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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籍现代作家全集编纂佚文叙要

2017-04-12王应平

社会科学动态 2017年10期
关键词:佚文聂绀弩胡风

王应平

湖北籍现代作家全集编纂佚文叙要

王应平

随着学科建设的发展及史料抢救整理的需要,中国现代作家全集的出版成为新的文化热点。在四部已出版的湖北籍现代作家全集的编纂中,不同程度存在佚文失收情况。 《胡风全集》的缺收存在意识形态考量; 《闻一多全集》及 《聂绀弩全集》的补遗有待搜集整理工作的进一步发掘; 《叶君健全集》中外国语作品的缺收主要出于对读者市场的考虑。

湖北籍;作家全集;佚文

作家全集以其收录内容的完整性、权威性和编纂的系统性、科学性,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和收藏价值,全集往往成为研究作家最全面、最客观的资料。截至2017年6月,湖北籍现代文学作家共有4人出过全集,分别是:《闻一多全集》(上海开明书店1948年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2年版;湖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胡风全集》(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聂绀弩全集》(武汉出版社2003年版); 《叶君健全集》(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作者的籍贯分别为湖北的浠水、蕲春、京山、红安。本文第一次以地域籍贯为个案单元,考察四位作家全集编纂中的佚文情况,探讨湖北籍现代文学作家全集编纂的得失。

一、版本曲折的 《闻一多全集》

1946年7月15日,闻一多被害于云南昆明。郭沫若将他与屈原并列,称他为“人民诗人”;朱自清认为他是斗士、诗人、学者三重人格的复合体,他的一生是一部未竟的“诗的史”,亦或“史的诗”。闻一多为“和平民主新中国”的诞生而牺牲,他的家属提出了编选全集的意愿。同事朱自清最早开始整理遗稿,同年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成立了以朱自清为召集人的七人小组,命名为“整理闻一多先生遗著委员会”,1948年8月,《闻一多全集》精装四卷本由开明书店出版。其总录共分八类,依次为“神话与诗”、“古典新义”、“唐诗杂论”、“诗与批评”、“杂文”、“演讲录”、“书信”、“诗选与校笺”。朱自清解释说是自己的私见,但“‘神话与诗’和 ‘诗与批评’两个类目都是闻先生用过的演讲题,‘唐诗杂论’也是他原定的书名”。该套全集因有大量遗著未能编入,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全集。叶圣陶解释全集之名时说当时为了维护闻一多精神的永生,“给他编集子当然应该编全集,不编全集就感到不满足,不够劲,不能给敌人一种威慑力量……当时用 ‘全集’这个名称,实在是势所必然”。

1982年8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了《闻一多全集》,该版全集其实为1948年开明版的重印本,个别文字作了校正。原有季镇淮编的 《年谱》因须补充内容,抽出未印。1993年12月,孙党伯、袁謇正主编的 《闻一多全集》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全集。全集大体采用分类编年方式,底本选择上采用初版本或手稿,共12卷,第12卷收有书信、日记,附有年谱,该年谱曾附录于1948年开明书店版 《闻一多全集》,后经季镇淮改订,并与 《朱自清先生年谱》合编为 《闻朱年谱》,于1986年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1993年版 《闻一多全集》采用清华大学版编入。

新版 《闻一多全集》编辑原则力求全面和真实。“全面,就是把现在所能搜集到的闻一多的诗文和可以整理成文的未刊手稿全部整理编入”①。与开明版全集相比,“第1卷诗歌增加了闻一多最早的未刊诗集 《真我集》、集外佚诗27首、旧体诗赋24篇,译诗增加了21首”。②第11卷为美术卷,开创了现代作家全集整理中将书法绘画篆刻等作品单列成卷的先河。第12卷新增日记,其余各卷则均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全集成为当时研究闻一多的最完整资料。“真实,就是要忠于原作,保持原貌,为读者提供可信的版本。”③全集入选的底本以初版本或手稿来校勘。“除了明显的误植或笔误迳予改正外,一般不对原文作任何改动。”④真实保留了闻一多思想各个阶段发展的原貌。

由武汉大学闻一多研究室负责编纂的新版 《闻一多全集》杀青出版两年后,1996年1月,闻一多的小女儿闻惠根据家属捐献北京图书馆篇目清单、北京图书馆手稿缩微目录与新版全集相比对,编成《湖北版 〈闻一多全集〉阙如篇目》:“按全集卷次摘要如下:《漫书一首》(古诗)、《夜来之客》(新诗)、《儒家思想》、《士大夫与中国社会》(提纲 )、《在新诗社成立半周年纪念晚会上的讲话》、《对美国总统罗斯福逝世的感想》、《在 ‘五四’诗歌朗诵晚会上的发言》、《在 ‘从胜利到和平时事晚会’上的讲话》、《答 〈现实〉壁报社问》、《在‘一二一’惨案座谈会上的演词》、《在青年运动检讨会上的讲话》、《为孙毓棠治印所刻边款》、《少年时代作文》、《鳌的故事》、《说凤》、《神话杂记》(辑录)、《冯夷考》、《四凶考》、《二女考原》、《史前故事捃逸》、《神话杂考》、《说鱼杂记》、《芳草强欲记》、《诗经声训》、《诗经通义乙·兔罝篇》、《说风》、《说兴》、《民歌》、《比兴》(残装)、《诗经杂记》、《璞堂杂记·诗类》、《〈礼记〉引诗》、《风诗中的代语》、《卷耳》、《屈原论》附 《道家》、《幽兰解》、《三户考》、《楚辞章句》、《楚辞解诂》、《楚辞杂记》、《九歌杂记》、《天问代词释例》、《楚辞校拾》、《楚辞考异补》、《离骚捃义》、《乐府诗抄》、《乐府校拾》、《乐府杂记》、《唐诗笺证》(油印残本)、《唐诗杂论》、《诗的唐朝》(提纲)、《璞堂杂记·唐诗》、《唐诗选编》、《唐诗人生卒年考》附诗抄、《初唐四杰合谱》、《新旧 〈唐书〉人名引得》附 《唐御史郎官题名引得》、《庄子校释》、《庄子校拾》、《庄子札记》、《庄子人名考》、《庄子思想的背景》、《中国文学史稿》、《中国文学名著要览》、《中国文学名著校释》、《说史》、《夏商世系考》、《〈虞夏书〉疏证》、《周为胡族考》附《姜姓考》、《服象考》、《说巫》、《方士考》、《图腾杂考》、《燎烛考》、《舞考》、《钟考》、《〈周礼正义〉引得》、《闻氏先德考》(提纲)、《周易类纂》、《璞堂杂记·周易类》、《周易纂诂》、《璞堂杂记》、《璞堂杂说》、《文牒》、《说字小记》、《字说》、《〈说文〉举正》、《〈广雅〉索引》、《璞堂杂记·汉赋字句》、《〈甲骨文编〉附录补释》、《甲骨文拾证》、《金文疏证》、《金文假借疏证》、《金文举例》、《金文类钞》、《金文杂考》、《新声》、《獭洲集》、《残稿》。 此外,《风诗类钞乙·定之方中篇》开明版及湖北版全文脱落。李思乐据闻一多在马叙伦 《庄子义证》上批注整理的打印本亦当收入。 《战后的文艺道路》、《八年的回忆与感想》两篇,开明版及湖北版均不如 《闻一多年谱长编》所收者完整。”⑤以上佚文数量众多,篇幅宏大,惜迄今并无出版社将其单列成卷出版。其他零星佚文还有闻一多对梁宗岱所著《屈原》(华胥社丛书1941年出版)一书的书评《屈原》,原刊于1943年5月30日昆明 《春秋导报》。该文亦庄亦谐,对梁宗岱先生以屈原作品还原屈原历史人物的传记多加揄扬,对当时在舞台上出现的“戏剧屈原”颇有微词。尽管报刊原文有残缺,但对于今人考察闻一多之交游与文化时论仍有裨益。其他学者诸如朱金顺、陈建军等对全集美术卷的补遗等不再赘述。

二、留待后说的 《胡风全集》

1999年1月,梅志、张晓风整理辑注的 《胡风全集》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该版全集编纂方式上将曾结集的作品依原貌收录、未结集的按体裁、内容和时间分类辑录,在底本选择上,第1、2、3、4、8各卷的编辑以胡风生前最后编定的文集为准,其他尽量保持原貌。全集第9卷为书信、第10卷为日记,第1卷前有 《胡风生平简介》、第10卷附有 《胡风生平年表》,无篇目索引。该套全集是“迄今为止在国内出版的第一部 《胡风全集》,它收入了我们已收集到的、所整理出的胡风全部的著译文字。”⑥但部分学者却对 《胡风全集》的编纂提出了争议。

2009年商金林先生在 《新文学史料》上发表《〈胡风全集〉中的空缺及修改》一文,认为1999年湖北人民版 《胡风全集》有意遗漏了胡风1927至1928年间为国民党湖北省党部机关刊物 《武汉评论》和江西省政府机关刊物 《策进》周刊写(译)的一系列诗文。本着还原历史真相的态度,他指出:“虽说 《全集》总是不 ‘全’的,那是因为搜集不易,但若是有意识地加以 ‘整理’和筛选,也就失去了 《全集》作为资料库的意义。”出于对全集整理的“理想规范”考量,商金林认为家属的权限应只在作品的印刷错讹及统一范式等技术性工作上。如果随意增删文字、过滤筛选篇目则遮蔽了历史。因为“若是只刻意营造 ‘革命’和 ‘前进’的一面,把急遽的时代风云都写成能 ‘未卜先知’,把艰难曲折的人生历程都写成 ‘迎着光明走’,那还有什么 ‘曲折’和 ‘漫长’可言呢?!”商金林教授从学理角度积极探讨全集编纂的合理规范固然有建设性意义,但该文花了大量篇幅考证全集漏收作品的“反共”特性,同时认为胡风的某些言论过于偏激,其实也有脱离历史语境对作者求全责备之嫌。众所周知,1924年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当时有20多名共产党员参会,在国民党一大上选出中央执行委员24人(其中有共产党员谭平山、李大钊、于树德等3人),毛泽东、瞿秋白等6名共产党员则被选为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国民党一届一中全会决定以广州为中央执行委员会所在地,下设9部1处,其中组织部部长谭平山及秘书杨匏安均为共产党员,农民部部长林伯渠及秘书澎湃也为共产党员,工人部部长廖仲恺为国民党左派、秘书冯菊坡为共产党员,正是在中共党员的协助下,国民党中央党部成立的农民部、工人部支持地方成立农民协会、工人协会,并协助农工组建农民自卫队、工人自卫队等农工武装,而国民党中央党部下设的组织部则大力发展共产党员,由此形成了农工运动的高潮。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陆续成立的国民党省党部、市县党部中共产党员也占了相当比例,由于共产党势力的迅猛发展及农工武装的壮大引起了国民党右派势力的恐慌,最终酿成清党惨剧。而清党的武力滥用及失控局面重创了国共基层组织,许多国共党员通过写所谓的“反共”文章躲过屠杀劫难,写“反共”文章甚至成为共产党“合法”潜伏下来的斗争策略,历史的错综复杂及吊诡远超后人想象,或许在一个不再以意识形态考量作家是否“反共”的时代,这些署名文章才有研究的价值,进入全集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商金林先生的论文遭到胡风家属的严厉批评,《重提历史的真实——答商金林先生》发表在翌年的 《新文学史料》及 《粤海风》上,晓谷作为家属代表逐一反驳了商金林的相关论点,他指出:“发表在 《武汉评论》上署名为谷音的5篇,大体上是胡风写的……即使有了原文,我们也不会收入 《全集》。原因很简单,这几篇东西都是胡风奉命写作掩护的,内容和写法都是主事者指定的,并不是胡风自己的想法。”查阅1927年 《武汉评论》,署名谷音的文章共5篇,分别为 《我们的今天》、《鄂南的悲剧》、《如此武汉》、《天明之前——给住各县市工作的同志们》、《新的奋斗》。其内容正如商金林先生所说有政治倾向问题。或者“内容均涉及‘反共’,不宜援引”,或者“内容也相当反动”。在2014年湖北人民版 《胡风全集补遗》中,以上5篇文章均未收录。而商金林论文中提到的胡风1928年发表在 《策进》周刊上的22篇文章,散文诗《死叶》收入全集第1卷、杂论《题诗,等。——零想之四》收入全集第5卷。还有14篇被收入《胡风全集补遗》,其篇目依次为:《在江西纪念“五四”》、《时代,青年,自杀,及其他——零想之一》、《“珠”的问题——零想之二》、《绮芙林·荷普》、《歌——》、《动摇中的死相——零想之三》、《歌——》、《夜》、《花》、《别后——寄M》、《来自庐山》、《寻梦》、《略评近年来的文艺论争》、《关于“意识的艺术”》。另外6篇未被收入,篇目分别为 《死叶》、《再论汪先生回国》、《民众的剿共》、《欢送了北伐将士以后》、《党校风潮解决了》、《今年的五一节》,其中 《死叶》署名“古因”,后5篇均署名“鼓声”。晓谷在 《重提历史的真实》中认为胡风从未使用“鼓声”的笔名,故此5篇并非胡风所作。而 《死叶》(刊1928年3月13日出版的 《策进》周刊)不知何故并未收入 《胡风全集补遗》中。商金林教授在 《〈胡风全集〉中的空缺及修改》一文中还认为发表在 《武汉评论》上的 《给我力量》 《〈武汉评论〉征文启事》及另外三篇文章(即 《江西省党部改组委员会宣传部制定最近反共宣传大纲》、《江西省党部宣传部为反共宣传运动周告江西青年书》、《反共的今日和明日》)也可能是胡风所写。对这几篇“反共”色彩更浓的文章,晓谷在文中一一给予反驳,《胡风全集补遗》中也未收录。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吴永平先生在 《粤海风》上发表 《新发现胡风重要佚文两篇》,打捞出胡风在1927年清党事变后写的散文 《五卅纪念中忆萧楚女》及小说 《复活了》,前者追忆党的早期领导人萧楚女在南京领导学生运动的相关细节,对他在广州“四·一五”清党中被杀深表愤慨,“他有了太多的现代人的精神:果敢,锋利,不客气,不宽容,不讲情面,跟着社会进化的途径跑去。”“杀死了萧楚女却杀不死产生萧楚女的环境,更杀不完产生萧楚女的环境所产生的或将要产生的千万个萧楚女!”后者以清醒的客观现实主义立场再现了“妇女运动讲习所”一场师生恋的闹剧,表达了“人性大于革命性”的凡俗生活常态,两千余字的小说,人物对话传神,洞见犀利,生活描述原汁原味,胡风的小说天赋初现端倪。

2014年2月,张晓风将学界陆续发掘出的胡风佚文及胡风未刊稿结集为 《胡风全集补遗》出版,佚文主要散见于各类报刊中。未刊稿“既有作者尚在狱中时所写的 ‘交代材料’,也有平反后直至临终前所写的回忆史料。”该本补遗为研究胡风提供了诸多第一手资料。加上2007年复旦大学版 《胡风家书》、2014年中华书局版 《胡风致舒芜书信全编》及有待出版的 《胡风日记全编》、《胡风狱中诗存》,尽管可能还有“补遗”工作,有关胡风的研究资料应该基本齐备了。

三、纪念百年诞辰的 《聂绀弩全集》与外国语缺失的 《叶君健全集》

2003年12月,《聂绀弩全集》由武汉出版社出版,以此纪念作家百年诞辰。该全集编纂者署名《聂绀弩全集》编辑委员会。成员包括作家后嗣、好友、研究专家二十余人。编纂方式以文体为分类的基本依据,各卷次或部分按已结集出版的在前、未入集的在后的原则编排。底本选择以初版、初次发表为主。第9卷收有书信。第10卷收有运动档案:作者在1954年至1957年几次运动中的部分检查交代材料,该卷后附有生平年表及篇目索引。《聂绀弩全集》收录了迄今存世并有文献印证的聂绀弩的几乎全部著作,但学界仍发现有不少佚文。

2006年寓真在 《新文学史料》上发表 《叠韵联翩见诗才——新发现的聂绀弩二十七首遗诗》一文,作者从某处幸存的档案资料中发现了一批绀弩遗稿。其中诗歌共27首,均为聂绀弩赠答唱和黄苗子之作,诗歌的第一、二、四、六、八句韵脚均为“台、来、柴、才、埃”,基本属“十灰”韵部。这些诗歌写于1961年聂绀弩刚刚摘掉右派帽子之后,他显然是借与诗友唱酬,倾诉胸中块垒。“从文字游戏的角度来论,聂绀弩的驾轻就熟,随兴挥洒,喜笑怒骂,妙趣横生,真是绝无第二人可比了。可以说这批诗的联绵叠韵,是绀弩诗才的最佳证明。”⑦

2012年王存诚在 《新文学史料》上发表 《聂绀弩致胡风信》一文,内收聂绀弩1966-1967年间写给在四川“监外执行”的胡风信件6通,“文革”爆发后,聂绀弩给胡风写信催促从速烧去相关信件,以免互受牵连,此6通手迹因梅志冒险保存免遭焚烧,劫后余存,真可谓弥足珍贵。这些与友人相互慰藉的信件或以诗歌曲陈,或以隐语暗示,为后人研究政治高压下的文人心态提供了丰富的资料。同年的 《新文学史料》还发表了朱正的 《聂绀弩佚信十封》,作者在题头语中介绍说:“武汉出版社编印 《聂绀弩全集》的时候,征集信件。当时我客居北京,信件都在长沙家中,以致没有能够找出编入。现在我搬回长沙居住了,在积信中居然找出几封来了,只好送请 《新文学史料》发表。”这些信件主要是谈论编务方面的事情,其中1981年3月30日致朱正的函件,作者主动撤回批判锋芒犀利的长文 《从 〈狂人日记〉说到天门县的人民》,而换成与鲁迅有关的廿来首旧诗。在时隔22年后出版的全集中,聂绀弩才给出解释:“《人民日报》第五版发表一篇祖慰同志作的 《啊,父老兄弟!》的 ‘报告文学’,说湖北省天门县(我的故乡的邻县)县委T书记因故造成一个冤案,逼死了几个人,多少人受刑挨整。”但T书记后来因为这冤案而升为地委副书记了。作者一时气愤,联系鲁迅先生写了该文,但旋即要求朱正撤回稿件,当时的解释是:“天门事比浩劫,太小,不足见鲁之大。”在全集中,聂绀弩说:“我也和批林批孔时期的冯友兰教授一样,年近八旬了(今年七十九),体弱多病,常年住在医院,哪里还禁得起一点风波?怎敢说些非所宜的话呢?这样的想,连忙把交出去的稿子收回。”“鲁迅风”杂文的卓越继承者聂绀弩也有退缩的时候,可见“文革”经历对他的摧残令人胆寒。

2013年刘军在 《新文学史料》上发表 《聂绀弩佚文辑述》一文,通过对民国报刊的查寻,在 《聂绀弩全集》外共找到聂绀弩佚文30篇,按照作者的行踪:写于南京2篇:《啊、啊、我杀了那个畜生》、《恋歌》;写于上海6篇:《林语堂的“扯淡”》、《文学上所谓“翻译年”》、《一年来中国文化动态》、《蛮子气开宗明义章》、《蛮子气谁有章》、《双十以前》;写于武汉—金华时期3篇:《早该》、《父性》、《过夜》;写于桂林—重庆时期13篇:《艳遇》、《风车与骑士》、《“民族的声音”等等》、《小说人物杂忆》、《“拿翁”像前的献花》、《美国?不才略知一二》、《乏内战》、《警管、集训、内河开放》、《怀念龙云父子兼悼闻一多李公朴》、《关于八股》、《向伟大的行列致敬》、《全或无》、《五六事》。另有译文3篇:《决心》、《为市民》、《有声电影的将来》;“版面模糊,字迹难辨”2篇:《王止诗集序》、《“民族的声音”等等》;“不完整”1篇:《中山故事》。据 《聂绀弩全集·第一卷·出版说明》介绍:“聂绀弩创作道路漫长、曲折,牵涉的报刊多达200余种,一些馆藏文献资料保存和利用情况不太理想,资料比较分散,部分手稿收藏于个人手中。”随着时间推移,相信学界还将打捞出聂绀弩更多的佚文。

2010年3月,李保初、周靖整理、编辑的 《叶君健全集》由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各卷次的作品按体裁编排,有时也兼顾每卷字数的相对平衡。另各卷前均有简短“说明”,主要交代该卷作品的写作、出版情况及编辑中需说明的问题。底本选用相对出版晚近、内容较为完善的本子,或经过作者、出版社修订过的新本。 《叶君健全集》凡20卷,无日记、无书信,第20卷附录收有篇目索引、研究资料索引、叶君健生平年表。这是叶君健的作品第一次以“全集”的形态出版,与前三部全集偶然出现佚文不同,编者在第一卷 《前言》中说,该套全集有意遗漏了四类作品:“一类是早年用世界语和英语创作的,除作家本人有选择地译成中文并发表的已收进来外,其他则一律未收;一类是散佚的创作和翻译的作品,早年的不计,六七十年代根据西班牙原文译出的 《唐·吉诃德》,几十万字的手稿,‘文革’中被抄走,至今下落不明,当然谈不上整理和收入;一类是用外文写作发表在西方各报刊的散文、评论、学术著作,几乎全未收进来;还有一类是某些研究者收集的作品索引中的少量书目但现已无法找到该文。”据叶君健好友爱泼斯坦介绍,叶君健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用中文、英文和世界语三种文字发表文学创作,用十多种文字进行文学翻译的作家和翻译家。他19岁时发表的处女作《岁暮》即是用世界语写成。在留世的一千一百多万字中,其中大约三分之一是外文。而以上作品均未被收入全集。其原因我们不难理解:卷帙浩繁,专业门槛过高,在国内出版很难获得读者群,而编辑整理消耗人力物力太大,这些都让出版社望而却步。但我们要真正完整了解叶君健的创作与翻译,比如他根据丹麦原文,参照英法文译文翻译出的有世界声誉的安徒生童话,则我们必须掌握叶君健的外国语用语习惯。而要考察叶君健的文艺思想,他用外文发表的学术报告,也是绕不开的研究对象。

注释:

①②③④ 孙党伯:《一项宏大而艰巨的文化工程:新编 〈闻一多全集〉整理出版漫论》,《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6期。

⑤ 闻一多研究专业委员会:《新版 〈闻一多全集〉补遗意见》,《闻一多研究动态》第2期(1996年1月)。

⑥ 参见胡风:《胡风全集》第10卷,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607页。

⑦ 寓真:《叠韵联翩见诗才》,《新文学史料》2006年第1期。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湖北籍现代文学作家全集编纂考察”(15Y140)

I206.6

A

(2017)10-0078-05

王应平,湖北工程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湖北孝感,432000。

(责任编辑 刘保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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