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 陈晓宇 严强

摘要：博彩业在澳门回归后获得较大发展，既有特殊的历史因素，也依仗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的政策支持。博彩业作为澳门特区经济的支柱产业，在澳门回归后对经济社会的稳定发展有着正面作用，但是，也存在着助长侥幸和投机心理、出现问题赌徒、使教育发展滞后、病态博彩问题突出、降低青少年就业竞争力等负面影响。在创业创新的新形势下，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努力探索博彩业的新业态，积极培育负责任博彩。

关键词：博彩业；负责任博彩；问题赌博

中图分类号：C961.9文献标识码：A文章分类号：1674-7089（2017）04-0086-09

一、引 言

博彩业在澳门历史悠久，从16世纪大大小小的赌档、赌柜遍布大街小巷，到现今规模巨大发展成熟的酒店、娱乐场林立，大致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博彩业至今仍是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社会发展的支柱产业。从澳门回归至今，18年间，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采取了赌权开放、严格监管的政策，澳门博彩业迎来了发展的辉煌时期。

现今，澳门博彩业收入总量早已超越世界赌城拉斯维加斯，但是从长远来看，博彩业的快速膨胀并不是一件好事，内地一系列政策的调整，根本目的并不是要打压澳门博彩业的发展，而是使之放缓膨胀发展的速度，促进澳门博彩旅游的多元化发展。要保证博彩业的健康发展，需要正确认识这一产业在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影响，既包括正面的影响，也包括负面的影响。

在创业创新的新形势下，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努力探索博彩业的新业态，积极培育负责任博彩。所谓负责任博彩，就是在严格监管的环境下，博彩者在参与博彩娱乐时，不会对本人、亲属以及其他博彩者和娱乐场员工的安全健康造成威胁，也不会对博彩地区及博彩者原居地带来负面影响的新型博彩。

二、澳门博彩业的演变与发展

博彩业是在澳门特殊的历史阶段、特殊的社会环境中发展起来的特殊的娱乐行业。澳门博彩业能有今日的成就与规模，其起源与发展历程值得研究。

博彩业的经营，将赌场从纯粹的以“赌博游戏”为主轴，转变成现代的商业、休闲及娱乐活动场所，博彩业成为观光产业重要的一环或“推手”。出于推动观光、提振经济、增加税收等种种原因，各国政府积极跟进“开赌”，近年来博彩业在全球的成长十分惊人。

学界对澳门博彩业的研究早已有之，澳门博彩业历经了几百年的历史，受历史因素、文化因素的影响，发展有起有伏。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澳门博彩业发展的历史分期分别进行了研究。

关于学者们对澳门博彩业历史发展脉络的研究结果见表1。

澳门博彩业的发展可以追溯至16世纪。1535年，外国商人向中国官吏行贿，广东官府遂将贸易管理机关迁移至澳门，允许葡萄牙人和其他外国商人在澳门附近海面开展贸易；1553年，开始有葡萄牙人在澳门居住。

早期，移居澳门的华人多是建筑、码头工人及佣仆，随着城市逐渐繁荣，各路人马涌入澳门。澳葡当局对华人聚赌采取放任态度，没有法规监管，导致大大小小的赌档、赌柜遍布大街小巷，赌场庄家成了澳门的第一代赌商。1810年6月，葡萄牙国王宣布“赦令”，准许澳门成立一家彩票发行站，以资助慈善机构。

1842年，清政府将香港岛割让给英国，澳门的贸易港地位逐渐被香港取代，再加上澳门赌场数量不断增加，当地社会出现动荡。澳葡政府为巩固统治地位，增加税收源头、促进主流经济产业多元化，于1847年提出了将澳门博彩业合法化的建议。19世纪50年代，玩“番摊”的赌馆已有200多家，到了19世纪后期，博彩业蒸蒸日上，赌饷成为当局的主要收入来源，澳门逐渐开始以赌博闻名。

澳门历史上赌权的第一次转变是在1930年。澳葡政府以“暗标竞投”的方式和“价高者得”的原则公开招标。卢九、范洁明、何十等组成“豪兴公司”，在“广东赌王”霍芝庭和香港康年银行创办人李声炬的支持下，以“年饷”80万元投得了澳葡政府批出的全部赌场专营权。豪兴公司获得专营权后，对赌场进行了富丽堂皇的装修，设置戏台，为客人提供免费的食品、酒水、香烟，还提供代客购买船票等配套服务。豪兴公司对澳门博彩业的创新和改进使得澳门现代博彩业的雏形日渐显现，标志着澳葡政府对博彩业开始实行规范化管理。

1937年，幸运博彩的首家专营公司“泰兴娱乐总公司”（以下简称“泰兴公司”）成立，澳门博彩业进入新的专营时代。泰兴公司重視改善配套设施，完善博彩专营权制度，增强了澳门博彩业的吸引力，使澳葡当局增加了近3倍的“库房”收入。自此，澳门博彩专营制度日益成熟，逐步进入全盛时期。

豪兴公司经营保守，无法满足澳葡政府对于财政收入和社会安定的双重要求，1937年澳葡政府颁令，将所有博彩业专营权集中，统一承投。最后由以傅德榕及高可宁为首的泰兴公司投得，后改建新马路的新中央酒店为旗舰赌场，引入百家乐等新式博彩游戏。澳门博彩业在泰兴公司的带领下走向了繁盛。

1961年2月，为重建博彩业在澳门的主流地位，经第119任总督马济时（Marques）建议，葡萄牙政府批准澳门为“永久性的博彩区”，并决定将澳门打造成以博彩及旅游为主要经济发展项目的低税制地区。葡萄牙政府界定了赌博与博彩的定义：“凡博彩，其结果为偶然性，纯粹幸运致胜者”，概称“幸运博彩”。陈章喜：《澳门博彩业与会展业：效应比较及产业走向》，《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6期，第82-88页。

1961年10月，以港资背景为主的叶汉、叶德利、何鸿燊、霍英东合组新财团，与原持牌的泰兴公司竞投。最终，新财团以“年饷”316.7万港元的承投价，小赢泰兴公司的315万港元，夺得澳门博彩专营权。另外以“年饷”38.4万港元投得铺票、山票和白鸽票的专营权。

1962年1月1日，得标的新财团“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所属的第一间赌场“新花园娱乐场”正式开业，经营了24年的泰兴公司及其下属赌场同时宣布停业。3月30日，何鸿燊等与葡萄牙海外部签署专营合约；5月，“澳门旅游娱乐有限公司”（简称“澳娱”）正式注册成立，并在澳门总督府签署了移交合约，将专营权转交给澳娱，自此开始了该公司长达40年的幸运博彩专营时代。

澳娱为了增加澳门博彩业的竞争力，在旅游、服务、运输等方面不断投资，强化各项配套设施，同时也引进了一些西方博彩游戏项目。在澳娱专营的时代里，赌饷连年递升，从1962年的316.7万港元，一直上升到2002年的77亿港元。

1970年，“葡京大酒店”及“葡京娱乐场”兴建完成，成为澳门博彩业发展的一个新的里程碑。刘良品：《澳门博彩业纵横》，香港：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02年，第97页。

1999年12月21日，澳门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何厚铧宣布邀请具有国际赌博经营经验的顾问公司研究澳门博彩业前景。2000年7月，澳门博彩委员会正式成立，主要负责研究澳门博彩业的发展方向和法律、行政法规及政策。8月，澳门博彩委员会举行第一次会议，决定聘请安达信顾问公司（Arthur Andersen）研究澳门博彩业的发展，并负责为政府提出专业意见，同年，完成了《订定娱乐场幸运博彩经营法律制度》（博彩法）的修订。据此，先批出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永利度假村（澳门）股份有限公司和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三个拥有博彩经营主牌的公司，后又批出三张副牌，即威尼斯人集团、新濠博亚娱乐有限公司、美高梅金殿超濠公司。

2002年2月8日，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决定改良博彩制度，引进竞争机制，避免出现垄断经营的局面。因此，不再批准博彩专营权，改为向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澳博）、永利度假村（澳门）股份有限公司和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已被收购，现属银河娱乐集团有限公司）发出博彩经营权牌照。澳娱独家经营40年的局面宣告终结。

澳门回归至今，赌权开放使得澳门博彩业打破了行业垄断的局面，迎来了博彩业发展的辉煌时期。博彩业至今仍是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龙头产业。澳门博彩业能够长期可持续发展，主要得益于博彩产品、赌场地理位置和博彩客源等。同时，澳门博彩产品结构的多样化、赌场地理位置的广泛化是吸引客源的主要优势。

一直以来，澳门特别行政区的博彩业与内地联系紧密。近年来，博彩客源相对稳定，主要是内地旅客，所占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自内地开放自由行以来，澳门作为中国唯一的“旅游博彩特区”，一直吸引着众多内地旅客前来体验，内地旅客的增加带动了澳门博彩业的收入，推动了整个澳门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从博彩业收入来看，起伏发展都与内地旅客息息相关。澳门博彩业收入近年呈现下滑趋势虽然受多方面因素共同影响，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仍然来自内地，例如受内地旅客赴澳自由行的紧缩政策影响。起初持香港自由行签注即可到达澳门，后来必须单独持澳门签注才可入境，再后来各省份旅客必须间隔两个月或以上才能再次申请签注。内地旅客赴澳要办理港澳通行证与签注，自由行政策的缩紧必然会影响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发展。

三、澳门博彩业的现状及面临的问题

现今，澳门博彩业的收入总量早已是世界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数倍，但是从长远来看，博彩业的快速膨胀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国一系列的政策调整，根本目的并不是打压澳门博彩业的发展，而是降低膨胀速度，促进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多元化发展。

要保证澳门博彩业的健康发展，需要正确认识博彩业在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影响，既包括正面的影响，也包括负面的影响。

（一）澳门博彩业的正面影响

博彩业对于澳门经济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博彩业的急速发展、可持续发展受到广泛关注。澳门博彩业的长期发展主要受博彩产品、赌场地理位置和博彩客源等因素的影响。

1. 澳门产业结构发展多样化

澳门的博彩产品结构多样、赌法多元，能迎合不同赌客的偏好。澳门博彩业分为三类：幸运博彩、相互博彩、碰运气（彩票）博彩。其中以幸运博彩最为普及，也最有吸引力。此外，还有彩票、跑狗、赛马、赌球等。

澳门回归18年以来，尤其是赌权开放后，大批外资涌入，造就了博彩业的繁荣。澳门经济的迅速发展，受益于欣欣向荣的博彩业，加之中央政府近年来所实施的港澳自由行政策，越来越多的内地游客来澳门观光旅游购物，带动了澳门酒店业、航运业、餐饮业、典当业、房地产业和零售业等各行业的发展，本地经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新时机。其他产业的发展与博彩业的繁荣有密切关系，博彩业是巨大的税源，澳门因此得以实现低税制，而低税制促进了产业发展。

2. 澳门经济增长突飞猛进

澳门回归至今，澳門博彩业快速发展。2002年，博彩总收入为228亿澳门元，2012年的博彩总收入超过3000亿澳门元，此处按照1港元等于1.03澳门元计算。年增幅超过12%。具体如表2所示。

根据表2的数据，2015年开始，澳门博彩业收入有所下滑。2014年中至今，澳门博彩业进入全面调整期，毛收入持续下滑，跌势未止。2015年第二季度，博彩业毛收入合计为568.68亿澳门元，按年急挫37.4%，其中，贵宾厅收入为315.68亿澳门元（占博彩业毛收入的55.5%），大幅减少42%，为历年最低值。2015年上半年，博彩业毛收入为1216.45亿澳门元，减少了37%；贵宾厅收入为692.39亿澳门元，同比下跌42%。

2016年两会期间，澳门特别行政区全国人大代表刘艺良表示，博彩业收入大幅下降的主要原因有三点。第一，国际国内经济面临较大的下行压力，博彩业受到波及。第二，游客进入澳门要办理港澳通行证与签注。第三，为防止洗钱，银联在澳门的管制更规范了。胡维佳：《刘艺良：不能说反腐是澳门博彩收入下滑唯一原因》，2016年3月10日，http：//lianghui.huanqiu.com/2016/eyes/2016-03/8685566.html，2017年2月27日。

3. 澳门法律法规发展与时俱进

我国出台的银行卡监管政策，减少大陆游客在澳门的逗留时间等限制措施，对博彩业的下滑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1999 年，澳门回归中国，本着“一国两制”的方针，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同意澳门继续开展博彩业。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成立了澳门博彩委员会，制定了相应的法律法规，从此澳门的博彩业走上了正规化和法制化的发展道路，取得了骄人成绩。

澳门把赌博称为“幸运博彩”，澳门的赌场一般附设于大酒店内，被称为“娱乐场”。截止2016年底，澳门共有幸运博彩娱乐场38所，如表3所示。为期末数目，当中包括澳门博彩股份有限公司拥有的2所暂停营业的娱乐场。

在表3中的幸运博彩娱乐场中，23所开设于澳门半岛，余下15所开设在氹仔岛。澳门博彩公司向社会福利事业拨款，近些年来澳门一些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如新港澳码头、澳门国际机场等，相关博彩企业都参与其中。

（二）澳门博彩业的负面影响

澳门博彩业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游客，带动了澳门的经济发展。与此同时，也给澳门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第一，助长侥幸和投机心理。

博彩业在活跃生活气氛、聚敛社会财富、资助公益活动等方面显示了正面的作用，在消耗社会财富的同时也会助长侥幸心理，引发社会悲剧。

第二，问题赌徒显现。

在博彩业的蓬勃发展之下，澳门当地受赌博影响的人数不断增加。有的澳门本地居民养成赌博恶习后越陷越深，甚至逐渐演变为问题赌徒，其中不乏青少年。该问题必须加大重视。

第三，教育事业滞后。

随着博彩业的迅速扩张，用人需求不断增大，很多在校学生期望辍学进入赌场工作获得可观收入，导致澳门教育事业发展滞后于经济发展的状况进一步恶化。

第四，病态博彩问题突出。

在现代博彩活动中，博彩行为能够让人们休闲娱乐，弊端即病态博彩也逐渐显现。病态博彩主要包括问题赌徒、潜在病态博彩者和病态博彩者三个阶段。国家彩票的引入，赌场博彩的扩张吸引了更多的博彩参与者，网络博彩、手机博彩等借助新媒体的博彩形式大大提高了博彩的可操作性和广泛性，因此，寻求帮助、需要解决与博彩相关问题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第五，青少年就业竞争力下降。

随着外国资本的进入，澳门博彩业快速膨胀，导致了不少社会与经济问题，博彩业边际利润下降，房地产价格猛涨，生活成本增加。博彩业的利润吸引年轻人，很多青少年辍学进入博彩业。罗静：《外国资本进入澳门博彩业的经济、社会后果》，黄平主编：《挑战博彩——澳门博彩业开放及其影响》，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 年，第1-31页。在澳门，很多青少年对未来的生活及职业生涯丝毫没有压力，随着赌场的扩建，博彩业迅速发展，就业职位宽松化，导致澳门地区青年的就业竞争力不强。

四、积极发展负责任博彩新业态

自赌权开放以来，澳门博彩旅游业的多维效应日渐显著。博彩业给澳门带来可观经济收益的同时，负面影响也越来越明显。尽量减少博彩业的负面影响，积极培育负责任博彩这一博彩新业态，成为一条值得探索的新路径。

（一）负责任博彩的概念

负责任博彩（Responsible Gaming）是一个基于无害原则的公共卫生策略，政府机构和博彩运营商有责任减少可能出现的赌博危害。Delfabbro P， Osborn A， Nevile M， Skelt L， McMillen J， Identifying Problem Gamblers in Gambling Venue，Melbourne： Gambling Research Australia，2007， p.8.負责任博彩是指在一个适度监管的环境下，博彩者参与博彩不会对本人、家人、亲人、其他博彩者、娱乐场员工的安全健康构成威胁，或给本地区及博彩者原居地带来负面的影响。

博彩利益相关者制定和实施减少赌博伤害的策略，可以通过法律来实施。例如新西兰、澳大利亚已经从国家层面开展立法工作，推行负责任博彩，州政府对自己辖区内的赌博负有主要监管责任。

为了确保博彩业的持续健康发展，预防问题赌博，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财政司司长办公室于2007年委托澳门大学博彩研究所对该问题进行了相关研究。博彩研究所参考了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等国家预防问题赌博之先进经验，并结合华人博彩文化及社会特色，于2008年呈交报告，向特区政府建议引入“负责任博彩”的施政理念。

（二）负责任博彩的目标

负责任博彩的目标是把博彩行为及经营博彩业可能导致的危害减至社会可接受的水准。为了让公众正确认识到“负责任博彩”的概念，2009年起，澳门博彩监察协调局与澳门社会工作局、澳门大学博彩研究所携手主办了负责任博彩的推广活动，该活动由民政总署和澳门博彩运营商协办。主办单位每年举办一系列活动，向澳门市民及游客广泛宣传负责任博彩、预防问题赌博及病态赌博的信息。经过四年持续不间断的推广，澳门居民对负责任博彩这一名词的认知率已由2009年的23.7%提高至2012年的58.2%，成效有目共睹。

2014年，冯家超提出了负责任博彩的五大原则，包括伤害最少（Harm Minimization）、知情决定（Informed Decision）、平衡发展（Balanced Development Model）、共同承担（Shared Responsibility）、最佳实践（Best Practice）。冯家超：《负责任博彩工作报告书2009—2013》，澳门：负责任博彩推广委员会，2014年，第15页。

（三）负责任博彩利益相关者的责任

社会需要发展，问题博彩需要管理。相关策略将影响澳门博彩业的可持续发展。很多学者从企业社会责任的角度分别分析了负责任博彩应处理的关系，包括博彩企业与股东、雇员、顾客、供应商、竞争对手、政府、公民社会或社区等等。总体而言，负责任博彩利益相关者应该包含政府、博彩者及其亲友、博彩运营商、问题赌博防治机构、教育机构及其他社区团体等多方面的主体。

澳门特首崔世安在2014年度的财政年度施政报告中具体指出：“需要继续推动负责任博彩及处理角子机迁出社区事宜，协助娱乐场落实《预防及控制吸烟制度》。”此外，负责任博彩资讯亭除了放置在六间赌博企业的娱乐场内，更扩展到各类型的博彩投注站，加强提升市民对负责任博彩的认识。而在防治病态赌徒方面，提供24小时戒赌辅导热线、线上辅导及咨询服务，使有需要的居民得到适切的服务；推行精明理财计划，使青少年获得正确的理财观；设立专为业界而举办的负责任博彩培训课程。

在一个理想的、负责任的博彩行业中，赌客应对自身的博彩行为及后果负责；博彩业经营者及相关服务供应商应对其利益相关者负责，对赌客及周围人群传递准确、恰当的博彩信息；政府则负有监管和执法等责任。刘爽：《基于投注者行为的博彩信息传播规范》，《澳门理工学报》，2012年第4期，第96页。

结合上述研究，一个负责任博彩的责任体系，主要包括五方面的主体。

第一，政府的责任。

问题博彩不仅危及公众健康，如果不加监管任由其发展，将直接危及博彩业自身。对依赖博彩业获取财政收入，推动经济发展的政府而言，问题赌博具有负面影响。政府要领导、推行负责任博彩的政策，引导其他利益相关者共同承担责任。

第二，博彩者及其亲友的责任。

博彩行为所导致的问题，第一个受影响的一定是博彩者自己。博彩者是负责任博彩中最关键的角色。如果其他利益相关者积极参与，而博彩者本人不配合，没有较强的自我约束能力，过分参与博彩，将无法有效减少博彩的各种不良影响。

澳门正在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目前负责任博彩政策的受众主要是本地居民。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以及非政府部门应该将负责任博彩的受众范围扩大至游客群体。为了更好地履行社会责任，澳门特别行政区应该加大推广面向游客的负责任博彩，投入更多的资源协助游客中病态赌徒的康复，减少问题赌博。比如制定科学的负责任博彩中长期计划，制定面向游客的负责任博彩政策，加强与内地的合作等等。

第三，博彩运营商的责任。

企业的社会责任正在成为一项全球性的期望，在一个企业的经营管理中社会责任是一个重要的领域。澳门的博彩企业要获得更大的竞争优势，保证可持续发展，必须制定相应的承担社会责任的管理对策。那些被社会公众认为是以不负责任的态度运营的企业，最终将会丧失社会地位和社会权力。符合伦理规范、承担社会责任是企业管理中应当遵守的原则。澳门博彩运营商需要明确商业博彩所带来的风险和社会负面影响，必须配合政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开展负责任的博彩经营。

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禁止未满21岁之人士进入澳门任何一所娱乐场及在娱乐场内进行博彩行为。作为一所负责任的企业，银河娱乐场股份有限公司积极防止未满21岁之人士进入集团旗下的娱乐场范围，并严禁他们在其中进行博彩行为。

第四，问题赌博防治机构的责任。多年来，政府已把推动负责任博彩、防治问题赌博及病态赌博纳入施政范畴之中。问题赌博防治机构作为防治问题赌博行为的重要机构，必须为有需要的人士提供相应的辅导以及治疗服务。

第五，教育机构与其他社区团体的责任。

政府的学术机构和民间社团应紧密合作，积極推广负责任赌博，致力减少博彩业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何厚铧：《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二零零九年财政年度施政报告》，2008年11月11日，http//portal.gov.mo，2017年2月27日。防患于未然是改善问题的最好方式，教育机构与其他社区团体要积极地向市民宣传正确的价值观，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负责任博彩的理论与实践，为负责任博彩的推行打下良好的基础。

崔世安在2011年的财政年度施政报告中也指出：“因应博彩业的发展趋势，将推广负责任博彩行为，进一步减少问题赌博对市民的影响，并增强青少年对问题赌博的认识，推动负责任博彩，继续研究制定负责任博彩的指引。”崔世安：《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二零一一年财政年度施政报告》，2010年11月16日，http//portal.gov.mo，2017年2月27日。

五、结 语

博彩业是澳门经济的龙头产业，且与内地关系紧密，博彩业有责任维护社会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澳门博彩业在发展过程中极其重视负责任博彩的推行，目的在于减少博彩的负面效应，使博彩业成为澳门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支柱产业。负责任博彩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已较为普遍，但在东方的一些国家仍需要大力推广和宣传。负责任博彩不仅仅针对已经成为病态赌徒的人群，也要对以娱乐为主非问题赌博人群加大关注力度，使他们知晓风险、合理博彩。全社会参与负责任博彩，这一目标的实现需要多方责任者共同参与，共同努力：需要政府出台政策进行监管，需要博彩者及其亲友具有清醒的认识，需要博彩运营商建立行规将不符合要求的人拒之门外，需要专业机构为出现问题的博彩者提供辅导与治疗，需要教育机构与社区团体普及负责任博彩的概念。

负责任博彩在澳门早已不是一项“纸上谈兵”的工程。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把负责任博彩纳入施政理念，为了让公众了解负责任博彩的概念，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向市民及游客广泛宣传负责任博彩、预防问题赌博、病态赌博等信息，所有博彩企业也禁止21岁以下的人士进入娱乐场。近年来，在澳门本地居民、赌场员工及亲属间，负责任博彩的认知率已超过半数。澳门博彩业最主要的客源来自内地，因此，目前关于负责任博彩的宣传重点应面向内地旅客。澳门推广负责任博彩，可以防止内地居民误闯陷阱、踏入误区，让澳门博彩业真正发展成休闲娱乐产业，减少负面影响。负责任博彩的大力推行将带动澳门博彩业持续健康发展，澳门博彩业持续健康发展才能稳住澳门经济最重要的“龙头”。

〔责任编辑：沈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