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保

中国财政收入的一大特点是“税轻费重”，减税的空间相对有限，但降费的空间很大。

按照政府工作报告和预算报告，今年积极财政政策将着力“两减一扩”，即减轻企业税收和缴费负担，适度扩大支出规模。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年全年再减少企业税负3500亿元左右、涉企收费约2000亿元。

在政府财政收入增幅连续5年大幅下滑的大背景下，决策层将“减税降费”继续作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财政政策，其背后蕴含了那些新意？

“减税降费”是加速中国企业转型升级，促进中国经济走向新常态的必然选择。过去的近二十年，在欧美国家消费、新兴国家制造产品、资源国家提供要素的旧的世界经济平衡框架下，中国依赖每年高达20-30%的出口增长，创造了年均9%以上的经济增速。

但自2008年以后，这种旧的世界经济平衡框架被打破了，中国传统制造业在需求不振和成本拉升的两头夹击之下，盈利状况不断恶化。所以，企业要想活下来，就必须转型，而转型的路无非两条：一是创新，二是降低成本。在此情形下，由政府主导的“减税降费”举措对企业而言就是雪中送炭。

但是，如果考虑到财政支出长期以来具有的刚性特征，以及民众收入水平提高后对公共福利需求的进一步提升，从长期来看，中国继续大规模减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根据最新数据计算，2016年我国税收收入占GDP的比重只有15.57%，加上出口退税，这一比重也只有17.21%。而这一比值，中等收入国家大概为20%左右，巴西稍微高点，达到29%，发达国家基本上都超过25%。也就是说，仅以小口径税收负担论，中国的税负算比较低的。

虽然“减税”的空间不大，但是“降费”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因为在我国政府的财政收入中，税收收入占比也就50%左右。以2016年为例，税收收入是12.81万亿（含1.22万亿的出口退稅），税收占GDP的比重是17.21%，但是包括公共财政收入、政府性基金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入和社会保险基金收入在内的政府全部收入达到26.15万亿，政府全部收入占GDP的比重达到35.15%。如果从大口径（政府全部收入占GDP的比重）来看，这一比值就比较高了，因为美国这一比值也就37%左右。之所以出现中国的小口径税负不高，而大口径税负偏高，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罚款、政府性基金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入和社会保险基金收入等非税收入占比太高了。另外，如果把有些部门的乱摊派、乱收费、乱罚款以及办事难的制度性成本都归结为企业的“费”，则企业的“税费”负担就更大了。

与美国等发达国家财政收入80%以上来自于税收收入相比，中国财政收入的最大特点就是“税轻费重”，这会带来三个不良后果：一是容易给某些地方政府和部门留下寻租的空间;二是严重阻碍透明政府的建设;三是造成企业总的“税费负担”过重，阻碍了企业的转型升级。

因此，从大趋势上来看，“减税降费”虽然税没多少可减，但“降费”还是大有作为的。比如，清理不合理收费项目、减少或合并一些政府基金收费项目、调低社保费费率、降低制度性隐性成本等等，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这些事情都被点名，已经纳入政府今年要做的实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