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明

中国武侠电影中的环境艺术分析

颜文明

常州轻工职业技术学院 江苏省 常州市 213164

武侠电影的整体剧情容易理解，娱乐性强，因而在影片的环境艺术形式上更具大众化、艺术化的特点。环境艺术设计在整部影片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也是构成整部影片的空间环境效果的重要内容之一，影片中的环境艺术设计是根据影片剧情需要来创作，对角色的塑造、剧情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还有可能影响着影片的整体视觉效果。影片环境作为电影视觉环境艺术设计，需要创作者充分发挥其设计思维来达到理想的美学审美意境。

武侠电影 环境艺术 民族文化

在当今世界众多的影片类型中,武侠电影作为中国一种独特的电影类型，是真正的中国原创，在表现形式上展示各种武术搏击的方式，以武侠人物的侠义行为、命运情感为主要内容，注重“侠义精神”和“江湖情怀”，内涵中融入儒家、道家、禅宗等传统美学和民族文化主题，从而演变为一种民族的文化和信仰。武侠电影以武术技击为表演特征、以武侠文学故事为表现原型，通过镜头化的语言与戏剧化的叙事情节，融入了舞蹈化的表演形式，综合展示着中国侠义情怀和人文精髓。

一、武侠电影的环境艺术解读

如今电影艺术日益发展繁荣，电影作品中视觉环境也愈来愈丰富、复杂，对于创造具有当代文化的电影艺术来说，环境艺术是一切叙事情节的基础，属于画面时空表现的电影艺术元素，是一种综合性的艺术表现形式，主要依靠视觉形象来传递信息系统，在现代视觉艺术中也是属于极其重要的内容。电影创作者首先应考虑视觉化的环境艺术思维，考虑作为电影基本单位的画面本身的环境艺术伸缩性，自觉建立环境艺术意识基础。

如果按照不同的表现功能来划分，电影环境艺术分为叙事型环境、写意型环境、心理型环境三大类。作为电影艺术中最主要的表现手段，叙事型环境主要是表现剧中角色的生活背景，与现实环境较为接近，能让观众产生较为真实客观的视觉感受。展现在电影画面中的自然环境，是演员表演的舞台、行为的支点，不但可以表现故事情节背景，还能成功地塑造典型环境下典型人物的生动鲜明形象，充满了“纪实”化的艺术特性。写意环境原本也属于叙事范畴，但它不仅再现了画面的自然环境，而且充满深层的象征意义，可以让画面中的艺术形象成为观众联想的母体，与叙事环境形成虚实互补的统一环境。心理环境是把原本只存在于作家笔下和居于人们思维想像中的大侠，通过电影这种艺术表现形式，生动形象地以超越现实的神奇武功和独特魅力展示在观众眼前，考虑电影剧情中角色心理反应的心理环境，以及观众在屏幕前的内心感受，让人类的精神感召和影像环境共同形成心理环境。

二、武侠电影中的画面环境

电影艺术镜语的主要表现力是环境艺术所创造，电影艺术的画面环境展现来自现实生活或物质环境中的空间环境，尽管武侠电影中表现的各类地理环境、自然环境相对比较固定，但是涉及到作品中的某一场景的具体镜头时，所展现出的画面环境仍然有不同的视觉感差异。大陆与港台的武侠电影在画面环境的风格表现上明显存在着一定的区别。香港地区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一批武侠电影作品，受其拍摄团队制作经费和其他因素的限制，对画面环境相对随意，外景人造痕迹过重，场景相似度很高，剧情中的同一道路换个招牌，换个造型重复使用，地理环境的设置上没有太多的变化，在这种条件限制下只能重视演员角色的选择。而内地的武侠电影的取景大部分来源于名山大川，风景名胜，完全避免了地理环境上的虚假感，画面效果表现真实出众，有些画面环境甚至丝毫不逊色于国外巨资电影场景。中国美学的核心组成部分是在环境艺术中的留白关注，电影画面也不能完全依赖于对名山大川和风景名胜的实地取景，在营造武侠世界的神奇意境时，应该讲究“虚实相间”的创作手法。创作者应该发挥更多的自主性和想象力，在创作理念和武侠文学想象空间上，用真实的镜头表现出虚缈的艺术意境。

三、武侠电影中的自然环境

不同于其他类型的电影，武侠电影由于武侠江湖的奇幻多姿，可以展现的自然环境艺术是非常广阔的，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从荒野大漠到小桥流水人家，任何自然界存在的地理环境都可以在武侠电影的特殊时空中显现，随着商业意图和美学要求的逐步提升，武侠电影中的自然环境也是日趋丰富，尽管戏剧离不开人物表演，但随着剧情的推展，在周围地理环境的映衬下，大自然才是真正的主角。

（一）大漠荒原

中国武侠电影制作的重要客观条件之一是外景资源，与其他地区的作品拍摄相比较，中国幅员辽阔，自然环境优美秀丽，在对自然环境的选择上，大陆武侠电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与便利。大漠、山川、小桥、流水，能在武侠文学中出现的景致，在现实电影场景中都能多样精彩的展现。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天人合一”，强调人与自然无限、永恒的融合为一的境界，正所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因此，自然环境的营造对武侠电影的创作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大漠荒原是中国武侠电影剧情中的重要场景之一，尤其在古装武侠电影中更是视其为人物出场、剧情发展必不可缺的场景。大漠荒原不同于镇集、庭院，它荒凉、旷达的自然景观最适宜侠客们生存，那里开阔无边，远离封建官场法治。

（二）山崖河流

在中国武侠电影中常常出现与我国的各大名山圣地密不可分的江湖流派，如少林、武当、峨嵋、崆峒、昆仑、点苍、华山、青城等武侠门派，而这些武侠门派大都会在一些名山圣地中练就神功或比武斗艺。如《笑傲江湖》中主要的活动环境和自然环境就集中在“五岳”中的“恒山”和“华山”为主要背景展开剧情叙事。又如《大武当之天地密码》就直接以武当山为主要拍摄环境，并就自然环境展开故事情节的叙述。悬崖和密洞也是武侠电影中涉及人物命运转折的关键环境点，悬崖往往意味着能绝处逢生，另辟蹊径，同时为剧情的推进提供无穷机会，有时也考验着男女主角爱情的忠贞。密洞环境通常是位置隐蔽，不为人知的寻常山洞，在剧情的设置上是用来修身养性，运功疗伤的。如果出现暗道幽室，则是有人故意修造，武功宝典、密籍往往都隐藏在此。涓涓细流、高山瀑布、汪洋大海也是武侠电影剧情中时常出现的场景，在中国人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中，水由地理化概念转变为文化内涵概念，山水并举作为自然的象征物和代表物后对人类的生活与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竹林草木

在中国武侠影片中，各路武林高手过招或侠客行走江湖多会经历竹林环境。竹林环境也会增添武林清新悠远、静穆空灵的意境，烘托出人物沉静质朴、高洁坚韧的品格。成片生长的竹林有别于其他草木，其修长玉立、刚柔兼具、虚心有节，与侠客的江湖气节互为照应，比一般的树林更适合武侠电影“竹林大战”场面的取景。电影《卧虎藏龙》人物在具有韵味的竹林中比武较艺，起到组织画面、渲染环境的效果，将武打动作与角色内心情感融为一体，使人与自然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四）乡村田园

由于远离了城市和人群的喧嚣，充分还原天地间美丽的自然景色，武侠电影中的乡村田园更容易让人心沉静，摆脱杂念，甚至可以达到“天人合一”般的完美视觉意境，穿插于武侠电影惊险刺激的打斗中。由于乡村田园环境的影响，有时即使是反面角色，亦能散发出纯净之感。乡村田园是一个充满“自由”的象征环境，侠客也好，普通的江湖人也罢，行侠于官府集市，隐身于深山古庙，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们的活动环境本质上象征着一种归隐情趣，几乎是无限的。

除上述大量自然地理环境外，武侠剧中呈现的自然环境还包括人工设施，近些年大陆地区兴建了许多规模宏大、条件优良、人文与天然地貌相结合的拍摄基地，如横店影视城、上海影视乐园、中山影视城、长影世纪城、北普陀影视城、同里影视基地、象山影视城、镇北堡西部影视城、焦作影视城、涿州影视城、无锡影视城等，为营造武侠电影的多角度环境起到推动作用，方便了电影摄制工作。

四、武侠电影中的社会环境

中国武侠电影中的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是互相对应的关系，社会环境表明了武侠电影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穿行于其中的不同阶层、身份、形形色色的人物角色，营造了社会环境的性格与特点。

（一）皇城官府

虽然武侠世界充满着神奇与冒险、自由与不羁，然而在描绘具体武侠电影情节时，朝廷官府这类社会环境都会时不时地穿插出现在剧情之中，形成了侠客与皇帝大臣、王爷贵族之类人物不同阶级间的地位差异与情感殊同的对立。《决战紫禁之巅》《陆小凤之决战前后》等电影里面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相约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展开生死决斗的比武地点正是象征皇权的故宫太和殿之巅。

（二）集镇客栈

集市、村镇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产物，积淀着浓厚的文化底蕴，是不同文化与民族交流的重要环境，具有地区性、民族性、多样性的特征。人类群居在市井集镇中，以各种方式交换各自所需。这类社会环境也是武侠电影中表现百姓日常社会生活的主要场所，不同民俗特色的风味之物件在武侠电影环境中的集镇上到处可见，不同风貌的集市、村镇也喻示着武侠电影情节的背景和剧情推进的发生地。客栈、酒楼是武侠电影中常见的社会场景，这些环境是电影剧情展开的过渡地，高手过招、较量的重要场地。客栈不仅是侠客们打尖住店那么简单，有时还作为密谈、策划行动的聚会地。如“悦来客栈”“同福客栈”“来福客栈”“太平客栈”等客栈不厌其烦、反复轮番地出现在各个武侠电影的打斗剧情里。1996年拍摄的武侠电影《新龙门客栈》，其主要就是围绕客栈展开剧情，正邪力量暗中较劲，场景烟雾缭绕，“龙门客栈”光线奇异的内景配合风沙骤起的大漠边关外景，显出“滚滚黄沙掩怒马，大漠孤烟显豪侠”的江湖情怀和美学意境。

（三）庙寺道观

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主要思想流派分别是儒家思想、道家思想、禅宗思想。其中道家思想、禅宗思想是与宗教文化有关的的美学思想。一部优秀的武侠电影总是离不开多层次、多思想的文化内涵，一味的追求武打动作、画面效果有时会现的过于肤浅与世俗，很难将武侠江湖与人世间的情感表达结合到位，倘若在剧情中揉入了佛家或道家的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则主题意境将会得到更好的深化与延展。因此，作为中国传统民族特色的武侠电影，剧情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寺庙、道观等宗教社会环境。武侠电影作品中少林与武当、峨眉并称“中原武林”三大宗派，其中匡扶正义，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少林寺更是不断地出现在相关的影视银屏中。除了知名寺庙、道观以外，武侠电影中的一些无名的寺庙、郊外的土地庙、路边的城陛庙，也都会成为剧情中密会友人、悬念设置、故事发生的重要场景。1976年香港拍摄了电影《少林寺》，随后以“少林寺”为主要剧情的武侠电影作品就层出不穷，80年代初，张鑫炎导演了《少林寺》以后，在中国乃至世界影坛掀起一股“少林功夫”热潮。受此影响，这期间大量以“少林武术”为主题的武侠电影大量出现，如《少林小子》《南北少林》《少林五祖》《龙在少林》《新少林寺》等。

重视电影环境艺术并不是要求创作者无限制的向观众展示自然景观，一部优秀的武侠电影环境艺术离不开方方面面的综合环境，仅仅只有画面环境是远远不够的，其中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的展示也是同样重要的，特别是在多样表现手法并举的今天，文化内涵更是决定了电影艺术水准的关键。武侠电影的环境如同人类居住的空间环境一样，不管在什么样的具体位置，始终要和人类的生活方式紧密联系、完美结合，才能发挥其真正的美学意境。

我们在思考武侠电影的环境艺术形成和模式时，无论画面环境、自然环境还是社会环境都应与电影剧情发展、人物刻画发生直接的关联，而不是与剧情内容无关地视觉展示，应努力做到烘托人物心理、深化情感、建构文化、创造意境，充分发挥电影环境艺术的结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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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孟宪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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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文明 常州轻工职业技术学院 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