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袁南生（北京海淀）

为杜特尔特总统乘民航经济舱旅行叫好

文_袁南生（北京海淀）

杜特尔特坐经济舱飞返马尼拉

个性鲜明、新闻不断甚至怪招迭出的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最近因乘民航经济舱旅行又为媒体所聚焦。多家媒体报道：新年期间，他回到达沃的家乡过年，1月5日晚飞返马尼拉的总统府，被拍到乘坐菲律宾航空公司的民航班机，而且是经济舱。媒体还配发了杜特尔特在飞机上闭目养神的照片。

据悉，杜特尔特新年数天回到达沃享受短暂的宁静假期，由达沃飞返马尼拉。从当地媒体发布的照片可见，杜特尔特坐在近窗口的位置，一度闭目养神。不过，这并非他上任后首次的民航之旅，去年7月他亦曾乘民航客机回到马尼拉。菲律宾“铁汉”总统杜特尔特上任后曾表示会乘民航客机，而不是总统专机以节省公费。从工作便捷和安全保护考虑，为国家元首配备专机，在不少国家已成为惯例。但杜特尔特总统从节省费用出发，不坐专机坐民航班机，已是大大的节省；不坐商务舱，只坐经济舱，则不仅节省了更多的钱，而且更接地气，和老百姓在一起，能够了解到更多的情况。杜特尔特总统身体力行，带头节约，说到做到，笔者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点赞！

杜特尔特乘坐经济舱并非唯一

国家元首、政府首脑乘坐经济舱旅行的情况实在不多，多了就不是新闻。但杜特尔特乘坐经济舱并非唯一。试举三例：

2009年11月11日，在日本航空从秘鲁经东京飞往韩国的班机上，空姐意外地在经济舱里发现秘鲁总统加西亚和外长等随行人员5人。从南美洲飞到亚洲要三十多个小时，缩在经济舱窄小的座椅里，乘客肯定是疲倦之极；况且，加西亚贵为秘鲁国家元首，到韩国是正儿八经的国事访问，堂堂一国元首为什么自甘屈尊、自愿受累？想不到加西亚总统非常坦然，他说：“出访时，如果使用专机和很多人随行，要花费50万美元左右，而用这笔钱，可以在秘鲁贫困山村建立一家医院了。”接待他的韩国总统李明博颇为感动，加西亚主动提出想在韩国多留一天，再多看看，李明博打破外交惯例，欣然再次邀请。

英国首相卡梅伦要求政府官员，包括各部大臣乘坐经济舱出差，作为政府首脑，卡梅伦带头乘坐经济舱。据英国 《卫报》 2010年7月5日报道，卡梅伦立志打造绿色环保政府，将实行更严格的温室气体减排措施。为此，卡梅伦签署法令，规定各部大臣及公务员乘飞机出行应坐经济舱。卡梅伦宣布，自从2010年年初以来，已经实现了政府部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10%的目标。现在，他又为联合政府设定了新的目标，到本届政府任期结束时，政府部门减排25%。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首次规定了政府官员的出行方式。此举意味着，政府官员乘机一般只能选择经济舱，因商务舱占据的空间更大，因此选择商务舱的乘客造成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更高。卡梅伦的决定得到能源及气候变化大臣克里斯・休恩和一些环保人士的支持。卡梅伦不仅带头乘坐经济舱，而且自觉选择廉价航班，带头购买打折机票。民航资源网2016年12月26日消息：据《每日邮报》报道，卡梅伦担任英国首相时，经常有人在廉航航班上发现他的身影。2016年8月，他在易捷航班经济舱座位上吃薯片的图片更是火遍了网络。

希腊总统卡罗洛斯・帕普利亚斯乘坐普通航班的经济舱前往比利时布鲁塞尔参加欧洲联盟峰会。这次峰会定于2016年8月28～29日举行，希腊代表团将由帕普利亚斯率队。据新华社2012年6月29日报道：一名不愿公开姓名的总统办公室官员告诉记者，代表团打算乘坐希腊爱琴航空公司普通航班的经济舱前往布鲁塞尔。希腊政府正在艰难推行财政紧缩政策，以换取欧洲对这一主权债务危机重债国的救助贷款。不少民众因财政紧缩导致福利和工资减少对政府不满。新组建的希腊政府允诺内阁官员减薪三成，而总统帕普利亚斯决定放弃28万欧元的薪水。那名总统办公室官员说：“他(帕普利亚斯)乘爱琴航空公司经济舱，以作出表率。”

潘基文也坐经济舱

潘基文贵为联合国秘书长，遇到座位紧张，也经常乘民航经济舱出行。据《现代快报》2013年4月7日报道，就联合国秘书长能否乘坐专机、能否坐包机、为什么常常乘民航经济舱出行一事，美国记者汤姆・普雷特专门采访了潘基文秘书长，记者据此专门写了一本专著，该书披露了潘基文接受采访时的谈话。

潘基文对记者说：“我和美国总统或国务卿之间的区别是，他们有专机，我没有。大多数时间我要乘航班出行，有时我要坐经济舱，因为没有别的座位。” 这话让记者感到震惊，记者接着问：“航空公司的管理部门就不能为了你赶走一个乘客吗？联合国不能为秘书长弄一架专机吗？”秘书长摇摇头：“有时让人很尴尬。我与手下一同外出。我是说有时绝对没有座位，别无选择，你只好坐经济舱。”

潘基文说：“2010年2月智利发生大地震，我想去慰问。作为秘书长，我当然很想去。 ”但潘基文道出了他的几分无奈，“去智利的航班一个空位也没有。最后我只好作罢。但此时他们的当选总统，就是现任总统皮涅拉总算帮了我一把。他把订完的8个座位取消了，所以我们才能成行，这次他帮助很大。但还有几次我几乎要取消行程了，因为实在没有座位。”潘基文继续说：“说到航班，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有时你在机场换机，不得不一连等上几个小时，这对任何一位联合国秘书长来说都是浪费时间。因为这个问题，不少成员国建议为秘书长安排一架专机，但是媒体要炒作，他们不会说好话。”记者问为什么不租一架飞机？潘基文回答：“我们考虑过租飞机，但这也有一个形象的问题。”潘基文的回答至少说明了三点：一是联合国秘书长没有专机；二是考虑过坐包机，也就是租飞机，但无论是配备专机还是租飞机，都顾及到媒体的反应和联合国及其秘书长形象的问题；三是从工作需要出发，秘书长甘愿乘民航经济舱出行。

许多政要从节约或其他考虑出发，也选择乘坐民航经济舱出差。最典型的是中国国民党主席洪秀柱率团到大陆与习近平主席见面，无论是从台北飞赴南京，还是从南京飞赴北京，洪秀柱都选择了经济舱。据海峡卫视“大而话之”栏目微博消息，飞机起飞前，南京禄口机场31号登机口几乎坐满了两岸随行的媒体记者。洪秀柱选择和记者在经济舱同坐。此外，洪秀柱在启程飞往北京前，也在个人脸书（Facebook）账号发布了自己坐上飞机的照片，并幽默地写道，“身材小的好处就是，搭乘经济舱也有大空间”。

“抠门”的政要更亲切

说到这里，笔者想起了2011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一则花絮。论坛在大连开幕。在正规议题之外，一则花絮式的会场问答，在网上引起了格外引人注目的疯狂传播。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在回答一名记者的提问时说： “作为政府官员，不管是领事馆、大使馆，包括总统内阁成员，一般规则都是坐经济舱。我代表了美国人的真实做法。”

笔者作为外交官曾长期驻外工作，亲眼看到了在某些国家，高官坐民航经济舱是一种制度性的安排。例如，笔者担任驻苏里南共和国大使期间，曾前往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出席一个会议，按照财务制度，笔者可以乘坐头等舱或商务舱，但最后乘坐的是经济舱，是笔者觉悟高，主动为国家省钱吗？不是。是巴西国内航班只有经济舱，没有头等舱和商务舱，即使是总统坐国内航班，也只能和普通乘客一起，坐在经济舱内，和大家享受同样的招待。

然而，笔者还是要为杜特尔特总统不坐专机坐民航班机叫好，因为，菲律宾总统乘坐总统专机出行长期以来都是该国制度性的安排。杜特尔特不坐专机坐民航经济舱，一些人从表面看起来也许认为他显得“寒酸”“抠门”；一些人可能认为他身为国家元首，却和老百姓挤在一起，有损国家形象；甚至还有些人认为他是在故意“作秀”“收买人心”。笔者看法刚好相反。我们有的官员在公务接待、招商引资或出国访问中讲排场，摆阔气，讲尊贵，在这些官员眼里，坐商务舱或头等舱、出手大方阔绰就代表着富有慷慨形象。其实，这恰恰是在损坏自身的形象，同时也损害了党和国家的形象。除了部分必须彰显国家气质的场合以及出于安全因素考虑外，我们的官员们不妨也“寒酸”“抠门”一些。

（作者系中国外交学院党委书记、教授，中国国际法学会常务副会长，前驻印度孟买总领事、驻美国旧金山大使衔总领事、驻津巴布韦共和国大使、驻苏里南共和国大使，应本刊之邀撰写专栏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