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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论略

2017-03-23黄皖毅

关键词:恩格斯资本主义马克思

黄皖毅

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论略

黄皖毅

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文明的阐释是建立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之上的。他们揭示了文明的内涵和本质,将文明体的发展演变与社会形态紧密结合,归纳和总结了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他们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形态进行了全面系统的分析,同时也阐述了丰富而深刻的生态文明思想,这些思想对于未来社会和谐文明的构建具有十分重要的启示意义。

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生态文明;和谐文明

马克思恩格斯在自己的论著中阐述了丰富而深刻的文明思想,可以说对人类文明的理解自成一家。他们把文明史放在社会历史的宏观大背景中进行考察,无论在理论内容上还是在研究方法上,都是以唯物史观为基础的。

一、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的出发点

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的出发点有二:一是人类文明的根基是物质实践。“这种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不同,它不是在每个时代中寻找某种范畴,而是始终站在现实历史的基础上,不是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而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1]二是人类文明具有历史进步性。从人类社会发展史来看,文明是文化中具有正向价值的部分,它的特质即是不断提升。总体而言,这种文明观既克服了唯心史观认为文明在根本上是精神或观念现象,文明的演进就是精神或观念转变的偏颇认识,又超越了文明宿命论、文明循环论和文明发展无规律论等理论。

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研究采用了多种方法,主要有:(1)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他们遵循“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的基本原则,改变了传统的东西方文明二元对立的状况,将人类整体的历史划分为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2)系统研究法。在马克思看来,“社会经济形态的发展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2]每种文明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系统内部的要素相互作用,使其发展呈现为一个自然历史过程,有着自己独特的内容和形式;系统与外部环境相互作用,使得人类文明既具有统一性和融合性,又有多样性和独特性。(3)经济分析法。经济分析法侧重于从经济制度方面去分析生产物质财富的方式,并且从物质生产、精神生产以及人的生产这3种生产的相互关系中,深刻理解人类文明的创造过程。(4)阶级分析法。它不仅被用来分析某个特定社会形态中的阶级结构和阶级斗争的态势,更重要的是揭示了文明时代的社会本质。

除上述方法之外,比较研究法更是被马克思恩格斯多次使用。马克思指出:“极为相似的事情,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出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如果把这些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3]马克思恩格斯将人类各民族文明加以比较,从中发现文明的同中之异和异中之同,从而彰显了文明的个性。如马克思通过研究罗马人、日耳曼人、赛尔特人和东方印度公社的所有制形式,指出东方国家的封建概念与欧洲有别,因而东方社会不能机械地套用欧洲的发展模式。同时,通过对东方社会文明个性的研究,提出了东方社会有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走不同于西欧资本主义道路的著名论断。马克思恩格斯还将处在同一形态中的各民族文明进行比较,认为即使处于同一社会形态中,文明也具有多样性。如马克思认为,古代的社会形态是一种多样性的存在,亚细亚生产方式不应被视为整个原始公社唯一的原生形态。

二、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的内涵和本质

马克思恩格斯基于科学的实践观,揭示了文明的内涵和本质。首先,文明是一个实践的范畴。恩格斯指出:“文明是实践的事情,是一种社会品质。 ”[4]666文明是实践的产物,人类文明的产生和发展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之上的。无论是物质文明还是精神文明,都是人类实践的内容和成果,其实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外化和对象化。文明是一种社会品质,意指文明是相对于蒙昧、野蛮和落后而言的,是人类改造自然、社会以及自身的一切积极的、具有正向效应的成果,是社会各方面进步的总和,人类的历史是一部文明的发展史。其次,文明是一个整体的范畴。在每一种具体的文明中,都有物质生产力、科学技术、文学艺术和哲学等要素,是这些要素的有机联系整体,其中生产方式是最具决定性的要素。恩格斯明确指出,文明时代的2个特征是建立在社会分工基础上和“文明时代的基础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剥削”[5]。最后,文明是一个历史的范畴。人类社会从蒙昧时代、野蛮时代走向文明时代,文明的发展是一个动态过程,每个时代的人面对的是自己时代既定的文明状况和文明程度。资本主义虽然在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等方面都更为突出,生产力比以往时代的总和还要多,但资本主义文明也只能在阶级矛盾和对抗之中向前发展,并且“文明能够逐步发展到共产主义”[6]。

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视野中,文明体是与社会形态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每一个文明体均包括经济形态、政治形态和观念形态3个结构层次。首先,在文明结构层次中,第一层的内核是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决定生产关系的性质。其次,作为上层建筑的政治、法律制度和观念意识等是生产关系的反映,其作用在于维系现存的社会生产关系。最后,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内涵是与文明体的结构层次息息相关的。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与人类社会物质生产方式所塑造的社会形态相对应,文明体可以归结为原始文明、奴隶制文明、封建制文明、资本主义文明等不同类型。文明体发展的规律是:阶级对抗是其直接动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是其根本动力,共同推动文明体由低到高的顺序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不同文明体有自己独特的内容和形式,但到了资本主义时代,各个文明体发生了交汇,世界历史发展、人们的交往等对人类文明进程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马克思借助世界历史理论,阐释了文明体之间的交汇与诸文明体走向世界大同的趋势。他深刻指出,人类社会由最初文明体孤立的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是具有历史必然性的规律,表现为由低层次向高层次、更高层次的动态演进过程。随着近代以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球扩张,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相互依存的程度加强,这种趋势正是人类文明走向世界大同的前提。既然历史已经成了世界历史,那么,“劳动的解放既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民族的问题,而是涉及一切国家的社会问题,它的解决有赖于最先进的各国在实践上和理论上的合作。”[7]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扩张促进了其他国家和地区生产力的进步,为共产主义社会的实现准备了物质基础,而共产主义的实现本身也是世界历史性的事业,当然这将是一个极为漫长的历史过程。

从总体上看,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的重要特质是:将道德批判和人文精神诉求最终落实到对现实的改造上,从而超越了西方思想界的诸种文明理论。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资本主义开创了一个有别于传统农业文明的工业文明时代,把人类社会带入了以“自由、民主、平等”为特征的社会历史阶段。但他们认为,资本主义文明正面临危机,其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私有制。因此,只有从制度上进行彻底的变革,才能全面超越资本主义文明,形成社会文明的新形态。马克思把制度变革的历史任务落实到无产阶级身上,在无产阶级领导下,变革和扬弃资本主义私有制,向公有制社会迈进,是未来文明发展的必然方向。

三、马克思恩格斯的生态文明思想

马克思恩格斯还在自己的著作中阐发了丰富的生态文明思想,这对理解当今全球性的生态问题具有启发意义。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等早期的著作中,他们宏观地阐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资本论》中,他们进一步揭露了资本主义生态恶化的现实,并对其根源进行了深刻剖析;在后期的《历史学笔记》等著作中,他们关于人类文明起源的分析和文明多样性的思想中也包含有生态文明这一维度。

虽然马克思恩格斯所处时代的生态问题远不如当今时代严重,但他们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问题。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资本主义的生态问题并非无中生有,它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有了具体的表现,主要有:其一,自然资源破坏严重。森林、煤矿、铁矿等枯竭,土地荒芜。其二,城市环境污染严重。如伦敦、曼彻斯特等一些工业城市的空气、河水、植被等均受到严重污染。其三,工人的生产和生活条件恶化。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指出,大工业城市如伦敦、曼彻斯特、都柏林等,其生活条件恶劣的贫民区,正是工人健康状况的重磅“杀手”。

关于资本主义生态问题产生的原因,马克思恩格斯思想的批判性展露无遗。他们将批判的锋芒指向资本主义私有制,认为资本具有逐利的本性,资本家作为资本的人格化者,贪婪和唯利是图是其固有的阶级特点。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们会不顾生产行为的自然后果和社会后果,对待自然的态度最为片面、短视和冷酷,造成了对自然无限度的破坏性攫取。在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资本与自然的关系实质上是资本对自然的占有关系,生产的目的是为了无止境地积累剩余价值。劳动不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反而被蜕变成商品的劳动产品所奴役,同时也造成了生产过程与自然条件的对立。简言之,人和自然的关系异化的原因植根于劳动二重性,植根于资本和雇佣劳动的对立,是私有制和异化劳动的必然结果。马克思深刻地指出:“在私有财产和钱的统治下形成的自然观,是对自然界的真正的蔑视和实际的贬低。”[4]448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裹挟之下,近代改造自然的诸多“伟大胜利”使人类陶醉,人类便更加盲目地发展科学技术,以更大限度地征服自然。但是,马克思恩格斯尖锐地指出:“不以伟大的自然规律为依据的人类计划,只能带来灾难。”[8]

关于生态问题的解决,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要反思人和自然的关系,致力于人和自然的和解。人只有作用于自然界,才能获取物质生活资料,但人类要学会把自身的位置从自然界“之外”调整到自然界“之中”。人类应该弱化“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人类中心主义”强势观念,把是否具有自觉的生态意识作为人类的文明素质的重要内容。从根本上说,就是要改变社会制度。马克思指出只有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的和解才能实现。因为“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等于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9]值得一提的是,马克思已经注意到科学技术在解决生态问题中的作用,他在《资本论》中用专门的章节来讨论发明和采用新的生产工具,改进和革新工艺方法来解决“生产排泄物的利用”问题,可以说是生态科技、生态农业等的初步设想或萌芽。

四、马克思恩格斯的和谐文明思想

20世纪冷战结束以后,全球化的发展使得西方资本主义文明的弊端演变为全球性问题,“文明的冲突”也常常爆发。如何形成和谐的文明新形态、解决文明争端,成为人类迫切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马克思恩格斯的文明观实质上是一种兼具批判性和超越性的文明理论,它深刻地反思了近现代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吸收和借鉴了人类各种文明形态的合理性因素,对和谐文明形态的建构很有启示意义。

所谓和谐的文明形态,是指保留现有文明精华的新文明形态,是未来文明的一种和谐发展的状态和模式。从共时态的维度而言,未来的和谐文明是兼具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社会文明以及生态文明等的复合型文明;从历时态的维度而言,未来的和谐文明是继工业文明之后出现的一种先进文明形态,它具体表现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以及人自身的和谐。

和谐的文明形态是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的价值目标,是一种理想,更是当今中国文明进步的诉求与旨归。我国的文明建设并非一蹴而就,从建国至今,曾倡导“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抓”,也曾主张“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并举。随着认识的深入和实践的拓展,当今中国的文明建设有着非常明确的顶层设计,是以物质文明为经济前提,精神文明为根本动力,政治文明为政治保证,社会文明为核心内容,生态文明为必由之路,从而形成文明“五位一体”的总体格局。这一设计试图实现比我国以往任何历史阶段更高的协调发展,达到物的尺度与人的尺度的统一、自由与必然的统一。在这一发展过程中,人既是出发点,更是归宿。中国共产党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把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作为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文明形态的本质要求。虽然我国在文明发展方面还存在诸多问题,但是,也有自身独特的优势,如丰富的传统文化资源、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以及“后发优势”等。因此,即使面临重重困难,但在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我国的文明建设正朝着“五位一体”的目标迈进。

总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形态的构建,要以马克思恩格斯文明观为理论基础,紧密围绕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中心主题,以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五位一体”为基本内容,努力解决文明建设中的一系列重大课题。可以说,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明形态符合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要求,符合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可以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出更大的贡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2.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2.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131.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77.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74:52.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09.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G].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51.

[9]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G].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81.

(编辑:文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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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1999(2017)09-0001-03

黄皖毅(1975—),女,博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当代社会。

2017-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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