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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视他乡为故乡

2017-06-03何宪生

民族文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石家林氏客家人

何宪生

我们是在中午时分抵达石枧的。已是农历中秋八月,在岭南、在瑶乡、在石家、在石枧,午后的阳光灿烂依旧,炽热依旧,如蒸笼桑拿一般,散发着暑热的余威。我和好友们在石家石枧古村的古道上曲折而从容地行走着。这是一个已有六百年光阴的古村落,整个村庄里弥漫着一股古旧的气息,这是我喜欢的氛围和气息。许多年前,我就出生在同样古老的一个村庄里,同样的青砖瓦房,同样的石板巷道,同样的一弯清清流水,似曾相识,我有了回家的感觉。乡村向来是沉默的,乡村负载了人们太多的重负和忧伤,乡村赋予了人们沉默坚毅的秉性,古老的石枧村就这样在石枧河畔默默地度过了六百年。一条叫做石枧河的河流从北到南潺潺地流过村庄,缓缓地,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村庄便如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一般,坐在河边淡看这如江南一般秀丽的水色风光,她一直看了许多年,直到年华老去,直到容颜老去,直到时光已慢慢流逝了六百年,直到你我姗姗如约而来。沿河两岸,泊着许多临河而居的古老人家,沉寂的青砖瓦房,沿着河岸的左右两侧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在我们的心里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引导着我们一步步走入了一段失落在旧日时光中的久远历史陈迹。拭去浮尘,那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便一袭素颜、风华绝代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她来自明朝。

如果讲水是一个村庄的血脉,血脉让一个村庄气血丰润饱满;那么树则是一个村庄的灵魂,灵魂让一个村庄的秉性坚毅沉默。六百年来,石枧村人就这样气血丰润,秉性坚毅地生活在石家石枧这块古老的大地上。村庄里最多的是荜荜树,偶尔也有一株两株的香樟香枫等乔木杂陈其间,它们有着和村庄一样古老的年轮,它们无言地伴随着村庄一步步从远古走来。有的树身上爬满了藤蔓和青苔,虬扎曲屈,苍劲古拙。一些老人坐在屋前或树下乘凉、休息,享受着生命暮年温馨的时光。行走是如此地动人心弦,古屋、古树、古桥、古藤、老人,人景合一,契合着村庄的整体氛围。河里的水草卷起又舒扬,细碎的涟漪消沉又泛起,三三两两的游人在石枧的古道上闲云野鹤,我们也加入其中,似行云、似流水,心无旁骛、沉静柔和。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行走,多少年前,我就喜欢在岭南茫茫苍苍的崇山峻岭间踯躅独行,在江南丰饶的江河湖泊间漂泊浪迹。

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宗祠是人们慎终追远、供奉祖先的场所。我们沿着河东堤岸旁的巷道由南往北溯流而上,最先看到的一个古建筑,是石枧村的宗祠。宗祠前是一开阔平展之地,在祖先诞辰祭祀的日子,人们要在这里举行庆典祭祀活动,追忆逝去久远的祖先。石枧林氏宗祠里供奉着石枧开基立寨的先祖茂公的神像。神像上方,是石枧林氏的堂号九牧堂,九牧堂三个大字遒劲端庄。下边两旁书有一幅对联:莆田派系宗风远,富水承祧世泽长。九牧堂是福建莆田林氏的祠堂,石枧林氏的根在莆田。

如果要想对一个村庄有深入的了解,最好的方法就是行走。一只迁徙的大雁从空中掠过,它一定不如一只燕子对一个村庄了解得更多。燕子虽然没有鸿鹄的远大志向,但它知道自己更适合在寻常巷陌中探寻生活的真谛,我愿做这样的一只燕子。巷道是一条古道,我们沿着巷道继续前行。沿街巷两旁的房舍排立着一些古旧的商铺橱窗,这里是一个保存得较完整的明清古村落,这里曾是楚越往来的通衢,是一个曾经商业繁茂的地方。时光流转,阡陌变迁,过往商人匆匆的脚步早已远去,村落在时光中垂垂老去。沿河岸修筑的古道,依旧保持着过去的石板路,依稀可见当年古旧的身影和韵味徘徊其间,在巷陌中散发、穿行、沉浮。那些古旧的建筑重檐叠瓦地涌现在我们的眼前,让我们震撼。

这些让人惊艳的古建筑,主要是岭南山地间的天井屋,又叫锁头屋或三合院。三合院封闭而典雅。岁月流殇,风华凋零,大多院落已然残缺不全,让人痛心疾首。目光轻轻抚过,我们依稀可从现存的房舍式样推想出當年的盛世繁华来。三合院一般是过去有钱大户人家的房屋。每座院落屋前的巷道和每座院落一人多高的墙体,都是用大青石板和石条镶砌而成。院落正面的照壁正中是大门,大门下面的门槛,是用整条的石条做成的,往往重达上千斤。要开采这样的石材,在过去极其原始简陋的条件下,可以想见先人的艰辛和智慧。

南方向来多雨,良好的排水系统是建房的首要。进入院门,是一个典型的天井。天井的两侧左右各有一间厢房,这两间厢房是从后面的正屋两侧的侧房延伸出来的,与前边大门的照壁墙体相连,就围成了一个封闭的院落整体。天井是露天的,正对天井下方的是一个用石条和石板铺砌而成的长方形大池子。池底一角有暗道通向屋外,雨天的雨水及用过的污水就是通过暗道流到屋外用青石砌就的阳沟里,排进石枧河里。天井除了排水排污之外,还有通风和采光的功能,是古人集通风采光排污于一体的一个综合性建筑系统。虽然,这些古人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来,但他们称得上是真正的无名建筑大师。房舍古旧,巷陌幽深,我们跟随着这些古代的大师们,在时光深邃中秉烛前行。

跨过天井,就是正屋。正屋中间是堂屋,这是古人宴请宾客和奉神的地方。正对堂屋门口的后墙上,是供奉祖先的神台,神台正中上书天地君亲师之神位。神台的上方也像宗祠一样写上石枧林氏的堂号九牧堂,堂屋还是宴请宾朋的地方,是一座房子最重要也是最宽敞的地方。堂屋左右两侧是侧房,也叫廒间,也就是住人和休息的地方。这样,一个设施齐全,功能齐备的南方三合院就这样规规整整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当然,石枧村还有更多的古建筑是三间堂民居。三间堂是一般人家的房舍,三间堂没有三合院前边的天井、厢房和照壁,只有后边的正屋。三合院实际上是在三间堂的基础上增建而成的。整个石枧村的古建筑,有钱人家的三合院和普通人家的三间堂,全用青石和青砖砌成,在任何时代,石材都是造价不菲的建材,可见石枧村历史上曾经非常富有过。

从村口的南面一路往北,最能体现石枧村典型特质的古民居,当属下石枧中部的一个庞大的古建筑群,当地人称七十二堂门。这个七十二堂门主要由一个大门楼和几个小门楼组成。在大门楼的左侧,原先还有一个坚固高大的炮楼,可惜毁于“文革”。从门楼进去,则是规划整齐纵横交错的石板巷道,每条巷道都有一个小闸门,每条巷道里都有几间规整的三间堂或三合院。还有一个,别具特色的四合院。四合院是三合院的加强版,把三合院作为上厅,即正厅,再在上厅的对面建一个下厅,即客厅,上下厅的中间有一个宽阔的院子,以上厅为基准,院子的右侧是一道封闭的围墙,左侧是一道闸门,与其他房屋的巷道相连,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四合院。这个四合院的下厅,一般也是三间堂架构,是一个打造得特别精致的房舍,是过去大户人家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不仅厅的窗户及梁檐装有做工精细的窗雕和梁雕,就连大门上面也刻满了丰富的浮雕。与上厅大门相对的下厅大门,就是下厅堂屋前面的整整一幅墙面,这幅墙面是不砌砖的,全部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制作的框架和六扇大木门镶嵌而成。框架和门楣上也有非常精美的浮雕,尤其是那六扇大门,每扇大门上都有一件独立的浮雕,有花鸟虫鱼,有人物故事,有风花雪月,有梅兰竹菊,不一而足,他们相互构成一个完整的大型雕刻组件。这样的一个下厅大门,一个技艺高超的工匠,没有三头两年的工夫,是制作不出来的,这往往是一个工匠毕生技艺的展示和一生心血的凝聚。这些三间堂、三合院、四合院的古建筑,连同大门楼边的炮楼,相互之间紧密相连,形成一个非常封闭坚固的整体,具有攻防兼备的防御功能,它们就像镌刻在大地上的一组硕大的群雕一般,兀然屹立在我们的眼前,我们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起来:大国工匠。从万里长城,到龙门石窟;从京杭运河到兴安灵渠;从布达拉宫到少林禅寺;从北京紫禁城到六朝古都南京,从苏州园林到石枧古民居,鲜有工匠们的姓名得以流传。他们默默地打造,精心地布局,精准地勾勒,每一刀,每一凿;每一琢,每一磨;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梁,每一柱,都是精湛的技艺,都是独运的匠心。他们是一群无名的匠人,是一群真正的大国工匠。正是他们一代又一代默默地奉献,一代又一代无私地传承,中华五千年文明得以绵绵不绝,中华五千年文化得以辉煌灿烂,他们将永远闪耀在历史的天空之上。

封闭,是我对整个村庄最为深刻的印象,门楼,闸门、院门比比皆是。在下石枧的北边,有一个高大坚固的拱门横在路中,立在寨边。历史上曾有东西南北四个寨门,把村庄密密实实地围起来,形成了一个非常坚实的整体。走出拱门,就到了上石枧,过不远,一棵青苍的大树笼盖在河堤边,树下是几个石墩石凳,走累了,稍事休息。

居住水乡,桥是不可或缺的。在大树木的旁边,有一座古老的石板桥搭建在河面上,向西跨过石桥,一个砖砌的闸门横在路上,一段平整的石板路穿巷而过,直通村外,过龙窝、泽源,到达麦岭古关口,直通北边的湘南,一条连接湘南桂东的古道徐徐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在古道的右边,一个高高的炮楼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楼高五层,正四方体,黛瓦盖面,每层每面都有两个枪眼正对前方。在过去匪患横行的年代,就像一根高高的擎天柱一般,守护着一方的繁荣和安宁。炮楼旁边是一个近千平的古建筑群,一座座建筑精美的三间堂、三合院、四合院井然有序地藏身在炮楼后面,和前边的七十二堂门一样,门楣、梁柱、门窗上,尽是雕刻精美的石雕、砖雕、木雕,栩栩如生。如今,它们颓败了,荒芜了,房舍周围的道路旁,庭院中,长着凄凄的荒草。

从石桥折返出来,我们重又回到大树下。这时,我们有了细细打量石枧河的时间。河流是从北往南流淌而来的,我们刚才是从南往北溯流而上的,河流出村后经过一段斜斜的石板后开始进入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我们在那片森林的中间,找到了石枧河的源头。河水是从一堆岩石缝隙下面的地下河汨汨冒出的,在岩石周围形成一汪清泉,人们管这清泉叫大井,也叫虎泉。泉水清澈而甘甜,是森林下面的地下河,孕育了这条奔流不息的石枧河,整个村庄也因此而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僻乡,在这样一个广袤的旷野,这些林姓族人的先人,是如何寻觅并建造了这样一个宜居之地呢?

发端于石枧村后树林中的石枧河,向南顺流出村后,在三十多里外的沙洲村后汇入碧溪湖,正式并入富江。富江出碧溪湖大坝后,一路继续向南,流经贺街浮山,汇入贺江,继续沿信都到达广东封开,汇入西江,河流在这里折向东流,继续沿德庆、肇庆到达广州,最后汇入珠江,流入南海。石枧林氏的先祖茂公就是从这里一路逆流而上,来到富川石枧的。

六百年前的明永乐年间,在广州府的府学做教授的茂公,最终没有选择回乡养老,而是携着妻儿在远离故土的富川落户安家,究竟是什么力量的驱使,使得他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在遥远的异乡安身立命?莆田林氏是客家人,客家人天生就具有迁徙的本性。历史上,他们从遥远的中原一路南迁,来到江南,来到东南一遇的闽粤大地。茂公作为林氏子孙的佼佼者,客家族群的士大夫,骨血里就蕴藏着客家人迁徙的渴望。中国士大夫自古以来对自然无比关怀和热爱的人文情怀,驱使他将目光投向了离中原更远的地方。当时已是人文荟萃的瑶乡富川,便成了他安家落户的首选和人生最后的归属地,彰显出了他的高远眼界和阔大格局。

富川,地处岭南边陲,萌诸岭与都庞岭夹峙的茫茫崇山峻岭之间,为由楚入越之要冲。来自中原具有先进文化和技术的移民,通过统一岭南时开凿修筑的潇贺古道,源源不断地输入岭南,输入富川。从汉元鼎六年富川设县归属南海郡始,富川的人文文化逐渐繁茂发达起来,科举仕宦蔚然成风,尤其是唐初开元年间相继进入富川的毛何两姓,先后出现了两个堪称光耀千秋的典范人物。毛自知,南宋开禧状元,因首论开禧北伐而名垂青史;何廷枢,大明天启督察院御史,因巡狩江南而威震倭寇,在中华民族苦难史上留下过清晰的一笔。六百年前,茂公正是循着潇贺古道通往广东的水路西江和贺江逆流北上富川的。潇贺古道,这条秦王开凿的水陆军事要道,后成为历代商业繁茂的海上丝路古道:陆路部分北起湘南道州潇水之滨,南至桂东贺州富川富水之畔,之后沿着富江、贺江,直达西江珠江,出广东、出南洋,直至中东北非,是古代海上丝路始发港之一的廣州港最为重要的水陆交通要道。茂公的抉择无疑是正确的,他在石枧开基立寨,经过六百年的世道变迁、沧海桑田,与当地其他族群交汇融合,充分发挥客家人吃苦耐劳、随遇而安的特质,形成了一个以石枧河为源头的林氏族群,十几个林氏村落散落在石枧河流域繁衍生息、安身立命。

如今,从石枧林氏族人及石家福利一带的林氏族人身上,已很难觅到客家人的印痕,但是,从沿留下来的一些传统和他们居住的古建筑上,却依稀折射出客家人独有的风骨。石枧林氏基本具备了客家人的几大特征,一是聚族而居。石枧村基本上是林氏同姓族人;二是建筑宗祠和供奉祖像,石枧村在林氏宗祠里供奉着茂公及历代先祖的神像;建筑四方高楼即炮楼,以抗敌御侮求生存;三是择水源而居,除石枧有一个叫虎泉的大井以外,城上也有一个大井,井头也有几个龙潭汇聚而成的一个大井,这三个井在当地号称林氏三井,是石枧河上游最为重要的三大源头。四是建有独特的客家民居围屋。石枧的古民居,就是典型的客家民居三间堂以及在三间堂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小型围屋三合院和四合院,同时还有以三间堂、三合院和四合院为基础建筑的类似客家大型围屋的七十二堂门等古建筑群。石枧的古建筑在建筑格局上具有客家民居的围屋特征,在建筑形式上,却有富川徽派建筑的特点,是客家民居与富川徽派民居结合的产物,是林氏族人对富川乃至岭南做出的重大贡献。

夕阳西下,我们与一众村民有了闲聊的间隙。燠热消退,秋凉渐长,我坐在村北的一户人家门前,听村民们追忆林氏祖上逝去的前尘往事。村民憨厚而淳朴,一位回过莆田祭祖的忠厚长者惆然叹息,我们连祖宗的话都丢了。回到莆田,已是一无所有。当石枧林氏同富川其他林氏在莆田大地上怅惘前行时,那份丢失的乡音是如何萦绕在他们的心头?那份浓浓的乡情是如何让他们潸然泪下?那是他们世世代代永远都魂牵梦萦的难言之痛。两边都是故乡,两边都是游子,他们永远都只能在故乡和他乡间漂泊,伴着那缕缕如烟的乡愁和客绪。如果不是根据族谱记载回乡祭祖,还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曾是迁徙天下的客家人呢?如今,在富川还会讲客家话的林氏,也只有靠近旺高一带的茶山村了。贺州的八步区和平桂区的旺高一带是客家人的主要聚居区,近水楼台,茶山村林氏族人的客家话和客家传统得以在富川硕果仅存。虽然这些石枧林氏后裔把自己客家人的身份属性遗失在岁月的长河中,但基因里传承下来的那份客家人热情好客的本质,是任何岁月风雨也磨拭不掉的。晚风轻拂,炊烟袅袅,他们热情地挽留我们吃饭留宿。天色已晚,归心似箭,我们和村民们依依道别。

十多年前,我曾经路过石家去北面的麦岭看古军营。那是中原进入岭南的古道雄关。那是楚越的通衢,栖身古道上的石家和麦岭,是富川北边和东北边地势最高的地方,是富川两大河流富江河和石枧河的发源地。中华林氏始祖是比干,具有高贵纯净的王族血统,石枧林氏是当之无愧的贵族后裔,自古就有读书入仕的传统,他们秉持祖训,在石家耕读传家六百年,一大片林氏族人在石家及附近福利的大地上艰辛劳作人才辈出,成为石家乃至整个富川最大的林氏族群。中国农村向来是个乡土社会,林氏族人在这片土地上的族群亲密,人情浓郁,令人向往而亲切。但是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外面的改革之风劲吹,几千年的人情乡土社会土崩瓦解,身居富川一隅的石家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日出日入的作息起居生活,保持着淳朴的亲情乡土,也许在有的人严重事故那是偏远、落后的象征,福兮祸兮,是石家的偏远和曾经的闭塞,让石家给我们留存了这么丰厚的一笔文化遗产,如此庞大的一个古建筑群落,让我们及后人得以有幸一窥先人的聪慧和勤劳,得以将我们民族的文化和瑰宝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勿忘祖先创业之艰难。

十多年后,我二进石家。漫漫时光,足以改变这里的一切。仲秋的傍晚凉意盛浓,辽阔的秋风吹拂过石家这片亘古高原,西风斜照,我行进在归途中。辛勤劳作的农人在山坡原野上茫茫的果树林中默默耕耘,疲惫的脸上难掩对丰收的热望。满山满坡的柑橙果树上硕果累累,农人们辛勤的汗水化作万顷翠绿中点缀着的万点金黄。宽阔平整的乡间水泥公路蛛网般四通八达,链接中原腹地和南海万里波涛的洛湛铁路巨龙似地隆隆驶过,古香古色的石枧古村落掩映在青山绿水间,依托石枧河形成的林氏族群和失落期间的客属文化,在瑶乡大地上生生不息。清清的石枧河清流潺潺,充盈着林氏族人旺盛的血脉亲情。富川,这个曾经的他乡,已是林氏族人不离不弃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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