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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美学视域下的电影《我不是潘金莲》

2017-05-04拾晓峰李逸飞

戏剧之家 2017年6期
关键词:戏曲元素我不是潘金莲折子戏

拾晓峰+李逸飞

【摘 要】《我不是潘金莲》以颇具东方韵味的圆形画幅的影像构图构造出了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而片中巧妙嵌置的戏曲元素也为影片增色不少:圆形画幅有意戏仿戏曲中的单一的聚焦视角,镜头场景的切换也按照折子戏缜密编排。此外,片中配乐的鼓点、冯小刚亲自解说的旁白,甚至直接引用的京剧《三岔口》的片段,都为《我不是潘金莲》平添了更为浓郁醇厚的戏剧风味与传统意韵。

【关键词】戏曲元素;折子戏;封闭构图;圆形画幅;鼓点

中图分类号:J9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06-0136-02

2016年11月18日,电影《我不是潘金莲》上映,创造性的圆形画幅与冯小刚自我风格的突破,使影片斩获了“金贝壳”等众多国内外奖项。针对这些独特的审美元素,国内也掀起了一股读解《我不是潘金莲》的热潮。但讨论多集中于圆形画幅及与刘震云原著的比较等方面,而未對其中更多的审美元素作深入挖掘。除了颇有中国工笔画韵味的构图外,片中很多的戏曲元素也为影像风格增添了东方传统韵味。本文以此为切入点,试对《我不是潘金莲》中的戏曲审美元素作分析。

一、圆形构图:戏剧聚焦视角的仿造

在《我不是潘金莲》中,圆形画幅的使用是影像封闭构图的一种形式延续,在这种“形式”的背后,也带来了很多“有意味”①的东西,而由这种形式所带来的“聚焦视角”也是其中一种。

一般的电影屏幕都是长方形的,转换为圆形之后由于视线的阻碍和可接受视感体验范围的缩小,观众自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仅有的圆形画幅所限定的范围内。在中国戏曲的舞台布景中,通常是三面围坐,舞台上空空如也。甚至在汉以前的戏剧,都是依据地形,观众直接围观,②这就导致观众只能将目光投射在固定限定的舞台范围内。虽然很多戏剧都有这种舞台,但相较于西方传统的大舞台,中国传统的小布景舞台确实很能让观众集中注意力。《我不是潘金莲》也多采用固定机位、横移镜头的拍摄方法,将人物限定在镜头的中间位置,通过变换背景及音乐体现出剧情和人物心理的走向,这和传统戏曲中通常以一张方桌一把椅子为布景有着相似之处。人们常说“有了桌椅就能开戏”,即将桌椅放置在舞台的中央,行动范围不越过桌椅的有效视线,也起到了聚焦的作用。

因而《我不是潘金莲》中的圆画幅及一些将人物固定在镜头中央的做法,正是中国传统戏曲中舞台聚焦视角的一次影像化戏仿,一次现代技术的传统复归。

二、折子:场面调度的节拍器

在《我不是潘金莲》中,时时出现了大场景的切换。而在这些场景切换之前,都有“题字”介绍,这和戏曲中“折子”所起的作用是异曲同工的——它们的巧妙嵌置使得叙述节奏显得疏密相间,起到了节拍器的韵律调节作用。

《我不是潘金莲》中的场景切换有明显的“折子戏”投影。片中出现的“题字”有黑色字如“光明县”、“永安市”、“喝茶”、“京(红旗)”四处,白色字有一处为“小白菜,潘金莲,窦娥”。除此之外,影片并非全程圆画幅,在牛头镇的院子中、李雪莲在京城开的小店的时间进程中圆画幅也变成了方形。以上种种“题字”及“变形”并非随意为之,而是伴随着这些题字及画幅的改变,场景也自然变化,叙事内容和短片段立意也发生了变化。中国戏曲的“折子”和这种变化互为映射。

“折子戏”是后来才有的名称,是为了突出单一剧目的艺术特色及表演者个人的表演水平而将某一剧目的某个篇章独立出来,因而称之为“折子戏”。“折”是音乐曲调上自成一“套”,为同宫北曲联套,故事情节为一个段落,是为一“折”。“折”的定义,应是一个套数,即同宫曲套,由旦或末主唱,也就是所谓的“旦本”、“末本”,加上有关的“宾白”,表现一个完整故事的片段段落,是为一折。所以“折子戏”是指由一场或几场组成的、有独立体系,或析出全本大戏的一出、几出的别具特色的、有完整故事情节的小戏。③因而《我不是潘金莲》的不同场景,如果分开来看也能称其为一个独立的小片段,而这每个片段(场景)中影片制作者想要表达的都是有所侧重的。把这些片段称为一幕或一场也无太大差别,但叫起“折子”来,似乎更恰当一点。

因而影片中的场景切换,明显借鉴了折子戏的方式方法,每一片段在讲述一个独立的小故事的同时又体现了部分演员及主演的主要个性,其中的戏曲观赏体验也更浓厚了一点。

三、鼓点:情绪的推进与韵味的渗透

配乐始终是渲染电影气氛、烘托人物心情的重要“配件”,在电影制作中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我不是潘金莲》有意使用了戏曲表演的配乐乐器,强烈的鼓声韵律给电影增添了浓郁戏曲韵味。

电影中共有两处用到了鼓声,第一次是蔡市长找人把李雪莲带上面包车弄走时的鼓声④,还有一次是李雪莲第一次进京时的鼓声。

第一次鼓声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慷慨激昂、澎湃异常,不仅表现出了李雪莲内心的纠葛变化,也映衬出了演员的演技。影片配乐老师杜薇曾谈到:“其中这五、六面里面有一面是太鼓,其他就是中国鼓了。中国鼓会有一些戏曲锣鼓点的特点,而太鼓的‘劲又是中国鼓敲不出来的,毕竟鼓皮的松紧不一样嘛。”明确点明了冯小刚其实就是想融入戏曲特点的初衷,而中国鼓的使用确实也平添了影片的戏曲韵味。⑤在这段采访中,杜薇也说到电影开场县法院院长陪老领导喝酒时用到的《牡丹亭》音乐也是冯小刚本人的要求,由此可见戏曲配乐对本片的影响颇深。

四、其他

除了以上所述,在影片中还有其他如类似戏曲宾白的美学元素。

在《我不是潘金莲》这部电影中,冯小刚多次“友情出演”,为影片的剧情衔接作旁白声优,如开场的:“从前有个女子叫潘金莲……”等都是旁白。现在多认为“旁白”是电影中的专用术语,而在中国古代戏曲的道白中就早已有“宾白”的说法:“唱为主,白为宾,故曰宾白。”(徐渭《南词叙录》),一说“两人对说曰宾,一人自说曰白”(明单宇《菊坡丛话》)。宾白主要是用来交代人物或介绍剧情(叙述情节)的,其形式则主要有对白、独白、旁白(也叫“背云”)、带白等,其中最典型的是独白中的定场白。⑥参考冯小刚的“旁白”所起的作用,颇有宾白的感觉。此外,影片中甚至穿插了戏曲《三岔口》的表演片段,似刻意为之。最后,戏曲都以矛盾作结展开全篇,《我不是潘金莲》的故事情节展开也有“矛盾”存在,到最后矛盾渐渐化解,影片得以结束。

综上,影片采用的摄影手法及圆形画幅使观众的视角集中于某一处,影片中场景故事的切换类似于戏曲中“折子”的做法,更有颇具戏曲韵味的中国鼓的鼓声及宾白和矛盾的展开结束,甚至直接穿插的戏曲表演片段,都在无形中增加了这部影片的戏曲美学体验。因而《我不是潘金莲》中有着很多的戏曲元素,从这方面来说也不失为一部绝佳的电影。

注释:

①朱立元.美学大辞典(修订本)[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417.“有意味的形式”指的是能引起人们审美情感的、以独特方式组合起来的线条、色彩等形式关系。

②檀琪.戏曲文化[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4.139-142.

③陈韩星.岭南文化书系·潮剧与潮东[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11.15.

④此段鼓声配乐为《龙骨》专辑中的《篆音》的前奏。

⑤格瓦拉杜薇专访,参看网页:http://www.gewara.com/wala/100202558

⑥[美]时钟雯.中国戏剧的黄金时代:元杂剧[M].萧善因,王红箫译.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129.

作者简介:

拾晓峰(1993-),男,江苏徐州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领域:美学、文学批评、中国古代文论;

李逸飞(1994-),男,江苏连云港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研究领域:中国现代电影、韩国电影与电影批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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