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凤虎

（宁夏银川一中，宁夏 银川 750000）

读书·读人·读生活
——写在首届“我即语文”教学奖获奖之际

郭凤虎

（宁夏银川一中，宁夏 银川 750000）

回首自己的教坛之旅，悟读语文的真谛，诚如福州一中陈日亮先生之“我即语文”，“我”就是语文，我们就是语文，我们的生活就是语文。我们教师，尤其是语文教师，必须通过“读书、读人、读生活”来打造自我形象，描绘原生态生活画卷的绿水青山，让祖国的百花园万紫千红，春意盎然。读书姑且不谈，我以几近花甲的人生体验，概说我读人，读生活，做人，教书的一些肤浅体验——少年时期是父亲教我语文；青年时期是同事（老校长）教我语文；中老年时期我将以身教学生语文。

我的父亲是文盲，6岁丧母，19岁丧父。听我母亲说，她嫁过来的时候，我们家是“月照灯，风扫院，三十一鼎锅（三块石头顶一个破锅），还有百三羊（一只白山羊）”。而划分成分的时候，我们家已经是“上中农”。父亲的务实，叫我不能不务实，“文革”的最后一年我初中毕业，只能把读高中的机会让给“贫下中农”。父亲的立身行事影响我一生。言教固不可少，身教尤为重要！记忆的痕迹早已风化，在这斑驳的存盘里父亲的三句话：

我这一辈子宁叫钱受伤，不叫人受伤。

什么事情如果赶自己心上过来了，别人就受不了了。

不要背地里对人叽叽啵啵，夸人几句不见奇，损人几句了不得。

我的语文“议读”期

工作以后，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开会培训、应付检查；谈话、训诫、处理班务。年年轮回，岁岁反复。眼看着生命的里程过半，工资不见长，个子开始缩；学生一大群，贤者寥无几；日子将要滑进浑浑噩噩的泥潭。是我的同事，我的老校长，感动了我，影响了我，拯救了我。我们那个时候每学期只开两次全校大会，校长讲话从不念讲稿，也不多要求我们怎么写教案，怎么写文章；但他教书，读书，写书的劲，诠释着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于是有越来越多的同事（尤其是语文老师）拿起笔来不仅写教案，还写文章。而且我们经常相互切磋，不论谁写好了文章先拿给同事看看，当然最想拿给校长看看，提提建议，修改修改，还经常在报刊上发表。这成为一种风气，历久弥新，便成为文化。2017年4月8日，我们那个学校的老教师100多人聚了一次，作文赋诗人才济济，数学教师、地理教师都成了诗人。我这位年近七旬的老校长有微博专栏，笔耕不辍，这使我们备受鞭策。时间长了才体味到：写作是人对思维的整理、提升，可以改变思想，提升人格。如朱光潜先生所言：“无论阅读或写作，我们必须有一字不肯放松的谨严。文学借文字表现思想情感，文字上面有含糊，就显得思想还没有透彻，情感还没有凝炼。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像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咬文嚼字》）

我不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也很少公开夸赞别人。那一次例外，我真的被他的行为所感动，写了关于我们校长的《双拐撑起的身影》：

咣当……

清脆而又稔熟的声音穿透了隔墙，震动了我的耳鼓，震颤了我的心。

侯凤章校长身患股骨头缺血性坏死病，这种病极难治愈，坐要扭着往下坐，走得摆着向前走；起初疼得走不成路，他就拄一根扫帚把，我们嫌不“文明”，劝他换了根“文明杖”，现在可好，不得不撑着双拐往前走了，确切地说那不是走，而是在跳啊！

他那摇摆的身影和不屈的灵魂迫使我翻开了岁月的日记，我越来越清晰地看到，这位小个子校长在生活、学习、工作和友情上是一个顶大顶大的大个子。

十几个春秋，几千个子夜是他顶着星月的光辉，听着夜莺的歌唱，踩着齁声和呓语，从校园转到宿舍楼，从宿舍楼转到校园，从昨天走向今天，从今天走向明天。

他的幽默、活泼，常常掀起哄笑的波澜，缓解人们压抑的心情；然而在学习和工作上他可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大家心里明白，工作中出了问题，他决不会姑息。他说：“一个软弱的，没有坚强意志的领导，不可能带出一支精干的，富有生命力的职工队伍。”他首先是一个顶呱呱的业务型人才，教课、自学、教研、写作、管理，样样行，而且总是身体力行。

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一桌、一椅、一灯、一支笔，我敢发誓，在我们周围，没有比这再简陋的办公室了；然而他的办公桌上全是书和文稿。教育教学的理论，教改教研的信息，中外美学、哲学，都是他最感兴趣的精神食粮。为了征服病魔，更好地工作，他艰难地戒掉了写作时必需的烟，大把大把地吃上了谁都不情愿吃的药，甚至广泛地涉猎医药学、气功学和佛老学。他、脑筋活，思维逻辑性强，悟性好；论文、杂文、散文在他的笔下挥之即就。发表和自集的有几十篇，笔耕的艰辛，只有耕耘者懂得。与他交谈，读他的作品，会使你顿悟，这“何陋之有”？

他的这种精神和意志不仅完善着自己，而且激励和鞭策着他周围的一大批人。

没生病的时候，老侯的身影随时出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今天那清脆而又沉重的拐杖声依旧飘荡在校园的上空，飘荡在每个师生的心中。

他的敬业精神影响着他治下的学校，他的意志一定会战胜病魔，战胜一切。

不信，慢慢走着瞧吧！

我的语文“范读”期

2015年我被评为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届“最美教师”——在镁光灯下，我说了最想说的话：“做教师是我正确的选择，做最美教师是我们的必然选择。我用一生读书，读人，读生活。我一边读学生，一边教学生；同时学生也在读我教我；我和我的学生一起成长。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我们辛苦并快乐着！”

我越来越觉得语文学习的终极目标就是做人。如何做人？那要看你怎么读书，读什么书。记得母亲那会儿批评她的调皮的孙子时常常说：“你们这些娃娃，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话虽粗糙，理却透彻。读书讲究读进去，还要读出来；所谓读进去是不是要参透书里写的道理？所谓读出来是不是要把书里写的道理变成自己的实际行动？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是强调读书呢，还是强调行路呢？我想是强调行路——也就是社会实践。别说古代，就是当今，走遍天涯海角的横向行路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而穿越过去或未来的纵向行路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人们最捷径的行路方式就是读书。当然，读书是人们认识世界的间接方式，如果能够直接体验，何乐而不为呢？读人，读生活便是捷径。

这些年来，我以“读书，读人，读生活”为宗旨，积极向善，鄙夷丑恶，砥砺自己，勉励学生。

我带班，首倡守时。要求自己和要求学生一样严格，我想，一个人如果不守时，很难想象他会守信。一个班五六十号人，每天允许一个人迟到，那么一个学生一学期迟到两次的话，就会天天有人迟到。于“己”似乎无关紧要，于“集”则会一盘散沙。有学生毕业二十年后跟我说，是我让他养成了守时的好习惯，工作以后受益多多。为了守时，我自制了钟控半导体；为了守时，我还闹出了凌晨两点去学校的笑话。

我教书，力戒抄袭。即使做政治性的学习笔记也不照书抄一大段，总是结合生活实际，写一些真实的感悟。我讲给学生听，他们也不去百度上拼文章了。

我育人，以人育人。我把身边人的鲜活故事写出来，用自己的行动鼓励自己行动。如首届“宏志班”家访笔记《走近宏志生》，通过家访了解到的情形，真正体悟到“贫穷也是财富”的哲理。

我作文，求真求实。莫说空话误人时，无病呻吟讨人嫌。热爱生活，关注生活中的人、事、理。把他们写下来，权作下水作文以示范。读生活，受濡染，学生也把自己写的东西拿来要我看。例如《不能这样教孩子》《思念女儿》等等。《不能这样教孩子》写的是我对当前关于孩子的社会教育的思考；《思念女儿》则写作为父亲的我对远在异国他乡的女儿的牵念。

我励志，不失时机。关注时事，关注民生，关注学生动态，整理自己的想法而成文，以情育人，以理服人。如《“敢不敢”与“能不能”》《金牌·爱国·炁场》。后者是对伦敦奥运会“金牌情结”的反思，联系到学生的高三生活，我是这么激励学生的“……高考仅是人生的第一棒，呐喊冲刺的那一刻需要一棒接一棒地问心无愧地精诚合作；单打独斗，怀揣小九九的人是不行的。”

十年一剑，甘苦自知。当一次次听到学生发自肺腑的倾诉时，我们对自己的所教所学总会有一些慰藉：

学生李说，三十多年前，我每个冬夜都去宿舍里为室友们封煤炉子，掖被子——终生难忘郭老师的教诲。

《宁夏日报》记者在《甘为人梯献痴情——记全国优秀教师郭凤虎》一文中说：

同行都说郭凤虎教学的风格是“严谨”，他驾驭教材和学生特别注重从实际出发，不虚慕盲从，死搬硬套这个“法”，那个“经”，而是遵循传统教法中的“因材施教”原则，他不但因“教材”，而且还因“人材”，力求切准最好角度，引起学生兴趣——发散学生思维——培养学生感悟语文、感悟生活的能力——最终归结到学文做人上。

有个女生拿我练笔——《老郭你是人民教师啊》：

这是篇特别平淡的文章，因为记录了一个特别平淡的人。我没有信心把它讲得波澜壮阔，波光粼粼都做不到。都是零碎印象，但我保证感情真实。

高考前最后一次班会，老郭把所有女同学都留下，让男同学先走。

老郭说，女孩子要算着自己的日子哦，该吃药的吃药，注意饮食。最后还不忘给大家宽心：“虽然是特殊时期，但是智商波动不大，不会因为这个影响答题的。”

当玩笑话说给其他班的同学听，竟然收到一波“你们班真好”的评价。我琢磨，重点难道不是“智商波动不大”那句吗？

太过普通的人民教师，太过平淡的性格特点，写人物专访我绝不会挑他。

一个永远充当背景色的人，却是我高中那两年的底色。

同事周永祥在《真人郭凤虎》里这样说：

在滚滚红尘中……有些人还保留下“人之初”的真人本性，郭凤虎老师就是其中一个。

以上都是他人对我的褒许，不乏溢美之辞。我是怎么看我自己呢？我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东南郭先生”，并特意做一篇《Q名“东南郭先生”解》（2013）：

吾人有二祖者：一曰东郭先生，一曰南郭先生。

东郭先生不仅好读书，而且好做人。可是那些“士大夫”们谓吾祖迂腐，敌友不分。吾人实实不愿和他们苟同。瞧那些“士大夫”的徒子徒孙，不仅不读书，而且不做人。见死不救，杀害无辜，坑蒙拐骗，暴殄天物，良心泯灭，仁慈殆尽。竟腆着脸皮笑吾东郭先祖云云！

赞曰：如吾东郭先祖先读书，读好书，做良民，行善事——吉人自有天佑，恶狼奈何？自取灭亡耳！

南郭先生不仅亲自去吹竽，而且有自知之明。可是那些“王侯”们谓吾祖装腔作势，滥竽充数。吾人亦实实不愿和他们苟同。岂不知那些“王侯”的徒子徒孙们非但不承认自己不会吹竽，而且还不亲自吹竽。谐语云：XX还亲自吃饭？镜头面前信誓旦旦，勤政廉洁，大公无私，专家教授，功高盖世。锒铛一个阶下囚，贪赃枉法，祸国殃民，牛皮吹破，坏事做绝。大尾巴狼多的是。16岁当县长，人死了还领工资。想当和尚不撞钟，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能望吾南郭先生项背。

赞曰：如吾南郭先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做不了的事情让别人做——人贵有自知之明也。

抚今追昔，慕吾老郭家东南二郭先祖之仅存硕果，自取Q名曰“东南郭先生”以自勉。有笑吾二祖迂腐、充大者，吾人真敢和他急也！

人生如同在画圆，我们回到原点，回到开头的话题，既然“我即语文”，那么一个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一定是以毕生的心血沿着“读书，读人，读生活”的轨迹，把“语文”和“生活”的“圆”重叠在一起的。一孔之见，正如陈日亮先生所言，“如是我读”而已。

（责任编辑：刘火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