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薇

曾经想逃离的却再也回不去

○丁 薇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的初中生活，那应该就是单调，每天三点一线：教室—寝室—食堂。每天成堆的作业，成堆的考试。经过三年的苦读，我终于赶在了一些人的前面，最后以628分的成绩考入了师范学校。我是不大想去的，只是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在他眼里我是个什么都听家长话的乖乖女。所以尽管不情愿，我还是去了那个一待就是五年的崇仁师范。

那是一所建在偏僻山坡上的学校，因此我们去县里总是会说“下山”，回学校就自然是“上山”了。它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破、旧、小。现在我还记得，那年刚去时校门上“江西省崇仁师范学校”几个大字中的一两个字漆掉得只剩下斑斑锈迹。教学楼只有三栋，其中一栋估计“年纪”也比较大。有时走在楼梯上，我会担心它突然就塌了。宿舍有三栋，一栋因为时间长，下大雨时总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幸好我那届比较幸运，分到的是一处新宿舍。这跟我想象中的大专学校可有天壤之别，一想到要在这儿待上五年，我的“不情愿”在心里似乎又滋长了些许。

到了师范，再也没有做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和严厉的老师。应该说是一切都该靠自己主动去学习。而老师是上完课就走的，布置的作业很少，几乎没有。我感觉生活一下子闲下来了。更多的是感觉到空虚。在第一个学期，我学会了上网。记得在初中时，班主任经常在耳边念叨“不能进入‘三室两厅’”。我第一次踏进学校网吧大门时，初中班主任的那句话萦绕在耳边，我的心里有种自己终究也变成了坏学生的感觉。有那么一刻我想过不要进去，但当我看着网吧里坐满了学长学姐，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入迷，沉浸在网络世界中，我的好奇心也油然而生。最终我还是到网吧前台办了一张会员卡，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不得不承认，当我按着开机键时，我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激动，就好像即将要开启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通过旁边一位学姐的指点，我了解了电脑的一些基本程序，她还帮我申请了QQ。在QQ上，我加了一些初中同学和陌生的人。那时感觉电脑真的很神奇，我也就这样陷进去了。此后每天，我几乎一下课就往网吧跑。学校只有一个小网吧，上网的人却多得很，有时排队等好几个小时只能上十几分钟，然后就要赶着去上课，而我却依然乐此不疲。原本适合赖床晚起的周末，我却起得比上课还早，为的就是等学校网吧开门，自己能占个有耳机、网速快些的位子。有时我甚至晚上出动，而且一上就是一整晚。当然，每次去我们都必须叫上班长，一是因为被老师发现的话有班长一起扛着，二是因为班长是男生，我们需要这样的“保镖”。一整晚，我们一大伙女生组队玩QQ飞车、QQ劲舞。家乡有句俗话叫“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果不其然，在一次夜晚出动时，我们被学校保卫科的巡逻员逮住了。班主任知道这件事后，不仅要我们写了1000字检讨，最主要的是还请了家长。我老爸在知道这件事后，连夜赶到了学校，我在他心中的乖乖女形象就这样终结在17岁。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在指着我说“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时，他头一次表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在当时并没有觉得这事能上升到请家长的程度，只不过是上个网而已。我回应我爸的是一副满脸不屑的表情。现在想想，他那时应该对我失望透顶了。而我也从初中时的优秀学生变成了问题学生。之后，老爸一天固定打三个电话，询问我的行踪，念叨着不要上网，不要玩游戏。周末更是派人盯梢。说实话，那时的我特别想逃离师范，总是坐在教室前的草坪上幻想着一觉醒来这五年就过去了。

一晃就到了第二个学期，一开始我还会听那听不懂的高数课，但总是会迫切地希望高数老师写满整整一黑板的板书，因为每当黑板被板书占满，也就意味着快下课了。后来大多数时候，我发现课堂上除了第一、二排的学生会挺直了背全神贯注地听着，后排的学生则像风霜扫过的小草，一倒一大片。最富有戏剧性的是一到快下课大家又都会齐刷刷地抬起头，一节课在最后那几分钟大家的附和声中画上了句号。后来老爸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那部只能发信息打电话的摩托罗拉就此“下岗”了，新手机能上QQ，听歌。一开始觉得还是挺好的，至少上高数课，我也能用它来消磨下这难熬的时光。但毕竟手机的功能也就那么多，时间久了我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寝室里兴起了看小说的热潮。最开始看的是寝室的大姐亚楠，她走哪儿都捧着一本韩寒的小说，吃饭看，上课看，睡觉前还看。之后我们整个寝室每周二都会集体去学校图书馆。我们挑选的大多是当时很流行的一些言情小说。回到寝室就迫不及待地看，有时甚至寝室熄灯后蒙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照着看。那股劲估计中考前夕都敌不过。看过的小说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郭敬明的那本《悲伤逆流成河》。里面的故事就像书的名字一样，透过泛黄的纸张到达心间的那股悲伤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以至于我后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会在看到痛心时落下几滴泪水。

就这样虚度了三年的时光。大四那年，我参加了一次演讲比赛。赛前我是满怀信心的，因初中连续三年的演讲比赛，我都是县里的佼佼者。但最后我却被一个学妹打败了。那次我深受打击，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比赛，我开始思考自己三年来的大学生活，最后发现也只能用“挥霍”两个字来形容。“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三年来别人一直都在努力，而自己却在混日子。顿时我追悔莫及，第一次希望时光倒流，却也只能是希望。也就是从那以后，我远离了小说、手机，抓住了大学时光的尾巴。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我却不想再虚度时光。我开始认真上课，有空就去阅览室看看课外书。渐渐发现，自己知道的确实很少，错过的却又很多。

论文答辩的那个五月下着大雨，似乎是在为我们的离别渲染某种特定的气氛。我拿着行李站在学校的大门前，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一切被我挥霍的时光都被我拾回。只是耳边那首《再见》把我拉回了现实。一辆辆离别的车子越驶越远，室友挥别的手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曾经一度想逃离的那些时光，日后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