条件的农户按照一定租金取得后从事现代农业生产活动。这不仅符合农民的意愿，也能够大幅度降低流转成本，把以种粮为主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起来。

本报告研究认为，还有两个方面的原因说明了实行国家包租制的合理性：一方面因为承包权和经营权是所有权衍生的，必须要由所有者履行承包权的稳定和经营权市场的建设等工作。但集体土地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所有者结构是按照传统计划经济体制经营农业的要求设计，很难满足市场经济条件下“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产权制度建设要求。所以，三权分置后首先要通过改革集体土地管理体制来明確所有权人职责。另一方面，三权分置后由国家出面建立统一的农用土地管理运营公司，就可以把农民与原来集体之间的生产承包责任关系转变为农民与国家的契约关系，从而就能够把以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农业生产承包责任制转变成以产权交易流转市场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租地农场制度，实现农用地的资本化农场化运营，这样也有利于集体经济组织新形式的发展，即有利于从村落集体合作经济组织向社区集体合作经济组织发展。

（四）农民的投资创业意愿

在受访农民投资创业就业的愿望中，平均有近50%的人选择投资经营适度规模的家庭农场，这既符合国家要求坚持家庭经营基础地位的政策，也说明了目前陕西省不存在地无人种的问题。眼下农民之所以不愿意种地，是因为承包地规模太小，种地的比较收益太低。所以，只要解决了土地流转难题，从而实现了适度规模经营，让种地农民有利可图，让农业经营者能够获得维持体面生活所需要的收入，农民种地的热情还是很高的。

除此之外，有19.97%的人愿意投资经营农村第三产业即服务业，15.09%的人愿意投资经营农产品加工业，有15.80%的人愿意在别人经营的农场或者工厂当工人。（如下图）这说明了陕西省农村一二三产业发展的潜在主体力量都很强，他们与20世纪80年代推动农村改革发展的万元户、专业大户和乡镇企业家一样，是能够被培育为有竞争力和自我发展能力的新型市场主体的。

现在的问题是各地都存在着比较普遍的忽视农民作为市场主体的倾向，一味地把对外招商引资作为发展农村经济的手段，这是一个认识上的误区。

政策建议：习总书记反复强调，我国改革开放积累的宝贵经验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强调必须坚持以人为本，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发挥群众首创精神，紧紧依靠人民推动改革。既然陕西省一二三产业发展的潜在主体力量都很强大，那就要通过顶层政策设计和试点示范等方式，强化各地基层领导干部的农民主体观意识，想方设法把当地庞大的潜在市场主体分类培育成为推动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强有力主体。

作者简介：

调研组组长：牛润霞

成员：张杨、康芳民、胡金荣、袁广庆、车小军、卫西强、薛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