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源+沈立

目前不少加油站存在着油气回收设施部件破损，零部件之間匹配不当，设备未能得到及时维护导致气路堵塞，操作人员对油气回收原理、工艺设备、使用规程不熟悉，未使用或未正确使用油气回收设施等情况。

现有技术已不成问题

“这加油枪外观与未接受改造之前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油枪里面多了一根管子，直接连通加油机，只要一提油枪加油，油气回收泵就会自动运转，强制把汽车油箱里和加油过程中产生的油气吸回去，再通过专门的管道输回到加油站油罐里，使其不再挥发到大气中。”在广州市中石化瑶台加油站工作人员向记者解释了加油站二次油气回收的原理。

记者了解到，目前加油站的油气回收系统可分为一次油气回收系统、二次油气回收系统及三次油气回收系统，其中一次、二次油气回收主要在加油站完成，第三次油气回收则在储油库内完成。而第二次油气回收系统与车主、周边居民生活息息相关，影响比较大。

“二次油气回收系统可分成分散式和集中式，不同的方式对油气回收效率好坏、油气回收流程等都会产生不同影响。”广东华士特威石油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范启宝说，加油站在油气回收工程改造之初，相关设计公司就要认真考察加油站油气挥发的方式以及对周边环境的影响，设计出符合加油站实际情况的油气回收系统。“然而，在广州亚运及深圳大运会期间，不少加油站的油气回收系统迫于时间紧的关系，是匆匆改造完就上马的，当时改造也以集中式处理回收系统居多。”

在中山、东莞、广州三地采访过程中记者了解到，目前这三市加油站主要以集中式处理回收系统为主，而在深圳、佛山两市则以分散式为主。据统计，目前中石化深圳分公司分散式回收系统占了80%。“分散式油气回收系统内部构造、管路布置比较复杂，整机费用也比较贵，单机即使出了故障也不影响其他机器作业。而集中式万一出现总泵力吸力不够，则会影响整个二次回收系统运作。”中石化深圳分公司相关负责人说。

分散式回收系统内部设备精密，每个管路的接口处都必须严格密封，各种回收设备之间才能密切配合，才能有效地捕捉溢出汽车外部的油气，并将这些气体资源回收利用。而集中式回收系统的设计则较为简便，操作起来比较容易，适合应用在产生油气较多的大型加油站内。

“集中式回收系统对油气管路的坡度要求十分严格，如果油气管路的坡度没有达到固定数值，那么在导气的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导管内部液体积压，从而使得管道阻力过大，阻碍整个系统的正常运转。”业内环保设备专家指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管道阻力过大的情况在面积较大的加油站内部尤为常见，影响了回收效率。“在加油机未到达使用年限或不愿意更换设备的情况下，改进管路的设计工艺，尽量减少管路的拐弯部位，多设置一些液体收集管路，也可保障其回收效率。”

业内专家指出，分散式与集中式这两种回收方法各有利弊，关键是在于油气企业要根据实情选择一种平衡式的回收方案，并加强日常管理及维护工作。“通过采用吸附等技术装置实现油气最终回收，重新转化为燃油，这样既能有效减少挥发性有机物排入空气、防止大气污染，又能消除安全隐患，保障员工和客户健康。

油站自我管理是关键

截至2014年，广东大部分的加油站都已完成了油气回收改造，但是由于后期加油站的监管和人员培训不足，导致油气回收效果不理想，甚至是没有效果。2016年11月，广州市环境保护局为全面了解加油站油气回收系统运行情况，委托了专业公司随机对广州市内50座加油站进行油气回收系统评估检查。

评估结果显示，正常运行的仅有15座，35座（约70%）加油站油气回收系统存在不同程度问题。如回收设施有关部件破损、零部件之间匹配不当、设备未能得到及时维护导致气路堵塞、操作人员对油气回收原理、工艺设备、使用规程不熟悉，未使用或未正确使用油气回收设施等。

此外，记者在广州番禺区大良加油站、茂名乙稀加油站、中石化茂名金三角加油站、电白县筑路新湖加油站看到，这四家加油站至今仍未开展油气回收工作，当地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油气回收。交谈中，油站工作人员不是埋怨油气味太浓，怕在此工作时间太久影响身体健康。

“通过此次评估，我们还发现大部分的加油站管理水平和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操作工人员流动性大，管理制度和操作规程不完善等问题。”广州市环境保护局机动车控制处副处长冯滨说，加油站存在的问题，主要包括工程管理、设备使用和维护维修管理、运行与操作管理、检测管理、人员培训管理、检查与考核管理等制度，以及卸油油气回收系统操作规程、油气回收系统运行检查操作规程等。此外，自查自纠机制也不健全，甚至是没有。

记者在走访多市后了解到，目前环保部门对油气企业的日常监管主要以日常检查、委托第三方进行抽检、年度检测为主，有条件的地区如广州、佛山还不定期为油气企业进行技术培训，但由于各加油站操作人员的流动性较大，管理交接不到位，导致各加油站出现管理水平参差不齐情况也正常。

据介绍，自油品市场放开以来，各种类型的加油站星罗棋布，国营、外资、民营加油站遍布大街小巷，这活跃了油品市场，方便了车主加油，但也给环保部门带来监管难的问题。

“所谓的监管难，以我市为例，主要体现在执法人员少，点位多、远且分散，只能采取抽检的办法督查加油站做好相关工作，让其心中有根弦，除了惦记安全经营以外还有一份环保的责任。”中山市机动车排气污染监督管理所黄水霆说，在油气回收方面，国营与外资的加油站要比民营性质的加油站做得更加规范到位，大部分的民营加油站改造后，由于日常管理没有跟上，油气回收改造效果往往是大打折扣。

“以我们中石化为例，现在很多加油站编制内的员工只有站长一人，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合同工，流动性很大，如果哪个加油站服务比其它油站好点，那绝对是该站的管理比较到位。”中石化广东分公司培训部门相关人员告诉记者，加油站存在分布广、数量多的特点，要发挥油气回收实效，加油站的自我管理是根本。

记者在佛山市南海区环保局了解到，为提高油气企业的自我管理能力，让企业员工转变观念、懂原理、会维护，2013年至2015年环保局连续三年针对不同内容开展了不同形式的油气回收技术后培训，既有多媒体教学，也有现场实操。“为突出培训效果，让更多的人受益，我们还采用了点‘菜式教学，企业说出要培训的内容、培训方式，我们政府出钱培训、出人授课，该做法受到了企业的一致点赞。”佛山市南海区环境保护局黄冬梅说。

“油气回收设备均为加油站易损、易耗、工作强度高的设备部件，不正确使用极易导致回收设备的密封性出现问题，甚至是机器不运作。”范启宝说。

据了解，加油员的操作是否规范直接影响油气回收系统的回收效率。以使用加油枪为例，加油站工作人员使用油枪加油时要避免碰撞、敲击等行为，加油过程中油枪枪管处的罩子要完全罩住汽车的油箱口，才能保证油气的回收率不降低。“‘跳枪后继续为车加油，此时很容易导致油枪回收气孔积油，致使油枪气路堵塞，造成油气回收系统功能不良，出现故障。”范启宝说。

加油站与油库的利益博弈

“广州的情况并非个例。”采访过程中记者了解到，有部分加油站特别是私人经营的加油站，出于费用成本的考虑，其油气回收系统大都沦为摆设，没有投入运行或者仅仅是在应对环保部门检查时才开机运转。

“主要原因在于加油站承担了高昂的改造费用，人员培训、日常维护、自查自检样样都需要资金投入。”广东省环境保护厅相关负责人表示，然而现行的加油站收集、油罐车转运、储油库回收的运行模式，加油站难以获利，好处大多集中在储油库。

为了使加油站的油气排放达标，加油站除了需增设油气回收装置之外，还需对其原有设施进行改造，一座普通加油站所需费用估计在25万左右，甚至更多。“改造、运营成本与减少油气挥发或得的节能效益是不相匹配的，对于一个年销售量5000吨的加油站来说，每年回收也不过可获得8万元左右利益，如果是用贷款改造，扣除贷款利息后，其改造成本也要7～8年才能回本，但此时原来购置的设备也到了更新期。”佛山市一家民营加油站负责人说，一年一次的请相关资质单位对油站进行自查评估，不仅要停业数小时，还要花费高额检查费用。据介绍，目前16只枪的加油站检查费约为4000元一次。

数据显示，中国石化广东石油分公司自2010年起开展油气回收改造，截止至2013年已累计投入6.6亿元，在珠三角及周边主要城市的26座在营油库及1650座加油站安装油气回收系统。“根据理论值，按照回收率0.1%来算，以2013年1～10月的数据为例，广东中石化可回收油品总量可达4200吨，可供4200辆私家车一年使用。这数据看起来很美，然而这仅仅是理论值。”中国石化广东深圳石油分公司相关负责人说。

此外，业内人士也指出，目前加油站后端处理装置，也仅仅起到对油气回收系统的监测功能，经济效益几乎为零，且采购成本高昂，也增加了日常运营成本。

据了解，在一、二次油气回收阶段，油气回收的气液比是1：1，也即是出1升汽油，回收1升油气。加油站收集回来的油气，会被前来卸油的油罐车带回到储油库去进行处理，回收再利用。

那么储油库的油气回收行为，是否就是获利丰厚呢？答案是未必。专家指出，储油庫油气回收设施建设费用以及能量消耗也不低，储油库油气回收设施改造费用大概在800万～1000万元人民币之间。

有研究机构做过测算，以能耗较低、技术上成熟的活性炭吸附法为例，一套设计出力量为500立方米/小时的活性炭吸附油气回收装置，仅电耗一项就是1920元/天，一年下来，大概需要70万元人民币。若选用能耗较高的回收方法，如冷凝法、膜分离法等，盈亏平衡点还要提高。

“如果油库使用最经济的活性碳吸附的回收方式，不算油罐车带来的油气收益，汽油年发油量须达到35万吨以上，才能勉强抵消运转成本和达到盈亏的平衡点。若汽油年发油量达到50万吨时，可以有盈利，它的投资回收期大约为5年。”业内专家表示，但如果按照油罐车从加油站带回的油气经济价值计算，则经济效益明显提高，年周转量在15万吨以上的油库投资有望可以在5年内收回成本。

对此有人提出，部分加油站可实行“三次回收”，即为加油站油气回收后端处置部分油气处理变为液态，使加油站油气回收系统压力始终保持低于设定值。如此一来，整个油气回收过程均可以在加油站内完成，回收所得的效益由加油站获得。

不过，“三次回收”现阶段在国内的可行性却受到了不少质疑。要达到目前国外的设计理念，即回收处理--液化--重新利用的程度，仍然有不少的难题有待攻关。“因此我们仍然只是选择对油气进行控制，由储油库加以回收。”中石化广东分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

“无论是加油站或是储油库，实行油气回收不能只看到经济效益，同时也要计算其带来的社会效益和环境生态效益。”广东省环境保护厅相关负责人表示：“为了改善城市空气质量，加油站的油气回收势在必行，加油站、储油库应该主动作为，而非计较谁家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